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


    小丫頭神色一喜,連忙撇開眾人而去,待見得青蠻此刻的模樣,她又是瓊鼻一酸,不自禁的蹲下身來,小鋤頭被她隨意丟在一旁,小手張開,卻是無從下手,帶著哭腔道:“青蠻哥哥,你怎麽了?”


    而今,諸多修士都是看清了緩緩抬起頭來的青蠻,雙耳,嘴角,皆是緩緩向下流淌血跡,其中雙目緊閉,片片殷紅,幾乎是瞧不清原本的容顏,眾人心中一怔,凝神注目片刻後,不由輕歎一聲,心中滋味莫名。


    眼前漆黑一片,雙目鑽心的疼痛蔓延全身,已是無力站起身來,聽著耳畔傳來的輕啜之聲,青蠻艱難的扯出一絲笑意,“丫頭乖,丫頭不哭。”隻是這說出一句話來便引得血氣上湧,伴隨劇烈咳嗽,臉色青紫。


    小丫頭心中酸楚更甚,卻是隻能一個勁兒的讓他不再言語,不過青蠻仍是堅持道:“不怪他們。”


    “蠻牛兒...!”


    這時,一聲帶著些許顫抖的嗓音忽然響起,眾人一望,卻是個容顏清麗的女子,她緩步而行,至青蠻身後數步外停下腳步。


    楚山河衝她淡笑一點頭,足尖一點,飄然而下,在看台上,他輕飲一杯酒,兀自獨酌。


    “不許過來。”


    小丫頭猛的攔在青蠻身後,滿是敵意的望著意欲上前的陌生女子,那柄看似尋常的小鋤頭亦是自行護在她身側。


    “師姐,你怎麽來了。”


    青蠻沉默片刻,苦笑一聲道。


    她便是南枝木,不少修士恍然大悟,方才將其認真打量一番,氣機若隱若現。


    看見青蠻麵龐,南枝木猶被萬箭穿心,寸寸碎裂,腳步一挪,不待小丫頭迴神兒,便已至青蠻身側,將極為虛弱的他摟入懷中,輕撫著他滿是血跡的麵龐,哽咽道:“他們怎麽這麽狠心...。”


    說著,亦滿是恨意的向著遠處的玉虛宮眾人望了一眼,卻見那些個玉虛宮修士仍舊一臉淡漠的平靜之色。


    青蠻本想要起身,奈何全身乏力,身子僵硬片刻,便又放鬆下來,安靜的躺在南枝木懷中。


    這時,一道清風拂來,眾人皆驚,卻是那玉虛宮道悟仙尊,司馬雲逸微微凝眉,公審台上角落處的數人同是劍兵一顫。


    “你休想再要傷我哥哥。”


    小丫頭猛的將落在青蠻身上的目光抽迴,拾起小鋤頭便就立在青蠻身前,冷冷望著眼前道袍飄然的老者。


    “道悟仙尊,可還有事要言?”


    司馬雲逸緩步上前,緩緩道。


    道悟仙尊緩緩搖頭,掃視諸天修士一眼,放聲道:“今日之後,方天師兄之死,與青蠻此子再無關係。”


    桑榆木猛的一怔,不解望去,想要說些什麽,卻被百裏淵暗中製止。


    各派修士一片驚然,在低眉沉吟片刻後,卻也安靜下來,於青蠻,他們中多數人都沒有什麽深仇大恨,並非是想置其於死地,今番前來,半是因為天下道義,半是想目睹諸天修士風采,而今青蠻重傷,亦算維護了正門尊嚴,既然玉虛宮都願留其一條性命,他們又何必再滋擾不休。


    “假惺惺,青蠻哥哥都被你們欺負成這樣了,你才這般言語。”


    小丫頭嬌聲嗬斥道。


    道悟仙尊卻不看她,隻是將目光落在青蠻身上,徐徐道:“好自為之!”言罷,拂袖離去。


    就此,玉虛宮眾人徑直騰空而起,眾人腳下皆是一團祥雲,出了公審台,眾人目送這本是今次主角的玉虛眾人離去後,緩緩收迴目光,放鬆一口氣,再將目光投向高台,既然方天仙尊一事已有結果,那剩下的便是天劍宗如何處置了,至於宣武七派盟之事,除卻少數有心人心有計較,其餘修士皆都忽略不計,便是絕行仙尊在世,也絕不能在天劍宗麵前翻出什麽浪花兒來。


    “青蠻,青蠻...你沒事吧..!”


    忽地,一道劍光破空而來,正是去打探常平安下落未果歸來的常無忌,此次迴宗,他本就是為了青蠻之事而來,隻因常平安之事擾亂事前安排,在托付同門師兄弟一同尋常安兒後,便急急向公審台趕來,他亦是知曉此次兇險,生怕青蠻出了什麽意外,禦劍行空,遠遠便見得滿臉血跡的青蠻躺在南枝木懷中,心中咯噔一怔,落劍而下。


    “常師兄?”


    青蠻虛弱應了聲。


    “這...!”


