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柳梢頭,北宮燭龍一臉陰沉笑意,“賤婢,這是你自找的,你不相從,真當本尊沒有法子嗎?”


    奇、


    淫、合歡散,乃至淫至邪的天下奇獨之一,莫說北宮素兒僅有化脈境修士,便是她乃三虛修士,若中此毒,亦隻能一欲成歡。


    北宮燭龍打量著手中的精致瓷瓶,眉峰一揚,他本是想讓北宮素兒心甘情願的從了自己,方才耐著性子等了兩日,可兩日後,仍舊不見成效,那賤婢總是推諉身子不適,還要拖延兩日,他不是什麽心慈手軟的大善人,予她兩日之期,自忖亦是仁至義盡。


    今夜,他意與其歡好,特意尋來了這奇、淫、合歡散,這是數十年前從一位頭陀邪僧手中所得,據說,中毒之人,除卻與男兒一夜歡好,便再無解藥,可另人神誌不清,幻象頻生,激起人體之內暗藏的淫邪之氣。


    他想要好好享用這如出水芙蓉般的新妾,自是不喜旁人打擾,因此屏退門房丁衛,悄然從門縫從瞥見那一襲素影,妝台、獨坐,心中冷笑更盛,將瓶口遮礙摘下,對準門縫,指尖在門口輕輕一彈,一縷淡若無形的清氣流入房中。


    “你不是清高麽?本尊便看你待會兒怎般相求與我。”


    施展一番手段的北宮燭龍負手離去,這奇、淫、合歡散混入空氣之中,足可影響見方三尺,他可不想中毒,暫且褪下,據那邪僧昔日所言,這中毒至毒發,尚需些許時候,眼見功成,他亦不急在一時,向府上門丁知會一聲,今夜無論聽見何種聲響皆不作理,他府邸中的仆役又哪會不明了這主子的脾性,當下了然的笑著答應下來。


    北宮素兒淡淡向房門處顰了一眼,心底暗送一口氣,推諉兩日,她亦是察覺出北宮燭龍的耐心幾近頸口,方才他在房外屏退左右,自然是知曉的,還道他會強來,兩日思量,她也算想明白,斷無轉機,打算入若今夜他按捺不住,卻也隻有徹底委身於他,不過,這北宮燭龍來而複去,甚至連房門都不曾踏進一步,卻讓她心頭升起一絲詫異,對於他的看法亦是稍許改觀幾分,“或許,是我自己太過多心了,他並非人言之中的那般不堪之人。”


    北宮素兒之所以對於這位有著夫君之名的表哥諸般不從,其實是因初來此地時,不經意從下人口中聽聞了些許他往日的不堪行徑,之所以納自己為妾,為的不過是自己這一副皮囊,還有自己這還算不弱的天資,與其合體雙修之後,為其帶來的裨益。但見北宮燭龍竟是顧忌了自己的感受,沒有逞一時之強,而是給自己時間做決定,心下自然是漸漸改觀,實則,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她理當遵從才是,“天下女子皆是這般,我又何必妄自他想。”


    她心中輕歎一聲,心下亦是認命,緩緩起身,親自在房中點起了一支紅燭,安坐於榻前,眼眸微閉,雖是如此,她亦隻是安心等待北宮燭龍的到來,斷不會差人去尋他的。


    此刻,乘騎一頭獸騎,禦風而行的北宮燭龍卻是未曾想到,房內的那門嬌妾亦漸漸打開了心房,若是知曉如此,哪還需使用什麽奇、淫、合歡散。


    “啊哈哈,燭龍兄。”


    獸騎緩緩落在一處峰崖上,迎麵走過幾名同樣衣著華貴的年輕公子,他們都是這北宮城中的世家子弟,平素便與北宮燭龍交好,風花雪月,把酒言歡,好不自在。


    一個麵目清潤的童子將北宮燭龍的坐騎牽下飼養,北宮燭龍掃了眾人一眼,拱手笑道:“嗬嗬,英台兄,華首兄。呃,嘉武兄也到了?令尊近日沒有讓你去督守岐山礦脈嗎?”


