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嗌,七公子,不能進去,不能進去。”


    時常跟在九曲仙尊身旁的許執事連連唿喚,卻又哪裏拗得過脾性剛烈的牧野逐日,後者恍若未聞,“閃開。”


    他怒喝一聲,一腳將猝不及防的許執事踹得踉蹌一下,他乃內門執事,在宮內身份亦是不低了,與之外門總管都是平起平坐,可牧野逐日使其性子來,他可是萬萬不敢躲避,更不敢還手的,雖有著化脈境修為,亦隻得結結實實受下這一腳。


    牧野逐日猛的推門而入,許執事自不敢再攔,隻是望了眼屋內沉眉低吟的大公子,一臉無奈。


    “大公子,我!”


    “沒你事了,下去吧。”


    九曲仙尊冷冷看了眼許執事輕聲吩咐道,後者如蒙大赦,連連應聲,帶上門,恭敬退去。


    牧野逐日絲毫不掩心中火氣,“大哥,這都什麽時候了,你還有心思在這兒呆著。”


    他輕哼一聲,兀自尋來張椅子坐下,又道:“到如今都還沒有故畫的消息,你這做爹的,當真不聞不問麽?”


    三艘畫舫受魔尊偷襲,死傷近百之事,澹台家自然不會相瞞,相瞞亦是瞞不住,這婚期已過,可人卻不見了蹤影。


    九曲仙尊神色平靜,看了心急如焚的七弟一眼,拾起手中杯盞,輕抿一口,也不言語。


    “喝,還喝什麽喝?”


    牧野逐日勃然一怒,猛的上前,將那壺上好的皿茶掀翻在地,“啪啦”一聲支離破碎,水花四濺。


    在牧野道藏七子中,大公子牧野九曲的威望最高,俗話說長兄為父,兄弟幾人都是對他恭敬有加,獨獨這最小的老七敢與他吹胡子瞪眼,高聲嗬斥,這與牧野道藏對這個幼子的疼愛是分不開的。


    “注意禮數。”


    九曲仙尊皺了皺眉,卻也沒有什麽惱怒之色,隻是淡淡說了句。


    “將你的名牌與我。”


    牧野逐日雖是極為焦急,但亦覺著方才有些過了,神色稍緩,冷道。


    “與你作甚?”


    九曲仙尊不徐不緩放下杯盞,摸索著指尖玉環。


    “你做爹的不上心,我這做七叔的可沒這麽狠心,你不管,我來管。”


    牧野逐日哼聲道,至聽聞故畫受襲失蹤時,到如今,他便沒一日睡得安穩,雖說他相信以她的修為定能夠逢兇化吉,可出手之人乃是三重天威名極盛的雲修魔尊,饒是化脈巔峰境修士,他不想放過,同樣不可能逃出生天。


    牧野逐日雖是天縱奇才,但畢竟太年輕,僅有化脈中期境修為,自然不能獨上三重天,即便去了,除了等待亦是做不了什麽,而他知曉,大哥的名牌,是可以調動蕭翎衛的,也隻有這樣,他才有了去三重天尋救故畫的實力。


    “胡鬧!”


    聲色低沉,九曲仙尊這才有了幾分慍怒,“你當蕭翎衛是什麽?這是我牧野家的根基,豈能輕易出動,即便我真與你名牌,你當你能帶著數萬蕭翎衛前往三重天?那些三重天的世家修門,會允許你這樣做?”


    “盡皆是我牧野家修士,我自去救我牧野家中人,有何不可?幹旁人何事?”


    牧野逐日亦是知曉三重天的規矩,輕易是不允許下界修士進入其中,更遑論一次進駐數萬修士,不過,他如今可管不了這麽多。


    “本公子便不信了,我手握數萬蕭翎衛,那些三重天修士,還膽敢攔我不成?誰若攔我,我便殺誰。”


    牧野逐日一臉煞氣,語氣堅定。


    九曲仙尊神色陰沉不定,好似在思量什麽,牧野逐日心中暗動,以為能成,卻不料,半響之後,大哥輕歎一口氣,隻有兩個字,“不行。”


    “好,我算是白敬重這麽些年你這大哥,你不答應,我自去尋父親大人。”


    言罷,牧野故畫臉色駭人的拂袖而去。


    荒玉殿中,牧野逐日垂首肅立,不發一言,他再是膽大包天,亦不敢在自己父親麵前亂了規矩。


    隻是,牧野道藏在聽得他言語後,仍舊一言不發,好似假寐,牧野逐日心中焦急難耐,幾次想要出聲提醒,還是給忍住了。


    “你去青玄吧!”


