第五十二章火焰


    當森林開始著火的時候,包括維基亞人都大吃一驚。


    現在雖然天氣炎熱,但是樹木遠沒有到秋冬枯幹的時候,想要森林這麽燒起來,至少需要幾百名士兵有意的去點火才有可能。


    但是從戰場上看去,那景象卻相當的嚇人,在幾處地方上明旺旺的燃起了衝天的火焰。這些火焰最早隻是一些火點,但是不就之後,這些火焰就開始連成了片,火光衝天而起。


    維基亞人要想繼續在森林周圍列陣是不可能了,一兩組維基亞近衛軍在發現著火之後,勇敢的衝迴了樹林,看起來是在前去通知樹林裏麵的人。已經走出樹林子的幾百個維基亞人在思忖片刻之後,果斷的發起了對眼前這支斯瓦迪亞側翼軍隊的進攻。


    維基亞人被背後突然燃氣的大火驚得目瞪口呆。似乎隻在短短的十多分鍾裏麵,整個戰場的形式就發生了根本的逆轉。


    首先是那支被派去拖延斯瓦迪亞人的部隊被突然燃燒起來的火焰擊潰,這些人在逃迴樹林子邊還沒有站穩的時候,斯瓦迪亞人就快速的推進過來。維基亞人被迫在地形不利的情況下盡可能的列陣對抗斯瓦迪亞人。


    這個時候,讓之後幸存下來的維基亞人牢記一輩子的事情發生了:幾十個斯瓦迪亞投擲兵丟出了一些黑色的彈丸。


    最開始維基亞人以為這是石頭或者別的東西,但是很快,維基亞人就聽見自己的周圍響起了可怕的爆鳴聲。剛才出現的那些惡魔的火焰又出現了,而這些火焰似乎被施加了魔法,一旦沾染在身上,就算滾在沙堆裏麵都無法將之撲滅。


    維基亞人驚慌失措的躲避著著火的戰友,斯瓦迪亞人似乎也沒有料到這種情況,他們隻是謹慎的站穩了陣型,把那些投擲兵掩護起來,如果維基亞士兵企圖靠近,斯瓦迪亞人就推進幾步把他們擊潰,等維基亞人退走之後,斯瓦迪亞人又迴到原來的陣線。


    在雙方僵持的情況下,那些投擲兵開始著手焚燒樹林。


    很快,如同父親小時候看著管家用刨花點燃了爐子一樣,樹林的邊緣被火焰點亮了。


    尤繼續催促著士兵們投擲那些油彈。


    在發現火勢已經穩定之後,尤不再讓投擲兵們小心的點燃那些油繩,他讓投擲兵們直接投擲那些油彈。這讓投擲速度大大的加快了,而且變得更加安全。幾大口袋火油彈被拋入了燃燒的樹林,不久樹林裏麵就間或的響起轟隆的聲音,不斷有巨大的火球在樹林之中騰空而起。


    這些火球不像是那些加了硫磺的柴車被點燃後的火勢迅猛而短暫,這些被油彈激發出來火勢似乎燒起來就沒有止境---隻要樹木延伸到的地方,這些火焰就會如同貪婪的舌頭一樣的來迴舔舐,把一切生命吸入腹內。


    隨著火勢變得更加的旺盛,士兵們看見了很奇怪的現象。


    在樹林的邊上突然起了一股極其強烈的風,這股風如此的強,以至於士兵們親眼看見一個騎馬的維基亞士兵被連人帶馬吸入了林間。那感覺就好像時一隻看不見的手把那個士兵生生的抓走了一樣,每經過一段時間,就會有一股奇怪的風掛起來。


    維基亞士兵隻有最開始走出樹林列陣的幾百人目瞪口呆的看著身後,斯瓦迪亞人則利用這個機會攢射著那些維基亞人。幾個維基亞近衛軍軍官幾次試圖的組織起陣線開始衝鋒,但是這些軍官要麽被弓手集中射死,要麽就被身後的大火阻撓。


    站在大火的對麵,縱火者也不由的感到畏懼:火焰燃起之後似乎沒有人能從它之中逃走,火焰引起了唿嘯的大風,把周圍的所有東西攫取進去。在樹林很遠的兩端,有一些動物開始竄出來,似乎它們都預感到了這裏的危險。


    父親沒有見過這種情景,他轉過頭去看著尤,尤盯著眼前的樹林,眼中閃爍著光芒。薩姆看著幾個維基亞人拚命的撲打著彼此身上的火焰卻最終免不了被嗆死時,不由得迴頭看了看尤,他看尤的表情出了變化,已經從一種親近的戲謔變成了帶著恐懼的敬畏。,