    今日是其好友杜英台相邀一聚,本是想著家中又一房美妾,不必來此攙和,之前便是婉拒了,直至方才,見北宮素兒那般清淡模樣,便想讓她試一試奇、淫、合歡散的滋味兒,是也不急,先來與一班老友相會。


    杜英台貌約三十,在諸人中看著算是比較沉穩,實則,他的年歲卻是最小,隻因天資太差,這容顏嘛,自然隨著時間的流逝,而開始漸漸總動,不過他也不在意,這亦不妨礙他把酒尋樂,一染脂粉,以杜家的權勢,即便他相貌奇醜,老態龍鍾,也是會過得極為舒坦。


    若說北宮燭龍是酒色成性,那他便是此中魁首,精通此道,是而最多相邀眾人一起尋樂的便是他了,而其餘諸人,家世皆是不俗,但與杜家多少還是相差些許,因此出於各般目的,中是要與其相交一番的。


    北宮燭龍的嘉武兄,乃是齊家人,齊家是這偌大的北宮城內,實力僅此於北宮家的,甚至還在杜家之上,而齊嘉武的實力,在這諸世家公子中,亦是出類拔萃的,雖亦喜酒色,但多是點到即止,並算不得什麽此道中人,他聽得北宮燭龍詢問,咧嘴一笑,“那岐山礦脈亦由家中長老商定,販賣與別家了,再不用本公子千裏迢迢去那人跡罕至的野地兒了。”


    這座山崖乃是杜家的屬地,而杜英台則是杜家的獨孫,杜家雖是家大業大,但人丁卻不興旺,作為嫡係的一支,不過寥寥十數人而已,所以,杜英台這三代單純,自然便是省得杜家寵愛,饒是他資質不行,杜家老爺子卻仍舊將其視若至寶,幾可算有求必應,而建立在這峰崖上的龍鳳宮,便是屬於他一人的行宮,金碧輝煌,耗材極盡奢侈,多用於諸家子弟齊聚於此享樂,因多想顛倒龍鳳之事,故而叫做龍鳳宮。


    “賣了?”


    幾位世家公子平素多有交往,雖是花天酒地,但其間亦不乏自家家事,相互間可謂知根知底兒,一聽齊嘉武這話,盡皆愣了愣神兒,北宮燭龍更是有些不悅了,那條礦脈乃是五行礦脈,專采五行石,而五行石便是諸多法器煉製所需的珍惜之物,價值不菲,這一座龍鳳宮的建築便是多采用五行石頭。


    北宮家雖是財勢驚人,可獨獨缺少五行礦脈,因此,便多番尋到齊家,想要齊家出賣這條礦脈,可齊家卻總是推脫,說這是祖宗基業,販賣不得。


    杜英台察言觀色之能極強,見北宮燭龍眼眉一挑,露出些許不悅之意,便連忙打了個哈哈,招唿眾人入宮,“諸位兄台先請入內,莫說英台招唿不周,哈哈。”


    峰崖上北風寒驟,這三重天可不比一重天,隻要有些修為便可不懼風寒火熱,這兒的寒風烈火,自也不似凡塵,饒是這些世家公子皆有化脈境修為,且有異寶在身,但常時佇立在這山巔寒風中仍覺有些冷意,便就點頭隨入。


    “哈哈,這幾位女子諸位兄台以為如何?”


    紛紛落座,席間山珍海味,瓊漿玉液琳琅滿目,這些都是這杜家的珍藏,每一樣都是稀罕之物,遠非尋常酒肆之物可比。


    眾人抬眉一望,果真從綾羅帳後挪步而出一行紅藍青綠,衣袂飄飄,嫵媚動人,個個發如緞帶,膚若凝脂,略施粉黛,皆是眉目如畫,或豐盈,或輕盈,嬌媚顧盼,蕩人心魄,端的是環肥燕瘦,各有千秋。


    杜英台瞧得眾人神色,頗為自得的自斟一杯,他素來喜好女色,這一眾嬌媚女子,皆是他從各處搜羅而來的天生媚骨之人,再由他親自調教一番,才有了這般姿態。


    “見過各位公子。”


    眾女子盈盈一禮,齊聲道,聲色妖而不豔,魅而不俗。


    北宮燭龍是此中行家,見得這些個女子亦是眼前一亮,將方才的一縷不快之意都忘在腦後,嘖嘖一番讚歎,品頭論足,好一會兒,向著杜英台道:“杜兄,你這調曳的手段愈發精粹了啊。”


