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廳中,王重陽正等著不耐煩之際,忽的幾人,緩緩行進,為首的便是吳正風,見得跟在他身後,一臉沉色的王風,不禁眼眉一緊,“這是怎麽了?”


    他心中升起一絲不好的預感,待得看清最後那身著青衣之人的麵容後,王重陽再也坐不住,猛的站起身來,眼中閃過一絲冰冷,一字一頓道:“青蠻。”


    “掌門師兄!”


    方才與王風一同出去的郭長老,此時亦是迴到前廳,與王重陽一般,齊齊色變。


    他自然亦是認得青蠻的,下意識中,便認為此人是心懷恨意,前來報複他們的,當下便元力湧動,護在王重陽身側。


    “王掌門,別來無恙?”


    青蠻卻是一臉笑意,負手步出身來。


    “他怎會在宣武?”


    王重陽雙眼一張一合,穩了穩心神,昔日在青蠻修為被廢之後,他便得到消息,說是此人已被逐出了宣武。


    王重陽神色不定,青蠻見他不答,亦不再言語,隨著吳正風一道,落坐堂上。


    “師弟,你還在那兒站在做什麽?”


    王重陽壓下一口氣,暫且不去追究,這青蠻從何處,又是為何肝膽再入宣武,反正他亦是一個沒有絲毫修為的廢人,加之,那件事,終歸亦是平息,在沒有一個好的借口下,他亦不好再次挑起。


    他也是知曉,這青蠻好似與藥王莊中人頗有淵源,昔日便是藥王吳念生,力保於他,才讓其免了一死,從何隻是修為被廢,被逐出門牆。


    見得眾人皆已落座,王風仍舊像個傻子一般佇在那兒,好似教人看笑話一般,不由有些薄怒。


    “師,師兄,我,我動不了,我被那姓青的做了手腳。”


    王風額前冷汗漸漸滲出,方才進門之時都還好好的,能走能言,除卻不能動用仙元,其它都沒什麽,哪知,一步入前廳,這身體便好似不是自己的一般,不單運轉不了真元,更是動彈不得,連說話都極為吃力,結結巴巴,這短短一句言語,便讓他疲憊不堪。


    王重陽聞言,心中一驚,直直向著青蠻望去,好一會兒,才沉聲道:“你恢複修為了。”


    “王掌門,好眼力。”


    青蠻笑了笑,刻意釋放出一絲氣息,好教王重陽知曉,不過王重陽卻是看不透其修為究竟到了何種地步,但能夠輕易將王風製住,且封印了他的經脈,使其動彈不得,即便沒有恢複如昔日那般,一劍力迫林平書的實力,隻怕亦是相差不遠了。


    “此人好生了得!”


    王重陽此刻,當真是又驚又惱,還不得不歎服一聲,修為盡廢,竟能在短短三年時間內,恢複,絲毫沒有旁人所想的那般,一蹶不振,就此消沉的模樣。


    “唿唿!”


    吳正風隻見堂上閃出一道殘影,心中一驚,正欲嗬斥,卻見是王重陽移至那王風身旁,一指精光在其身子上,點了數下,是要為他解開禁製。


    “他果真步入破空境了。”


    吳正風暗忖一聲,不由向青蠻望去,隻見他神色篤定,一副淡然模樣,亦就隨之平定下來。


    王重陽方才那一步身法,本就是刻意顯現出自己實力,意思明了,你強,我也不弱,他亦非昔日的王重陽,而是真正步入了破空境,更是一派之尊,在浩大仙林中有了一席之地。


    王風見師兄出手,心中大定,正欲得意的言語兩句,但見王重陽收手,全身依舊動彈不得,沒有絲毫變化。


    王重陽亦是神色一滯,瞬間又再次出手,這次身法變幻,前前後後,足足點出數十次,越往後,他越是驚詫莫名,雙手的動作亦愈加快了,而王風的一顆心,則是隨著王重陽的神色變幻,而漸漸下沉。


