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民們投靠艾德裏安家族的消息已經被薩圖恩徹底的封鎖,他已經決定迅速大張旗鼓向霍爾蒂婭進軍,所以這幾天必定不能出現其他的任何差錯。


    讓人厭惡的閹人,這個沒有卵子的壞家夥在帝國軍史上第一次下令關閉了隨軍的營市,還驅逐了營市中的商人與女人,雖然允許他們攜帶自己的私產,卻也是將強壯的男人與騾馬都全部征收。


    這是噩夢,也是帝國中從來不可能給予軍隊的高壓政策。


    而他做出這種人神共憤的事情所用的名義便是監察間諜,嚴防軍情泄露!


    一個挺有魄力的老家夥!


    克努特安靜的坐在修道院的靜室的躺椅上正在向浸禮會的主教懺悔,得到這個消息後,盲目的老人也不得不感慨,薩圖恩能夠坐穩兩朝首席宦官的位置,的確是一隻不會叫的野狗。


    就算是他,克努特,曾經經略整個勞瑞大軍區的皇家子弟,流著征服者的鮮血的克努特,也不敢在戰時對軍隊的營市下手。


    畢竟軍隊的士兵的壓抑極其容易釀起兵患,營市便是他們唯一的宣泄口。


    聽著懺悔的主教,看著他侍奉的老人,他最崇拜的將軍,將手上的《先賢史略》合攏,


    “不但是驅逐了營市,薩圖恩還找到我們密謀,打算給予浸禮會征服領地的土地,而我們也需要向帝國提供軍役和服從。


    雖然這些土地隻被允許修蓋修道院,但是這些帝國的領地都蓋上了皇帝的認可,畢竟薩圖恩還提議讓您,偉大的光輝者,成為這些土地的主管者!”


    “皇帝難道會同意這種荒謬的事情,”克努特嗤之以鼻,“如果不是他的父親用皇宮的金子換取了禁衛軍的支持,用王冠將我騙到皇宮然後挖去了我的雙眼,又怎麽能登上這個偉大帝國的皇位!”


    老人難得臉色惡毒的將懺悔的《聖言》放下,靜室燭光的陰影中,他似乎還是那個曾經在勞瑞穀地屠殺獸人部落的殘忍的騎兵將軍,他的意誌仍活在於鐵與血之中。


    喬治咳嗽了一聲,適時打斷了克努特的怨恨與痛苦,他提醒道,


    “這是神的領國,隨口的謬語將會釀成大禍!”


    修道院的確是偉大的神國,唯一能夠沐浴光輝的懺悔之所,俗世的征伐在這裏當然隻能算作對於信仰的褻瀆。


    盲目的老人沉默良久,最後歎了口氣,撫摸著手上的光輝者之戒向主教致歉道,


    “多少年了,多少次懺悔,即使我熟讀經文,得到了“光輝者”的名號,卻仍然無法對於過去予釋懷!”


    盲目老人淒涼的話語像極光輝者的一生,偉大且光輝的短暫和更加漫長的清冷與痛苦。


    死亡彌漫的薄霧中,無名的軍隊緩緩的步向戰場,他們於霍爾蒂婭的軍道並行,並不掩飾行蹤的朝盧切拉的腹地侵蝕,帝國的軍隊一路上都未遇上什麽阻礙,走在最前頭的軍士甚至都可以見到霍爾蒂婭白色的塔樓。


    暗夜的風中,侍從簇擁著卡帕最美麗的花朵。瓦斯普拉的紅色矛旗之下,是卡帕領最強大的力量。


    菲莉絲被侍女攙扶著從馬上扶下來,修道院中,迎接她的是她的外公克努特。


    美麗少女仍然帶著鑲著花邊的白色禮帽,享受著貴族少女應得的幸福。


    可是站在修道院門外的喬治卻將她的侍女攔下,畢竟剩下的這一條路終究隻屬於她一個人,也要她一個人走,而這條路也是卡帕的女大公必經之路。


    浸禮會的騎兵披著白色的披風,將十字劍護衛在胸口,每踏上一階台階便是一名騎兵低下頭似乎要向這位美麗的主人效忠,直到走到了修道院的盡頭,少女止住了腳步。


    偉大的光輝者,克努特很意外的身穿著黑袍,這打扮和修道院外的喬治一樣,同樣像是一名普通的神仆。


    如今在神聖的內室的門外,這個老人睜大著盲目,手上持著的卻是他身為騎兵將軍的佩劍,卻也是訓問道,


    “你是願意拿上這把劍去恪守瓦斯普拉家族的榮譽,還是願意屈從你的命運?”


    女人的命運無非是嫁人生子,少女疑惑抬起頭的看著自己的外公,她太小了,才十六歲,一時也是聽不明白克努特的意思。


    即使少女繼承了父親的爵位,可是她從未想過去真正肩負卡帕女大公的義務。


    年少的女孩是根本不清楚家族斷祀將會對她產生的嚴重後果,她隻是悲傷,悲傷親人的離去罷了。


    實際上,瓦斯普拉家族已經喪失了所有的男性後裔,菲莉絲的父親,她的長兄都已經全部戰死在索瑞斯會戰中,在帝國的字麵意義上,這個家族已經完全除名於帝國封建的金冊。


    而且按照曾經的慣例,卡帕領的土地必將會由迎娶菲莉絲的其他家族繼承,而卡帕領的其中一部分的土地會成為稅務繳納給帝國。


    這是帝國的繼承法,也是這個世界即使是女人都很習慣的風俗,而這,也是為什麽,最近索瑞斯大公總是討好菲莉絲的緣由。


    可是,不考慮習俗,按照帝國的律法,在斷祀的特殊情況下,還存在著另外一種繼承方式,那就是入贅。


    自然,克努特是想讓他的外孫女,菲莉絲成為卡帕領真正的女主人。


    他問出這句話來,就是希望菲莉絲能夠貫徹這條律法。


    他希望菲莉絲的未來並不會成為一個平凡的妻子或者是偉大的母親,


    菲莉絲會成為卡帕的保護者,卡帕的利劍,卡帕的騎矛!


    這裏麵的緣由,克努特當然存在的私心,而且還有部分也是他和大宦官薩圖恩的交易所作出的妥協。因為菲莉絲·瓦斯普拉,繼承了瓦斯普拉家族的主人,也是即將到來的戰爭中不可缺少的旗幟和名義。


    而大宦官薩圖恩一方麵解散了營市,讓軍心動蕩,一方麵卻也是將皇帝的禁衛軍抽出兩百多人,派往了通往塞雷軍區的軍道,做出了自己準備離開盧切拉軍區逃亡西卡的假象。


    這個老閹人蒙騙著那些動著心思,和隨時可能倒戈的軍區將軍們。


    他將不可信任的家夥都蒙在穀中,然而浸禮會的騎兵和信徒們卻早在他下定決心當晚便已經開拔靠攏了霍爾蒂婭,他們的利刃已經拔出,大戰一觸即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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