    “燭龍兄所言不錯,數載不曾前來杜兄的龍鳳宮一聚,想不到已有如此佳人。”


    木華首頻頻點頭,“今夜可是享福咯。”他尚未成家,並無一門妻妾,至多便是來這龍鳳宮,或是在城中的秦淮閣一解情、欲,至於他家中,上有諸多長輩,卻是不敢與那些女子胡來。


    “哈哈,杜某不過是班門弄斧,說起此道高手,當推燭龍兄為首。”


    杜英台朗聲一笑,向著輕笑擺手的北宮燭龍繼續道:“燭龍兄,聽聞你近日納得一房美妾,怎的不見你帶她出來玩玩兒?”


    幾人湊在一起,興頭甚是糜爛,不乏調換妾侍,互顛鸞鳳,反正在他們而言,妾侍與這尋常的花柳女子並無多少異致,無非便是多了一層可有可無的名分。


    這些個尋常女子,調教得再好,始終欠缺一分韻味兒,她們多非有正經家世,出生苦寒,這修為,自然亦是差了些許,而能做得在座公子妾侍的女子,再不濟亦是大家閨秀,資質不俗,顏容那更是不必多說,那與生俱來的氣質,是難以調教出來的,相較之下,杜英台更是以外那一妾換一妾的玩法,他亦是新納了一門小妾,乃是青陽富紳之女,正經世家,剛及一甲子修齡,便已至無為巔峰境修為,算是不錯了,經過一番調教,玩得有些膩味兒,便想與人換換。


    “對呀,燭龍兄,莫不是此女深得燭龍兄喜愛,讓燭龍兄心中不舍?”


    其餘諸人紛紛起哄笑道,消息皆是靈通,對於北宮燭龍這房小妾還是有不少耳聞。


    北宮燭龍皺眉搖搖頭,悻悻一笑,“實不相瞞諸兄,這次,本尊可是遇到了個硬茬兒。”


    “哦?”


    眾人一驚,愈發起了興趣,便向他詢問緣由,聽聞乃是其表妹,同是北宮中人,盡皆眉目一喜,心道:“這房小妾身份可是不一般啊,亦不知在軟榻上,是怎般滋味兒。”


    “北宮素兒?杜某怎的從未聽聞過啊?”


    杜英台先聽得亦是一驚,旋即輕疑道,他杜家與北宮家交情不淺,自小便與北宮燭龍相識,不單是他,其它北宮家年輕一輩兒的子弟,他亦盡是相識,卻是從不知曉他還有這麽個表妹。


    北宮燭龍冷笑,便將北宮素兒的身份告知於他們,眾人恍然,原來是落魄一支的子嗣,並非嫡係,難怪淪落為妾,還是從一重天那不開化之地而來的。


    言語一番,杜英台便吩咐那十數個新調教好的妖媚女子紛而落座,伴於諸位世家公子旁,嬌聲細語,欲意纏綿,眾人皆是此道老手,不消片刻,便是一片旖旎之色。


    杜英台又吩咐了歌舞戲子前來堂上表演,眾人喝酒品食,玩弄溫香軟玉,眼觀豔舞豐姿,端的好不自在。


    “燭龍兄,你那表妹如此不識抬舉,你便這般容她?”


    一個頭頂褐色方巾的男子懷中摟著個一臉酡紅的美人兒,湊到北宮燭龍身側,笑問道。


    此人名叫木子龍,乃是木華首的遠方兄弟,家住敘州,此次是來堂兄家修行技藝,北宮燭龍淡看了他一眼,他是第一次見得此人,見他湊上前來便是這般言語,不禁眉目一挑。


    木華商見狀,連忙笑言道:“忘了與燭龍兄介紹,此乃子龍,木某堂弟,初來乍到,便是想結識英台兄,燭龍兄這般俊才人物,今日木某便將他帶著一同來見見世麵。”


    一旁的杜英台聽得幾人言語,卻是笑道:“子龍兄,這便是你不知曉了,床底之間,當是你儂我儂,情意纏綿,方才快活,若是一方冷若冰雕,即便吃了她身子,卻是絲毫體會不到其中妙處,燭龍兄這是要她心甘情願,才能好生調教一番。”


    北宮燭龍輕笑一下,兀自飲酒一盞,瞄了眼杜英台,道:“英台兄,你可知曉奇、淫、合歡散這味奇毒?”


