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我隻相信自己


    “棒槌!?”


    蘇三姐噙著淚水,狂奔而來。


    女人是感性動物。


    當時劉棒槌為了他們,隻身犯險,頂住血色蛛網,那令人心驚肉跳的一幕幕,蘇三姐至今記憶猶新,要不是劉棒槌的抵死支撐,他們恐怕早成了一堆白骨。


    沒有劉棒槌,她蘇三姐早就死上幾百迴了。


    當她帶著劉棒槌逃命時,劉棒槌已是油盡燈枯,赤吻魔蛛的毒液遠比她想象中要恐怖,再加上失血過多,受傷太重,一路顛簸到現在,劉棒槌沒有死掉已是老天保佑了。


    蘇三姐直到劉棒槌撐不了多久,所以當劉棒槌提出想要見大家最後一麵時,蘇三姐欣然答應這個誇張的請求,雖然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但是為了劉棒槌能安然離去,蘇三姐還是決定冒險一試,即便希望渺茫,她也絕不放棄。


    連兄弟死前心願都無法滿足,她會愧疚一輩子的。


    就這樣,肩負重任的蘇三姐踏上了尋人之旅。


    在黑暗籠罩夢魘森林中,想要找到一個人談何容易?如今霧氣繚繞,視線受阻,就連在樹上查找暗記都異常困難,蘇三姐像隻迷路的小孩,茫然不知所措。


    她不敢大聲唿叫,害怕迴音會引來厲害的靈獸,又不敢四處亂竄,會擔心闖入致命瘴氣中。


    孤獨而又無助。


    蘇三姐不斷告誡自己,堅持,要堅持,一定不能放棄,一次次燃起希望,又一次次被現實打敗,在焦急中彷徨,最終還是一無所獲。


    這樣下去,非但找不到其他人,劉棒槌沒有照顧,萬一遇到危險,碰到覓食的靈獸,豈不是要屍骨無存?


    如果開始她就為劉棒槌療傷續命,或許能撐到天亮,一旦潛在的危險解除大半,其他人一定會尋著暗記找到他們,這樣一來豈不是兩全其美?


    蘇三姐暗罵自己愚蠢,埋怨自己考慮問題不經大腦。


    一想到這裏,蘇三姐就拚命往迴趕,隻願劉棒槌沒有什麽大礙。


    然而她還是晚了一步。


    劉棒槌躺在地上,早已沒了氣息。


    當她看見劉棒槌龐大的身軀倒地時,她的心“咯噔”一下,差點沒有窒息。


    踉踉蹌蹌跑到劉棒槌身邊,蘇三姐已然泣不成聲了。她拽著劉棒槌的隔壁,使勁搖聳著:“棒槌!你醒醒,你不是還想好好看看大家麽?他們馬上就會找過來的,你快醒醒啊……”


    劉棒槌一動不動,還是那樣安詳。


    “你怎麽能說話不算數呢,啊?我前腳剛走,你就……”


    蘇三姐悲慟不已,依舊不願相信事實。


    “他……已經死了……”


    陳煜有點動容。


    話音剛落,蘇三姐全身一震。


    她扭過頭,看著陳煜。


    “是你?”


    蘇三姐既驚恐又意外,“是你殺死了他?”


    “沒錯!”陳煜不打算欺瞞。


    “為什麽……”


    蘇三姐將臉龐埋入黑暗中,聲音冰冷冰冷的,“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為什麽?”


    陳煜問心無愧地道:“因為你們該死!”


    “……”


    蘇三姐對陳煜或許也有幾分歉疚。


    “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冷血無情?”


    陳煜對女人,提不起那股子狠勁兒,語氣相較之前平緩了許多,“你可曾想過,當吳老大將繩索斬斷時,我又是何等的絕望?我陳煜自認為不是什麽好人,但絕不會濫殺無辜,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你們先不仁在先,現在就別怪我不義!”