    隨著火勢的迅猛擴大,那些維基亞人知道繼續留在樹林邊上隻有死路一條,他們被火勢驅趕,各自為戰,幾十人幾十人的衝著西麵逃去---他們似乎想去和騎兵會和。


    幾個斯瓦迪亞斥候發現了這些潰散的維基亞士兵的動向之後,立馬驅馬奔南麵而去,很顯然,斥候去召喚騎兵去了。對於這些士兵的下場,父親心中非常的清楚,除非是那些維基亞騎兵放棄自己靈活機動的優勢,轉而被動的掩護這些潰不成軍的步兵。


    維基亞人最大的一股三百人的部隊似乎知道單獨逃跑的危險,於是結陣奔著父親而來。


    斯瓦迪亞士兵嚴陣以待,絲毫不敢輕視維基亞人,人們看見,在火焰的威逼之下,這些維基亞人已經在恐懼和悲傷裏麵變得極其的恐怖,幾乎每個人都雙眼通紅:就在剛剛,他們親眼的看見自己的戰友甚至兄弟被活活的燒死,而這些斯瓦迪亞人似乎看戲一樣的站在樹林外。


    現在那些維基亞人已經不再注意成敗了,在惱羞成怒之下,他們都做好了一命換一命的打算。


    這種敵人最難對付,因為他們很難被擊潰,雖然這種自殺式的衝鋒會讓他們損失慘重,但是如果斯瓦迪亞人沒有強有力的紀律去站穩陣腳的話,被他們衝散也不是不可能。


    狂暴的維基亞人很快三三兩兩的衝到了斯瓦迪亞人的前麵,有士兵在密集的長矛的刺擊之下,用短刀撥開矛頭,呐喊著想要衝進來。有幾個維基亞人被紮穿了胸口,卻在死前拚命把周圍的長矛擋開,給後麵的戰友開辟出一條道路。


    維基亞的這種進攻看的父親悚然心驚,背後幽幽的升起了一股涼氣。


    特別是那火焰給維基亞人做了一個極其恐怖的背影,火焰兜起來的颶風還在唿嘯著,很快,一大團火焰在樹林最茂密的深處爆響。父親如果沒有看錯的話,那團火焰裹著燃燒著的枝葉飛到了一個驚人的高度,那種劇烈的爆炸即使尤最拿手的焰火也相形見拙,如同微渺的蠟燭之光。


    在維基亞人的攻擊之下,父親周圍的士兵不由的縮緊了身子,以求和戰友靠的跟緊一些。這種恐懼的行為在開戰之後還沒有怎麽出現過,這些維基亞人的攻擊方式的確大大的超出了士兵們對戰爭的認識。特別在與庫吉特人作戰的時候,士兵們從來沒有出現過已經處於劣勢的敵人還保持著這麽強烈的攻擊精神。


    庫吉特人隻要遭遇了損失,而且他們發現沒有便宜可占的時候,就會毫不猶的退走。


    但是維基亞人這樣作戰,不由得讓斯瓦迪亞人想起了幾十年前,在南國的時候,羅多克人叫喊出的那句話:“戰鬥至最後一根竹矛”。


    在瞬息之間,父親甚至有了一種恍惚:“如果每個維基亞人都這麽抵抗的話,斯瓦迪亞人再作戰幾次恐怕就要退迴去了”。


    維基亞人的攻勢越來越兇悍了,一個維基亞人衝到了長矛手的前麵,他的大腿被紮穿了,在他的胸膛被連續貫穿之前,他用自己的雙手斧劈開了一個長矛手的頭盔,把那個倒黴的士兵的腦袋一分為二。


    斯瓦迪亞人退卻了。


    以超過二比一的人數優勢,甚至還處於結陣狀態,卻被一群瘋子一樣的維基亞人逼退了。


    好在這個時候士兵都知道背後很安全,而且來犯之敵沒有太大的能量,都還能夠死死的咬住自己的位置,握緊自己的武器。


    森林裏已經煙塵四起,父親突然想起來,那些近衛軍在著火之後,立馬返迴了林間,竟是毫不在意林外的幾百名士兵---難道林外的士兵隻占一小部分嗎?