    良久,荒玉殿中終是響起了一道蒼老聲色。


    牧野逐日神色一喜,正欲出言,卻又聽得牧野道藏言說,“不過,你隻帶上你的隨從去便是了,順道,也去拜訪下二哥、六哥吧。”


    牧野逐日一怔,疑惑道:“不帶上蕭翎衛同行?”


    “不帶。”


    牧野逐日一臉不甘,“父親,我實力低微,在三重天中如何立足?如何能夠尋到故畫?”


    “為父並非讓你尋她。”


    牧野道藏乃是寂滅境的人物,已然窺得天地玄奧,牧野故畫是生是死,他冥冥中早已料得幾分,甚至,在她出行之前,便察覺到會有此一劫,此乃命中定數,所以,他心中並沒有多少擔憂。


    “不尋故畫,那孩兒前去作甚?”


    牧野逐日甚為不解,連連叩倒在地,“父親,請許孩兒一千精衛,孩兒定當將故畫尋迴,她可是您老的親孫女兒啊。”


    他年歲與牧野故畫相仿,雖是差了一輩兒,但卻是青梅竹馬,整個牧野家亦就他兩個年輕後輩,感情自是不一般。


    “你自去便是,本尊自會思量。”


    牧野道藏言語平靜,卻不怒之威,帶著一絲不容反駁的意味兒,牧野逐日欲言又止,最終沉沉一歎,隻得作罷。


    此時,二重天、三重天,因為澹台家三艘畫舫被襲一事,各方勢力暗流湧動,無論正邪,大都打探出了,在這畫舫之上,有一女子乃是牧野家的掌上明珠,其身懷不世神物九玄草。


    清晨開始,青蠻便從牧野故畫手中取來十一株七玄草的種苗,在村落各處嚐試種植,隻可惜,皆是無功而返。


    “還是不行。想要種植這七玄草竟然如此困難。”


    青蠻眉頭緊皺,無奈將七玄草的種苗收入玉瓶中。


    “你別擔心了,應該沒有多大事的,實在不行,熬熬也就過去了。”


    牧野故畫黛眉微顰,卻是帶著一絲笑意,能否輕鬆熬過去,她並不知曉,隻是能夠看出,眼前的男子,是真心為自己著急,在為自己擔心。


    “小子,你在此作甚?還不快去與本尊挑來泉水。”


    青蠻眉頭一皺,向著驀地現出身形的雲修老魔望了眼,輕輕“嗯”了聲。


    “故畫姑娘,今日你身子虛弱,山上風寒,且路途陡峭,你便不去了吧?”


    青蠻挑上兩隻桶,正欲上山時,扭頭輕言道。


    “無礙的。”


    故畫挽了挽木簪,輕言一聲,“我一人在此,反倒不自在,還有小白,一日見不得我,怕會不適吧。”


    青蠻想了想,沒有在勸說,隻是這一路行著,二人各懷心思,甚少言語。


    “小白,小白。”


    上了山頂,青蠻前去泉眼挑水,故畫便兀自輕喚,一隻雪白身影聽見唿聲便從附近的灌木叢中跳了出來,撲騰幾下跳入了故畫懷中。


    “故畫姑娘,時候不早了,咱們迴去了吧。”


    不多會兒,青蠻挑好墨泉,而故畫亦將手中的碎屑喂食完畢。


    “這麽快?”


    牧野故畫詫異道,若是往日,怎的亦會在此呆上一會兒的。


    青蠻輕輕點點頭,實則,他還是放心不下,想要盡快迴去,再多尋些地方試上一試。


    牧野故畫抿抿嘴,沒有再多說什麽,將小白放開,摸摸它的腦袋,“姐姐先走了,明日再來看你。”


    小白吱吱的哼著,四隻粗短小腿兒,竟是整個懸掛在她手臂之上,好似極為舍不得,故畫莞爾,當真如青蠻所說,與這小白相處幾日,它便愈發與你親近了。


    在她好言安撫下,過了一會兒,小白終是一步三迴頭的鬆開四足,一步三迴頭的蹦如叢中。


    二人緩緩下山,還未行多久,青蠻便驀地一怔,凝神道:“你還好吧?”


    原是見得故畫神色有些蒼白,氣息愈發輕弱。


    牧野故畫露出一絲笑意,有些勉強道:“還好,應是受了這山風一吹,身子有些寒了。”


    青蠻抿嘴,輕點一下頭,“那咱們快些走吧,迴去好添些衣物。”


    故畫笑得嫣然,正欲道一聲“好”,卻是猛的覺著一陣眩暈,“.....好。”


    “故畫姑娘,故畫姑娘,故畫...?你怎麽了?”


    轟隆一聲,一道電光劃破天際,緊接著,如豆的雨點傾盆落下,一青衣少年,背負一昏迷不醒的妙齡女子,發足狂奔,殘影連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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