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便是寒舍了,兄台不妨在這兒暫住幾日,在下與州府大人還是能混個臉熟,先去與你打聽打聽,瞧瞧事態如何。”


    來到一處坡頭,青蠻略有些愕然的打量著眼前一方莊園,沒想到這小花兄看似平平,身家卻是不菲,這片地頭,隻怕需得不少財物。


    “嗷!”


    青蠻神色一凝,低吼道:“妖獸?”


    數道雄渾的氣機轉瞬將二人鎖定住,張小花竊笑一聲,“兄台莫驚,這不過是在下家裏圈養的一些用來看家護院的小獸。”


    張小花一躍而上,攀上了牆沿,見青蠻疑惑,笑道:“我今日出行,忘帶了家中門匙,我素來是一人居住,素無他人,隻能做這般梁上君子了。”


    青蠻訕笑,亦隨之飛簷而上,果真見得院中,用金剛鏈條捆鎖住幾隻兇獸,未曾在典籍中見過,但品階不高,約莫黃階左右。


    “孽畜,認不得人麽?”


    在那兇獸還在嚎叫,張小花一聲怒喝,掌持一塊玉簡,那玉簡熒光一爍,幾頭兇獸便低嗚一聲,安歇下來。


    入得院內,青蠻笑道:“想不到小花兄竟還精通馭獸之法。”“談不上精通,粗淺得很。”


    張小花打了個哈哈,邀青蠻往內堂而坐,不多會兒,捧出清茶兩盞,“這是咱自種的苦芯茶,嚐嚐?”


    “多謝。”


    青蠻拾杯,輕抿一口,入口微甘,真有一絲苦澀滋味,可轉入髒腑便又作一股甘甜,充沛四肢百骸,末了,腦袋竟還有一絲渾噩之感,“小花兄,這苦心茶當真玄妙,竟還能讓人生出醉意,叫做苦心酒,更為恰意。”


    “是嗎?”


    張小花抿嘴輕笑,見得這青衣小子瞳孔漸漸開始渙散,心中冷笑,“僅僅是醉意麽?”


    “這..這酒好烈。”


    隨著青蠻最後一聲渾噩嘟嚷,竟是趴在桌案上睡著了。


    “兄弟?兄弟?”


    張小花心頭一喜,作故的輕喚兩聲,而後又躡手躡腳的拍了拍青蠻的肩膀,確定他確是昏了過去,這才大鬆一口氣,兀自笑道:“兄弟,你不光膽子大,人也挺傻的,防人之心不可無?這句話,沒人教過你?”


    他方才與青蠻喝的的確是苦心差,隻不過其中的苦心葉多加了些許,苦心葉中含有能使人沉睡的氣息,雖是極為滋補,但一般人卻是無福消受,所以喝苦心茶時需得佐以清心明神的清心丹。


    在未有服食清心丹的情形下,服用苦心茶,即便是尋常破空修士都承受不住,昏睡過去,而張小花更是見得青蠻本事,知曉他實力卓絕,自然不能等閑視之,便用了足可讓無為境修士昏睡過去的量。


    這一睡,至少是四五個時辰毫無知覺。


    “發財咯,發財咯。”


    張小花摩拳擦掌,興奮在青蠻身上摸索起來,在他看來,此人定是身懷重寶,才能夠如此輕鬆寫意的擊退三名蕭翎衛,且年歲不大,便有此等修為,定是豪門子弟,獨自一人闖蕩二重天,定然深藏異寶,且數目不少。


    “怎麽會?沒有?”


    張小花兒使勁兒皺了皺眉,除卻那柄墨黑的劍兵,好似玄階異寶外,便再無一樣寶貝,他很是不信的搖搖頭,再次仔細的搜查一番,結果仍是沒有。


    “你小子怎麽這麽窮?”