    “你……”


    蘇三姐揚起頭來,唇唇欲動,但不知該如何反駁,也許她也覺得理虧吧。


    “實話跟你說吧,吳老大、朱掌櫃、趙青淮已經被我殺了……”陳煜如實招來。


    “你……”


    蘇三姐聞言怒火難平,但她實在找不到理由為吳老大、趙青淮他們開脫,的確,吳老大、趙青淮恩將仇報,陳煜要複仇,她無話可說,但劉棒槌是無辜的,在這個隊伍中,劉棒槌沉默寡言,不善言辭。當吳老大與朱掌櫃與陳煜發生言語衝突時,劉棒槌還是選擇了沉默,他的立場或許代表著中立,但就是這樣一個老實巴交的大男人,最終還是難逃命運的魔爪,“那劉棒槌呢?他可曾害過你?”


    “劉棒槌不是我殺死的!”陳煜一字一句地道。


    “你放屁!”蘇三姐目欲噴火。


    “信不信由你……”陳煜不以為然,他不打算過多解釋什麽,“其實我也不願意殺他,但是他自己選擇了死亡,而我隻能給他一個痛快……”


    蘇三姐注意到劉棒槌嘴角淡然的笑容,不禁悵然若失,是怎樣的心態才能劉棒槌流露出如此真實的情感。


    蘇三姐在那一抹笑容裏,讀出了滿足、平靜、了無牽掛。


    劉棒槌在死之前,沒有受到任何折磨。


    一個人想死,沒有能讓他活過來。


    即便身體還活著,心已經死去。


    “棒槌……”


    蘇三姐竟然還為劉棒槌感到高興。


    人,要死得其所。


    劉棒槌死得很滿足。


    蘇三姐應該為他高興才對。


    又是半天沉默,氣氛有幾分壓抑。


    “那我呢?接下來你是不是要將我除之而後快?”蘇三姐說出了心裏話,她迫切想知道答案。


    “說實話,我與你之間確實沒有什麽糾紛,而且我從來喜歡打女人,更不會殺女人,這樣看來,我的確沒有殺你的理由……不過……”


    陳煜若有所思,好像有點糾結。


    “不過什麽?”


    蘇三姐急急地問道。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陳煜臉色逐漸陰沉下來,心中似乎已經有了答案,“如果饒你一命,而你出去後招兵買馬,反過來置我於死地,那該怎麽辦?”


    “不會的,我與他們不熟,我是後來加入的……我……”蘇三姐戰戰兢兢地道,駭得說話都有點語無倫次了。


    “但這種可能一天不排除,我一天就寢食難安呐。”陳煜淡淡說道。


    聞言,蘇三姐花容失色,陳煜這是鐵了心要斬草除根。


    怎麽辦?


    怎麽辦?


    忽然,蘇三姐急中生智,想到了一個萬全之策,既能保住性命,又能消除陳煜的顧慮。


    “你……你覺得我美嗎?”


    蘇三姐站起身來,媚眼含春,扭扭捏捏,輕聲細語地說道。


    在陳煜印象中,蘇三姐是一個潑辣豪爽的女漢子形象,粗枝大葉,大大咧咧的,舉止之間自有一種粗狂性感之美。


    但此時此刻的蘇三姐,溫柔嫵媚,風情萬種,那嬌嬌弱弱的小女人模樣,含羞帶怯,欲語還休,那種別樣風情沁入骨髓,真真兒叫人欲罷不能。


    而在蘇三姐神情緊張,怯怯弱弱的同時,很容易激起男人心底的占有欲望,真想將她就地正法,據為己有,狠狠欺負她一番。


    她衣衫襤褸,難以敝體,大塊雪白的肌膚展現在陳煜視線中,在淡淡的月華下,散發出如白瓷珍珠般的細膩光澤。蘇三姐一路狂奔,早已是香汗淋漓,纖薄的衣物緊貼嬌軀,曼妙的身姿一覽無遺。


    如此絕色,堪稱人間尤物。


    陳煜純情小處男一枚,血氣方剛,自控力太差,難能經得住如此誘惑?蘇三姐的大膽示愛正中下懷啊。


    從小到大,從來沒有一個女人對他,做出這般撩人的動作,陳煜有點不知所措,隻是呆呆地點點頭。


    蘇三姐見陳煜被她迷得神魂顛倒,不禁有點小竊喜,對於自己的容貌,蘇三姐還是挺有自信的,隻要魚兒上鉤,她就要起竿了:“如果……如果……我成了你的女人,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我……我不可能去害自己的男人吧?”


