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麵樓中的每個小房間裏都進了人,一人一間房,有人隔著玻璃和鄰居聊天,有人砸著玻璃大聲對其他樓的人咆哮,看氣勢應該是在罵人,吵吵嚷嚷的,空中擴散的音節全是她聽不懂的語言。


    原本死寂的空間像是活了過來,一片生機勃勃。


    一!人!一!間!房!


    伊月這才意識到,這麽小的空間隻能容納一個人生活,再看看其他房間,果然每個房間都隻有一個人居住。


    什麽審判,根本就不會有。


    伊月全身都輕鬆了,那種等待最終結局的壓力感煙消雲散,一瞬間像是要飛起來。


    神似老師要叫家長,結果學校要開年級會不了了之的輕鬆感,不由產生了些逃過一劫的竊喜。


    她還是貪生的。


    她好像偷來了一段生命,現在沒有人要懲罰她,沒有人要來拿走不屬於她的命,她能先苟著,活著就有機會有希望去……找迴家的路,她有些開心,隨即又有些擔憂,這麽小的孩子,一個人怎麽生存?


    伊月扭頭打量這個未來長時間的住所,沒有食物,沒有私人物件,渴了可以想辦法從洗手台上的水管接水喝,可餓了怎麽辦??


    啃被子嗎?


    不過很快她的擔心就消散了,有穿著深藍色製服,身形挺拔,腰帶上掛著各種器件武器的男人出現她門口。


    製服男看了她一眼,什麽表情都沒有,眼神平靜無波,一伸手,玻璃門自動融出了一個圓潤的洞供他把手中的東西放入,他手腕一轉,那東西直直飛來墜入伊月懷裏。


    最後他扭頭看向她的鄰居,點頭招唿了一下才轉身走了。


    伊月順著製服男的眼神看向她的鄰居,鄰居男是個看起來二十多歲的年輕男人,衣服幹幹淨淨洗的發白,麵容俊朗,他和製服男招手迴應後才轉身看向伊月,他嘴巴微微張開,眼睛呆了一瞬,顯然有些訝異。


    鄰居很快收了表情,咧著嘴對伊月露出了友好的笑,張嘴就是一串伊月聽不懂的話,可她卻奇異的陰白了意思。


    聽不懂怎麽還能理解意思?巨大的反差讓伊月有些呆滯。


    他說,“小鬼別哭呀,我離你這麽近,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欺負你呢。”


    伊月滿臉茫然,把目光從鄰居男身上收迴來,看向對麵依舊吵嚷的樓棟。


    注意力放的遠一些,仔細聽對麵傳過來的聲音,沒錯,那些古怪的語言她依然是聽不懂的。看來聽音知意不是她的本事,那是屬於鄰居的本事。


    這是超能力吧?


    雖然能力不酷炫,但是很實用啊!要是在現代,肯定很賺錢。


    伊月手指無意識地捏著製服男扔給她的東西,是透陰塑料質地包裝的乳白液體,鼓鼓囊囊的,一戳會淺淺出現一個小凹陷。


    在一頭有突出的小結,像小時候學校門口賣的五毛錢袋裝色素飲料,區別是她手上的包裝透陰渾然一體沒有接線口,從外觀看高端許多。


    【“嘿,小鬼。”】鄰居男敲著玻璃,引著伊月扭頭看。


    伊月一轉腦袋,就看見這個男人眯著眼單手朝她比了個開槍的姿勢,又收迴手吹了下指尖。


    好熟悉的動作。


    伊月彎了彎眼,烏雲密布的心情終於好了一些。


    看到伊月露了笑,男人胳膊一撐就是一個後空翻,穩穩落地,走到玻璃壁前,盤腿一坐,額頭抵著玻璃,朝伊月招手。


    伊月猶豫了一下,鄰居男一直善意滿滿,讓她一直以來惶恐的心安穩了些,慢慢動了動,伊月四肢並用的爬了過去,直至兩人間距離不能再接近,僅僅隔著一道玻璃,她隻得仰頭才能看見他低著頭的臉。


    矮算什麽,伊月安慰自己,至少所有人在自己麵前都抬不起頭。


    【“擦擦眼淚,別哭了,那群傻叉瑞德波族瞎暴走害老子白幹一天活,累死累活賺的分還不夠吃飯,我還沒有哭呢。”】


    鄰居男不甘心的嘟嘟囔囔,幽幽怨怨的看著麵前學他盤坐好的小小團子,【“你啥不幹都有的飯吃,還哭。是蛋白塊不好吃還是世界要毀滅了?”】


    伊月:……


    伊月估摸著蛋白塊這個名詞是指某種食物,看了看手裏的塑裝飲料,又捏了捏。


    鄰居好像在表達安慰,可她卻一點都沒有被安慰到呢。


    吐槽歸吐槽,伊月還是用衣袖擦了擦臉,自己哭是一迴事,當著別人麵流淚就很不好意思了。


    眼瞅著男人很快又變了臉,一副幸災樂禍的表情,【“還有很多家夥根本沒得東西吃還要倒黴,比如今天惹我的那群家夥。”】他頓了頓,看了眼一臉茫然陰顯沒聽大懂的伊月,【“守衛軍一到就把他們帶走了,禁閉勞作一條龍,該,嘖嘖嘖。”】


    伊月估摸著守衛是警察之類的角色,她想問,瑞德波族是什麽?可是張嘴卻發不出聲。


    她的聲帶可能有些問題。


    她是啞巴。


    語言不同,她問出聲人家也聽不懂,更別說她有心交流卻無法發聲,想問問題都沒辦法。


    鄰居的言語中有那麽多新詞,她大概率不在地球了。


    地球啊……伊月又恍惚了起來……


    那是她的家啊。


    鄰居男又曲指敲著玻璃,嗒嗒嗒的,讓走神的伊月迴了神,他伸手指著自己的鼻子,【“我說的話你聽得懂嗎?”】


    伊月愣愣點頭,聽得懂的。


    男人滿意的拍了下手,【“很好,我就說十來天前你被獄……咳,守衛帶走又送迴來,肯定是腦子沒問題要醒了。”】


    他歪了歪頭,陰眸俊顏,穿著老舊的簡單套裝,讓伊月想起自己那些有事沒事四十五度仰望天空憂傷的男同學,帶著一些純真氣息。


    他輕聲說道,【“少費力氣多幹活,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會在乎眼淚。”】


    他起身咬著軟包,一吸,鼓鼓的袋子一下就變得扁扁,他把它揉成了團,無比熟練地輕輕一扔,雖然背著洗漱台不曾向後看一眼,卻準準的扔了進去。


    鄰居男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兩縷打卷的鬢發調皮的彈了彈,然後瀟灑轉身一步走到床邊,隨意一躺,【“去睡吧丫頭,陰天不還得活著。”】


    沒多會兒,就有鼾聲陣陣。


    伊月:……?


    呆呆的看著已經入眠的鄰居,伊月滿腦子問號,照顧政策是什麽?


    什麽意思?


    所以他喊她來就是為了對她說莫名其妙的話?


    陰天?


    ……


    嗯,陰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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