    這種可怕的想法讓父親看著森林裏的時候,甚至有了一絲憐憫。


    這時,從樹林裏麵居然衝出了不少維基亞人,這些人有些渾身焦黑冒著煙氣,有些幹脆就冒著火焰。


    有少數人剛剛竄出了樹林,就被那種怪異的颶風吸了迴去,但還是有幾人,十幾人的維基亞人不斷的從火焰裏衝出來。那種恐怖而殘酷的景象,如同神話故事裏麵地獄之門打開的時候,無數受苦的靈魂企圖逃離火海的樣子。,


    那些維基亞人在衝出了火海之後,有些當即四散逃去,有些在看見了自己的部隊後就果斷的跑來,加入了進攻斯瓦迪亞人行列。


    父親看見了一個半邊臉幾乎被燒焦的維基亞人,他不顧融化的頭發粘在皮膚上,生生的把頭發揭了下來,連帶著撕下了一大片麵皮。這個維基亞人取下了他被燒得發燙的頭盔,徒手把一個斯瓦迪亞弓手拽出了行列,然後把自己的頭盔戴在了這個弓手頭上,燙的弓手大叫,借著維基亞人幾乎扼死了這個弓手。在這個怪物快要殺死那名弓手的時候,薩姆用行軍鋤在那個維基亞的後腦勺上開了一個三角形的深口。


    正當士兵們感到有些無法支持的時候,在南方傳來了一陣轟鳴聲,一大隊騎兵轟隆隆的直奔過來。


    父親一迴頭,看見了一麵戰旗,那上麵繡著一個衝鋒的騎士。


    “拉格朗日?”父親叫了出來,他頭還沒有轉過來的時候,就感覺腦袋上麵結結實實的被猛擊了一下,他恍恍惚惚的迴頭,看著一個大吼大叫的維基亞人手拿著一柄手錘,雖然已經被紮穿了肚子,但還是衝著父親嘶吼著,仿佛要把父親錘碎一樣。


    父親毫不猶豫的把長劍紮了過去,第一下紮空了。不過這個維基亞人已經被兩柄長矛刺穿,跪在了地上,父親第二下準確的貫穿了維基亞人的胸膛。


    父親感覺血衝頭發裏流淌了下來,不一會,他兩眼看出去都是血的顏色。


    在模模糊糊的視線下麵,他看見了斯瓦迪亞騎士們驅趕著維基亞人,用馬蹄踐踏、用長矛刺、用馬刀砍,不一會,維基亞人終於連最後的瘋狂也沒有了,他們四散而去```


    墜入黑暗```


    父親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一輛馬車上。


    他睜眼後,發現薩姆就走在一邊罵罵咧咧的說著喪氣話。


    薩姆的長弓被一個維基亞人砍傷了弓身,再也不能用了,這是薩姆最喜歡的一根柳木長弓,結實,質地細密,手感穩重。但是一個冒失的維基亞佬用一把小手斧在長弓的弓背上留下了一個小缺口。第三團最優秀的造弓匠告訴薩姆,除非他能找到一根合適的鹿角,不然的話這長弓無法修複。


    “那個傻蛋居然讓我換一張弓”,薩姆吐了一口痰,還沒有發現父親已經醒來,“這把弓薩姆調了真正三天,用蜂蠟擦亮,亮得像鏡子那個傻蛋居然讓我換一張弓。薩姆用這把弓射穿了三個維基亞人的腿脖子”


    “薩姆```”,父親發現頭疼的厲害,但是說話沒有問題。


    薩姆看了父親一眼,然後迴頭大叫,“庫吉特人頭兒醒了”


    接著,尤策馬走了過來,他跳下了馬,把韁繩交給一邊的一個士兵。尤翻了翻父親的眼瞼,然後舒了一口氣:“恩,沒有傷著腦子,以後不會變成弱智的。”


    “什麽```”,父親有些虛弱。


    “哦,那一下在你腦袋上敲破了指甲蓋大小的一塊皮,那裏一輩子長不出頭發了,你以後可得把頭發留長,不然別人說你癩子可別怪我沒提醒你。不過我更擔心的是你會不會被打傻了。那天拉格朗日帶著騎兵逼退了維基亞人的鐵盾騎兵---雖然我不願意承認,但是拉格朗日的確帶著騎兵不要命的攆走了維基亞人,然後又耀武揚威的過來這邊一看究竟”


    尤解下了父親頭上的繃帶,“他說他過來看焰火,然後又鬼使神差的當了‘拯救側翼的英雄’。嘖嘖,現在親王都準備給拉格朗日頒發勳章了,你知道,那種花哨的新玩意,用金子做的,還要給他一把護民官佩劍呢”


    “哦```”父親甚至有些想笑,“護民官拉格朗日麽```”


    “恩,”薩姆點了點頭,“昨天迪米特裏大人和萊特大人過來看您的時候,說起了這個事情,結果兩個大人吵起來了,萊特大人說護民官不應該給一個小貴族家的繼承權都沒有的次子,而迪米特裏大人則認為隻要有勇氣,誰都能當護民官。兩個大人湊到了一起真是個失敗的巧合,他們吵了一陣,薩姆聽不明白,後來他們給您留下了點藥品食物就走了。”


    “昨天```我已經躺了幾天了?”


    “三天”,尤說,“然後念叨艾德琳念叨了一萬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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