    常無忌手掌一探,頓時凝眉,從懷中掏出一個瓷瓶,倒出數顆丹藥,遞至南枝木手中,亦不虛禮,急忙道:“快給我兄弟服下。”而後衝著青蠻道:“你別開口,你現在氣機太弱,隨意說話隻會加重傷勢。”


    南枝木亦是不敢怠慢,她自然亦是知曉青蠻傷勢嚴重,不過她身上並無靈丹妙藥,更不通醫理,不敢隨意施法。


    常無忌的到來,讓她大鬆一口氣,曾今雖對這痞氣極重的他並無好感,但亦知曉,他絕不會加害青蠻,在這兒,除了他,她任何人都信不過。


    “這玉虛宮竟然留他一條命在,太糊塗了。”林奇見得被眾人圍繞的青蠻,心中暗恨,如此大好良機都不能除掉青蠻,著實不甘。


    “祁前輩,我們便這麽放過他?”


    他遠遠望著高台,神色陰沉向身旁同樣麵色不善的祁廉道。


    祁廉當然亦是心有不甘,龍鳳台上,他被赤練門下好似死狗一般製住,顏麵盡失,青蠻不死,他難出心頭惡氣,不過,即便心中再是怨恨,此刻也隻能忍著,三重天玉虛宮如何?如此震懾諸天的名門,同樣要與天劍宗三分薄麵,饒青蠻一條性命,便憑而今四分五裂的七派盟,如何成事?


    他深吸一口氣,凝沉道:“事已至此,再想妄動青蠻,定然會讓天劍宗震怒,以我們現在的實力,隻能偃旗息鼓,休養生息,待得日後再算這筆賬。”


    林奇連吸幾口氣,拽緊的拳頭鬆開又拽緊,拽緊又鬆開,忽道:“祁廉前輩,此刻青蠻毫無還手之力,若我二人傾力偷襲,又幾層把握將其擊殺?”


    祁廉瞳孔一縮,險些失色,沉色道:“千萬別輕舉妄動,你這是自尋死路。”


    言罷,他兀自迴神,氣息陰冷的在七派眾人處坐下。


    林奇原地佇立良久,終究是放棄了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想法,狠狠一拂袖,迴到眾人之中。


    幾顆傳自天劍宗的療傷靈藥,使得青蠻體內的灼痛感,略微減輕了幾分,緩過一口氣來,正欲言謝,卻是雲青兒與雲霞仙尊禦劍而來。


    常無忌不得不起身見禮。


    雲霞仙尊之前便在公審台上,親眼見得青蠻與玉虛宮修士的大戰,對於他的傷勢比旁人更為了解,不過卻是沒有過多言語,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而後在南枝木身上停留片刻,冷道:“你膽子不小。”


    南枝木輕咬著唇,迴道:“我為師弟而來,何錯之有?”


    雲霞仙尊冷哼一聲,卻不接口,神色驀地一變,帶上三分暖意,看向神色警惕的小丫頭,輕聲道:“丫頭,告訴本尊,你師承何人?”


    “什麽師承,我才沒有師傅,丫頭的師傅便是青蠻哥哥。”


    小丫頭見得雲霞仙尊方才對南枝木那般冷聲嗬斥,愛屋及烏之下,對於雲霞仙尊卻是沒了什麽好感,哼聲道。


    雲霞仙尊略一凝眉,便沒有繼續去問,她自然亦是瞧出這小丫頭身負天劍功法,方才有此一問,而且,她手中那柄小鋤頭的氣息,很是特別,讓她似曾相識,但那一絲氣息太過微弱,讓她也瞧不出端倪。


    “無忌,青公子怎麽樣?”


    雲青兒皺眉望了一眼,略顯擔心道,隻是,此刻她心中更為擔心的卻是安兒的安危,不過,在這兒開口便詢問安兒下落總是有些不妥。


    常無忌還未開口,卻是雙目緊閉,夾帶幾許血痕的青蠻撐笑道:“在下無礙,多謝青兒姑娘。”


    “待會兒自有宗門長老前來為青蠻診治,你可尋到安兒下落了?”


    雲霞仙尊眼中閃過一道寒芒,冷然道。


    說到此事,常無忌卻是神色一黯,雙眉深凝。


    “安兒怎麽了?”


    南枝木卻是知曉常無忌的孩兒名喚常平安,雲霞仙尊口中的安兒自然便是他了,見得三人皆是一臉凝重之色,當下便明白了,常平安定是出了意外。卻是青蠻對於常無忌已有一子毫不知情,聽得雲裏霧裏,直到南枝木為他言說後,他方才明了過來,卻是感慨,當年的常師兄,而今亦是為人父了。


    當下,在諸多天劍執事弟子的疏通下,各派修士亦是開始漸漸退出公審台,僅餘高台上的眾人仍在,還留有幾位天劍宗長老,及門下弟子用以善後。


    青蠻問起,常無忌隻能簡明扼要的將常平安發生之事告知,後者聽聞,亦是心憂,連連催促常無忌快去尋找安兒,切莫為他耽擱了此事。


    “哈哈,不用找了,雲霞仙尊,你的孫兒便在本尊手中。”


    忽地,虛空傳來一聲悶響,還未及離去的修士,皆是驚然,舉目望去,數道黑色身影飄然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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