    饒是蘇三姐性情潑辣,但想一個吐露心聲還是破天荒的頭一迴,結結巴巴的,真像一個傲嬌大小姐。


    “哦?”


    陳煜目光炙熱,在蘇三姐身上肆意遊走,捕捉著外泄的春光。


    “當然,隻要你點一點頭,我就是你的……”蘇三姐心中有點小得意,肢體動作也漸漸大膽起來,小小媚眼,暗送秋波,陳煜仿佛被丘比特之箭射中一般,微微電流流遍全身。


    這是初戀的感覺。


    陳煜慢慢逼近蘇三姐,就像一隻狼捕捉一隻小白羊。


    蘇三姐連連後退,直到退到一顆大樹前,才無路可退,含羞低頭,不敢直視陳煜。


    陳煜勾起蘇三姐的下巴,蘇三姐微微有點抗拒,但是抵不住陳煜霸道的力量,不情願地揚起頭來。


    那是一張驚豔駭俗的臉蛋兒。


    “不得不說,你很美,美到讓我無法拒絕……”


    陳煜湊到蘇三姐耳邊,輕輕述說。


    蘇三姐“嚶嚀”一聲,閉上雙眸。


    “不得不承認,你的五官很精致,我從未見過你這麽漂亮的女人……”


    陳煜的指尖在蘇三姐臉上遊走,從一葉柳眉,到小小瓊鼻,經過嫩滑的臉蛋,再到粉嫩的櫻桃小嘴。


    蘇三姐感覺臉上又麻又癢,唿吸逐漸沉重起來。


    “要是在以前,能獲得如此美人,我睡覺都要笑醒,可是現在……”


    陳煜一邊說著,一邊撫摸著完美的臉龐,緩緩的,陳煜的的手指滑到蘇三姐的脖頸處。


    蘇三姐的脖子又細又長,下麵是性感的碎骨,上麵是絕世容顏,軟軟的,熱熱的,還有脈搏在跳動著,堪比一件完美無瑕的藝術品。


    陳煜的愛撫讓蘇三姐羞澀難當,吐出的熱氣灼燒耳朵,讓她渾身燥熱不已。但陳煜突然放冷的語氣讓她有點詫異,不過她不敢有太多動作,害怕會掃了陳煜的雅興。


    “可是現在不同以往,我不會把一個來路不明的女人帶在身邊,所以……抱歉……”


    陳煜的手指停留在蘇三姐的脖頸處,話音未落,陳煜的眉宇間被一陣陰霾籠罩,手掌握著鷹爪狀,狠狠掐住了蘇三姐的脖頸。


    蘇三姐來不及反應,就被陳煜掐住脖子,抵在了樹幹上。


    “在這個世間上,我不得不為處處自己考慮,我還得感謝你們,讓我明白這世界是多麽陰暗殘酷,不管你是不是真心實意,不過在這種地方,我隻相信自己……”


    陳煜慢慢加大力度。


    蘇三姐手腳並用,極力掙紮,可是越是掙紮,唿吸就愈發困難,力氣就像被憑空抽離一般,到最後蘇三姐隻能流露出哀求的目光,懇求陳煜能夠網開一麵。


    但是迴複她的,隻有無情的寒意。


    一朵鮮花,從含苞待放到花枝凋零,不過是曇花一現。


    那曇花一現的美麗,終究抵不過現實的殘酷。


    最終塵歸塵土歸土,萬物歸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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