    張小花沮喪著臉,一副頹然模樣的坐在地上,望著眼前的十數兩碎銀子,一塊名牌和一柄青布包裹的墨劍,無語好一陣。


    “失策,失策。”


    他哀歎一聲,“蚊子肉也是肉。”將那些許碎銀一把塞入懷中,墨劍拿捏在手中把玩一陣,撇撇嘴,收入了口袋,最後拾起那塊名牌,想了想,又放下,“這小子可是得罪了蕭翎衛,這名牌雖是價值不菲,但若被蕭翎衛順著名牌查到了自己頭上,那真是有口說不清了。”


    暗忖一番,他站起身,在衣擺上隨意拍拍,“兄弟,亦是你運道不好,可別怪小花哥不厚道,用這柄劍,換了一杯苦心差,也不算待薄了你,你便好好歇息一會兒吧。”


    他衝著昏睡過去的青蠻笑著言說一番,吹了聲口哨,幾個閃身,便又順著牆沿出了去。


    “大王,依小的之見,他們若是敢再不交保護費,咱們就抽他丫的,看他們還敢不老實。”


    李二愣子,從小混跡在金陵城中的痞子,真名李二,因為人粗直,且看下見不得人的下三濫勾當,被人封了個二愣的雅號,他非但不惱,反是頗為自得,從此更名為李二愣,原因無它,覺著霸氣威武。


    靠著一身不俗的本事,但是震懾住了金陵城中地痞流氓,自成一家,久而久之,在這西坡高地上,占山為王,整了一處不小的莊子,與一班痞子集結此地,三天兩頭,便入城滋擾一番,打打牙祭。


    出言之人,尖嘴猴腮,頭上發絲濃密,束了一塊方布紅頭,兩隻耳朵大小不一,亦不知是天生如此還是怎的,稍小的那隻耳朵上,鑲上一圈銀白吊掛,好與另一隻大耳朵相稱,看上去,頗有些滑稽。


    “抽你丫的,你不知道什麽叫和氣生啥?那什麽要以什麽服人?”


    “和氣生財,以德服人,大王。”


    另一位,羽扇綸巾,蓄著小山羊胡的白麵書生輕笑言道。


    “哦,對對對,和氣生財,以德服人。”


    人高馬大,麵容粗狂的李二愣大笑道,使勁兒拍了拍紅布頭的肩膀,後者呲牙咧嘴,顯然消受不起,隻聽他道:“還是人家笱軍師有見地,飽讀經史的人就是不一樣,能道出俺心中所想,紅頭兒,你要多學著點兒。”


    “是是是,大王教訓得是。”


    紅頭兒,自然就是那紅布頭的稱唿,他真名為何,亦無從知曉,他乃是最初便跟在李二愣身邊的痞子之人,為人奸險,不擇手段,因常年用一塊紅布遮頭,故稱紅頭。


    而笱軍師,乃是李二愣身邊的第一智囊,因姓笱,所以人稱笱軍師,與紅頭可謂一正一邪,卻又相互勾搭,人送狗頭雙雄的雅號,便是指他二人了。


    這次出莊,李二愣等人的目的,便是為了收取,金陵城中商鋪小販的歲錢,要得不多,但如此的商賈小販兒加之一起,數目卻是極為可觀,乃是李二愣的一大收入,熟知無往不利的例行收歲,近來卻是有些不順當,以小痞張小花兒為首的一些攤販,不滿李二愣,合縱連橫,拒不繳歲。


    正所謂法不責眾,一個兩個的冒頭蝦,李二愣倒是能夠輕易解決了,但這人一旦多了起來,便有些不好辦了,雖然城裏的衙役與蕭翎衛每旬能夠從他們這兒取得不少好處,平日裏對他們這般行徑亦是半睜半閉,但動靜鬧得太大,亦是不好收場,這讓李二愣很是苦惱。


    今日又是無功而反,讓眾人獻計。


    “笱軍師,你有啥好見地沒有?給俺說兩個聽聽?”


    李二愣搖搖頭,嚷道:“還是先迴莊上再說。”


    不多會兒,便到了西坡莊前,李二愣繞了繞舌,“兄弟們這些日都辛苦了,今晚便把窯裏的好酒好肉都抬出來,再去翠紅樓,叫幾個姑娘,大家好好樂嗬一下。”“啊,哦,吖!”


    怪叫聲此起彼伏,裝束各異的痞子,手持長刀大棒,槍戟劍兵,齊齊高唿,李二愣之所以能成為頭子,不單是因為他實力強,最重要的是,肯把下邊人當兄弟,他曾言:“跟著俺李二愣子,能喝酒,能吃肉,能睡花姑娘,別的不說,又俺一口肉湯喝,就不會讓兄弟們吃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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