    他本以為,隻要見著師兄,便可輕易解開禁製,那青蠻在怎麽強橫,隨意施展的禁製,不會連破空修士都解不開吧,可是現在他才知曉,他想錯了。


    青蠻平靜看著眼前一切,不發一語,這禁製雖然看似簡單,卻包羅萬象,化脈境之下,幾乎無人可解,而且,尋常的化脈初期修士,亦是解不開,至少需得化脈中期修為。


    還有另一種方法,那便是與他一樣,同是佛道雙修之人,方可解開,這禁製並非純粹的運用真元施展,其中亦包含了佛門妙法,王重陽就算使出渾身解數,亦是斷無解開的可能。


    青蠻如此作為,倒非是報昔日之仇,實則,他對於王重陽此類之人,並無太多怨恨之意,他們的師尊,也就是侯仙尊,的確是慘死於他人之手,無論真正的兇手是誰,他們都已然背負了這沉甸甸的深仇,一日為師,終生為父,殺父之仇,不共戴天,他們昔日想要至自己於死地,那亦是情理之中,畢竟,明麵上,自己便是那行兇的罪人。


    “青蠻,你這是何意?王師弟,乃是我華山派長老,你昔日犯下重罪,我等年級正門之義,饒你一命,為你留下一線生機,今日你修為得複,非但不悔過前罪,還變本加厲的想要繼續殘害我正門修士嗎?”


    片刻之後,王重陽放棄了繼續為王風解除的打算,雖然他很不甘心,但不得不承認,這禁製,僅憑如今的他一人,怕是還解不開的,與其繼續在這兒教他人看笑話,不若敞開天窗說亮話,向其問個明白。


    “在下並未存心整治貴派長老,更沒有絲毫,想要殘害正門修士之意。”


    青蠻淡笑道:“既有果,必然有因,王掌門不若問問貴門長老,究竟何故,在下才向其施些手段。”


    修士與凡人之間,有著一道巨大的鴻溝,或是說,一窗薄紙,跨過了,或是捅破了,此生的命運,亦將發生極大的變化。


    王風乃是修士,雖然修為不高,但亦是一派長老,絮兒乃是一介凡人,更是一個普通的丫鬟,兩者之間的差距,不可以量計,青蠻知曉,今次若不給王風一個深刻的教訓,他定然會賊心不死,今日有自己出手阻攔,那日後呢?有誰?


    王重陽狠狠一擰眉,心下一沉,一臉厲容的望向王風,後者抿了抿嘴,也是一臉急色,想要開口,卻是覺著喉嚨難以發出聲音。


    王重陽再次看向青蠻,青蠻笑了笑,一拂袖,清風拂過,王風隻覺全身一顫,一股說不出的暢快之感油然而生,轉瞬,全身又能夠動彈了,體內真元亦自行運轉起來。


    “還不快說!”


    王重陽知曉青蠻解除了他的禁製,聲色一冷,輕喝道,心中卻是暗急,“你不要真不知好歹的去做了那事,還讓人給逮了個正著,這樣本尊亦幫不了你。”


    王風見得掌門師兄神色慍怒,當下亦不敢瞞,一五一十,將方才發生之事說了出來,說是見得那小丫鬟美貌,一時動了情、欲。


    說著,王風低垂著頭,一副知錯悔過的模樣,“掌門師兄,我知錯了。”


    “胡鬧,一個世俗小婢,便讓你失了神智?成何體統?”


    王重陽沉喝一聲,聲音響徹整個前廳,不過他心中卻是暗鬆一口氣,“好在隻是未遂,還未真正的做到最後一步,大有挽迴的餘地,加之那女子,亦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女婢而已。”


    那郭長老亦是聽得一怔,他為人本就剛正,腦子亦不如旁人那般會轉彎兒,之前根本未注意到這王風的異常,乃至他主動要與一齊出去透透氣,亦隻當他是如自己一般,不喜這沉悶的氣氛。


    不想,他竟是去做這般齷齪之事,難怪要將自己支開,“成何體統,成何體統!”


    他一拍桌案,氣唿唿道,方才還對青蠻義憤填膺,此刻倒是覺著青蠻所為沒錯,若是讓他撞見,指不定還會盛怒傷人。


    “王掌門都聽見了吧?知曉我青蠻兄弟為何如此對他了吧?”


    吳正風冷笑連連,“如此德行之人,竟還能在貴派作為長老,王掌門可真是任人唯“賢”啊!”


    王重陽輕吸一口氣,亦不與吳正風爭辯,如今,確是自己一方失禮在先,狠狠瞪了一眼王風,示意他從旁落座,輕聲道:“此事,卻是我這師弟孟浪,一時心境不穩,在這兒,本尊便代他向吳兄賠個不是。”


    說著,便向著吳正風作了一個長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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