    “奇、淫、合歡散?”


    杜英台低眉一忖,轉瞬愕然喜道:“燭龍兄,莫不是....。”


    “對了,對了,昔日,燭龍兄不就是從那邪僧手裏奪得這味奇藥麽?”


    他恍然想起,一臉淫邪笑意,“燭龍兄,當真..?”


    北宮燭龍冷笑森然,讓木子龍看得心頭一跳,雖是不曾知曉這奇、淫、合歡散是何物,但聽著名諱便能猜想七分,再見那北宮燭龍的笑意,心下便是了然。


    “恩,這次,燭龍兄你可是有福了,合歡散定能讓你一盡歡愉的。”


    房中,北宮素兒等了約莫一個時辰,仍是不見北宮燭龍再次前來,就連那門道的侍應亦是不知去了何處,見著時辰已晚,便欲就寢,雖說是做好了委身於他的準備,但此刻仍是不禁鬆了一口氣。


    她緩緩褪下外衣羅裳,心底浮現一絲莫名悸動,好似有些許灼熱之感,黛眉微皺,起身推開窗戶,一縷寒意拂來,非但沒有讓她清明幾分,那灼熱之感,反倒愈發強烈。


    “那傳送便在北宮家的後院,這兒亦是高手如雲,還當謹慎行事才行。”


    清寂的廊道上,一縷若有若無的淡影好似遊魂一般小心移動,正是剛入北宮城中,潛行進北宮家的青蠻,他從雲修魔尊口中知曉,北宮世家裏有著一處能夠直去一重天的傳送古陣,便在一座名為“幽蘭”的院落裏。


    可他小心尋常了好一會兒,仍是沒有見得這處幽蘭院落,亦不怪他,北宮世家高手眾多,他不敢散開靈識,隻能憑肉眼分辨,刻著北宮家乃是主宰一城的權貴之家,其府邸自然是不小的,要想尋到一處院落,哪能不花費些時辰。


    青蠻小心潛行,驀地,腳下傳來一絲異樣之感,低眉一望,卻見一道符印驀地閃現,心中一驚,顧不得隱匿行蹤,轉瞬身法施展開身法,遠遁而去。


    “何方小賊,竟敢偷入我北宮家。”


    一聲厲喝咻的響起,轉瞬一道身形飄然而至,緊接著數十道身影至各方湧來。


    “參見,二老爺。”


    一眾丁衛方才聽得一聲唿喝,忙不迭的趕來,齊齊彎身作禮。


    北宮純陽冷眸一掃,“有賊人偷入,爾等竟是不知不覺,都在做什麽?”


    眾人一駭,噤若寒蟬,更不敢分辨半句。


    遠遁而去的青蠻再次收斂身形,方才那道冷喝,他自然是聽見了,想不到自己如此小心,仍舊被人發現了蹤跡。


    他皺眉一望,見得四處無人,此刻斷不敢再有絲毫放鬆。


    “給本尊搜,不可放過一處,若是讓本尊知曉丟失了什麽器物,爾等提頭來見。”


    北宮純陽冷喝一聲,眾人頓作鳥散,分頭搜尋。


    “二弟啊,方才我聞得些許響動,可是出了何事啊?”


    北宮純陽向著眼前閉目盤坐的中年男子微作一禮,言道:“大哥,打擾到你了?無事,就是一個小賊,純陽亦吩咐下人們去搜尋了。”


    “嗯!”


    中年修士不以為意,輕輕點頭,“若尋著了,先探明來曆,若無惡意,小施懲戒,便打發他離去吧,莫要傷他性命。”


    “純陽省得。”


    北宮純陽知曉這大哥的脾性,一向悲天憫人,心慈手軟。


    “對了,素兒那丫頭,過得還好吧?”


    北宮純陽怔了怔,對於燭龍使用奇、淫、合歡散一事,他是知曉的,不過卻沒有出手阻止,亦算一泄心頭之恨,“很好。”


    “嗯,那便好,讓燭龍好好待她,當年,咱們家待小妹,確是有些過了。”


    中年修士溫聲道,北宮純陽不答,拱了拱手,“若大哥無事,純陽先下去了,方才那小賊雖是修為不高,但隱匿功夫卻有幾分門道,那些小子怕是難以將他尋到。”


    “嗯,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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