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國軍的母親身患半身不遂,說話也說不出完整的句子。


    隻能掙紮著離開沙發,看著自己的兒子被抓走。


    眼睛裏有驚恐和絕望。


    自己的兒子,已經不是第一次當著自己麵被抓走了。


    而每一次,她都不知道兒子還會不會迴來。


    即便迴來,也不知道多久才迴來。


    或者,這一次她還能不能等到兒子迴來。


    孫軍歎了一口氣,留下來,和另外兩個刑警把老人扶到沙發上。


    “大娘,王國軍……綁架勒索,但是你放心,你的情況我們會上報,到時候有養老院的人過來對接。”


    這種事,孫軍從警多年,見過的不止這一起。


    犯罪,最痛苦的可能不是被抓的嫌疑人,而是生養他們的父母。


    誰願意自己養了一輩子的兒子,最終落得個深陷牢獄的下場?


    而類似王國軍的母親這種,身患疾病不能自理的,也不在少數。


    陳峰的民主路派出所,就承擔了不少這方麵的工作。


    嫌疑人犯罪,留下了孩子跟隨爺爺奶奶生活的,就有三戶。


    派出所平時是能幫點什麽就幫點什麽。


    這也是很多刑滿釋放人員,出來後真能改邪歸正的另一個原因。


    但是,更多的是妻離子散,家破人亡。


    “王國軍,說吧,人在哪?”


    車上,任強就已經開始審訊。


    “你們不是都能找著我嗎?”


    “警察有這個本事,你們就接著找啊。”


    王國軍吐了吐嘴裏的唾沫,一臉無所謂的看向任強,還有周圍一群刑警。


    “王國軍,都這個是時候了,你耍這個無賴有什麽意思嗎?”


    “你已經被抓了,錢也根本拿不到。”


    “我拿不到沒事,我兄弟能拿到就行。”


    “你就這麽肯定他們能拿到?”


    “有什麽不能肯定的,拿不到就撕票,一拍兩散。”


    車上的審訊沒有任何結果。


    王國軍咬死什麽都不說。


    “人已經關在審訊室了,秦隊,怎麽辦?”


    任強太了解這種慣犯老油條了。


    人都被抓住了,但是還不交代,那就是要死扛到底。


    這種滾刀肉,經曆過的審訊不是一次兩次,對付警察這一套很有經驗。


    秦勇思忖片刻,掐滅手裏的煙頭:“讓陳峰去試試。”


    “陳峰?”


    “嗯,他是民主路派出所所長,王國軍在他那犯事不是一次兩次了。”


    “看看能不能有點作用。”


    “也行,試試。”


    派出所接觸的案子大多比較小,不是地痞就是流氓,或者是哪個喝醉酒找不著家的醉漢。


    雞毛蒜皮的事情特別多,雖然所裏也會經常關一些人,但大多都是行政處罰居多。


    派出所的警察審訊手段,也就是嚇唬嚇唬,並不像刑偵這邊,有很強的專業性。


    陳峰在基層幹了一輩子,典型的派出所民警風格,更是如此。


    “我去審訊?”


    陳峰得知秦勇想讓自己去審訊,有點驚訝。


    “我們派出所也沒正經審過什麽犯人啊,任組,這你還不知道?”


    “到我那的,也就是小偷小摸什麽的,綁架勒索……”


    這種類型的案子,陳峰還是第一次參與。


    確實沒有經驗。


    “他是你轄區的,先試試再說,反正秦隊也沒要求你非要審出什麽東西,先試試吧。”


    “那試試的話……行吧。”


    審訊室。


    王國軍顯然是認識陳峰的。


    “陳所,你來了也沒用。”


    “我已經這樣了,錢要是還沒有,我媽下半輩子怎麽活下去?”


    “老虎,你還知道說你媽……”


    陳峰雖然不精通審訊的技巧,但是在所裏幹了這麽多年,最多的就是調節糾紛,處理矛盾。


    說起來,也有自己的一套。


    現勘辦公室。


    張輝咕咚咕咚灌了一茶缸子水。


    接過陸川遞來的香煙,想要打著火機抽上。


    但是手卻不聽使喚,一直抖來抖去。


    陸川見狀,拿過辦公桌上的火機,啪的一聲打著,給張輝點燃香煙。


    唿……


    抽了一口華子,張輝的心情似乎平複不少。


    抬頭看向陸川還有劉國棟幾人。


    “知道嗎,我們差點就迴不來了……”


    陸川幾人也聽說了,抓捕王國軍的時候,從對方懷裏搜出來一枚土製手雷。


    當時的抓捕情況,應該說是非常迅捷的。


    秦勇的判斷也非常準確,決定在王國軍的家中對其實施抓捕。


    也正是這一決定,救了所有執行任務的人。


    張輝再吸了一口香煙:“要不是在他家裏抓捕,王國軍顧忌他母親,那手雷估計就炸了。”


    手雷搜出來的時候,保險都已經被拉開了。


    顯然,王國軍在警方破門而入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魚死網破的準備。


    “就差一點……就一點……”


    陸川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執行任務的時候,什麽情況都可能發生。


    就比如他,雖然大多數時候都在後方,但是僅有的幾次任務,也可以用驚險萬分形容。


    在陸川看來,這就隻能歸咎於張輝他們運氣好。


    畢竟,就這種情況,陸川即便有初級格鬥技能和初級現場射擊兩項技能護身,但也沒辦法阻止手榴彈爆炸啊。


    不管是誰去了,碰上了那就是倒黴。


    劉國棟對這些經曆的顯然要多一些。


    拍了拍張輝肩膀:“幹咋們這行的,哪天腦袋不是在褲腰帶上掛著?”


    唿……


    張輝頓了頓,突然苦笑著搖搖頭。


    “迴頭去廟裏拜拜,這迴算是撿了條命。”


    “對了,審訊怎麽樣了?”


    “不行,那家夥什麽都不說,死豬不怕開水燙。”


    車上的審訊一點進展都沒有,王國軍擺明了不配合的態度。


    “現在強哥他們還在審呢,不過估計也沒啥效果。”


    “圖偵大隊和交警那邊還在查匯嘉廣場的車子,但是數量太大,不太好弄。”


    類似的對話,此刻發生在很多辦公室。


    剛剛參與行動的刑警,此刻沒有一個不後怕的。


    有些事,發生的時候大多數都在一瞬間,那麽短的時間,人可能連害怕的反應時間都沒有。


    但是事後想起來,那才是真的害怕。


    審訊室。


    陳峰和王國軍聊起了家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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