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王土豪扶至一旁睡下,青蠻無奈一笑,未曾想,這小二哥酒量當真如此平平,這酒雖烈,卻也不至一杯便倒吧。


    他卻是不曉,王土豪經此一杯桃花釀,從此步入仙途。


    開懷暢飲三五杯,他卻是有些醉眼朦朧,誠然,這是他所飲過的酒意最濃的佳釀,幾可與昔日師尊所賜的千禧所媲美。


    “弱...弱水..姑娘...你怎的還未有醉意?”


    話一出口,神智還算清明的他不由苦笑,這才幾杯,自己便有些言語不明了,當真讓人笑話,比之那老人家,自己這點兒酒量,當真不值一提。


    “小女子別的雖是不及公子...這酒量嘛..卻是不弱於公子。”


    弱水再飲一杯,嫵媚一笑,“公子莫不是想將小女子灌醉...而後...。”


    說到這兒,她故作不語,笑意盈盈的望著青蠻,青蠻一怔,知曉她是玩笑言語,亦不禁玩心兒一起,順言道:“隻可惜,天不遂人願。”


    老道兒好似耳聽八方一般,手中酒壇一頓,眯眼兒笑道:“小哥兒...你怕是有這心..沒這膽。”


    青蠻大窘,好似被人說中心事一般,正欲辯駁,卻見弱水“噗嗤”一笑,貼上身來,“公子有膽...膽氣兒還不小呢..。”


    說著,又是咯咯笑了起來。


    遠處的徐子貢見得二人你儂我儂,情趣斐然,愈發覺著場中撫琴的女子無味,意興闌珊,若非摸不透青蠻幾人虛實,還真想上前言語一番。


    “半醒半醉日複日,花開花落年複年。”


    青蠻悠然輕吟,“隻是不知,這桃花塢內的桃花樹,可有花謝之時。”


    “事有無常,花有繁落,我們能遇見盛開的,便已是極好的,何苦去擔憂花謝之時。”


    弱水輕捧些許桃瓣,嘴微張,氣徐放,桃色飄零,青蠻驀地生出一絲悵然,“是啊,事有無常.....。”


    “弱水姑娘...許久未曾聽你撫琴了,今日,你可願為在下撫琴一曲麽?”


    “公子有心事...?”


    她隨意一言,卻是不待青蠻迴語,便答應下來,“好!”


    “她要做什麽?”


    徐子貢的目光一直轉動在青蠻二人身上,見那絕色女子起身向著場中空地去了,片刻,見她與那撫琴女子言語兩句,那撫琴女子便笑著點點頭,起身去了一旁而立,心中暗忖,“她要撫琴?”


    此時,不少修士都將目光望了過來,頗有些好奇的打量著這個顏容傾城的女子。


    青蠻半醉半倚,斜靠在樹樁上,“錚....!”


    琴有五弦,一指撥弄,弦身輕顫,好似山間清泉般,徐徐響起,青蠻雖不精通音律,但也略有涉及,僅是這試琴之音,便聽出,這方五弦琴的材質,比之弱水在煙雨樓所用的那方古琴要略欠些許。


    不過卻是兩者相較之下,陸小姐來曆不凡,她的東西自然不是凡物,這桃花塢能有如此古琴,也算不錯了。


    琴音渺渺,好似從遠方傳來,卻又近在咫尺,一些個略通音律之人都不由頻頻點頭,方才的撫琴女子,更是顯露一絲詫異,她自幼修習此道,別人或是不懂,她卻不會不明,這位姑娘的琴藝已然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就連不好女色的西門玄機亦是一臉欣然之意,如此琴音,的確另人稱道,即便是門中一些修為高深的師姐,師叔,與之相較,或都略欠些,當下,更是篤定了此女子非是常人的想法,沒有高深的修為,即便天賦再高,亦達不到如此地步。


    一曲畢,四處修士盡皆迴過神兒來,忍不住嘖嘖稱讚,才貌雙絕。


    借著酒意,青蠻走上前去,俯身在其耳邊低語,弱水神色一怔,旋即輕笑,點點頭。


    此次,由青蠻撫琴,弱水起舞!


    他亦從未見過弱水姑娘的舞姿如何,不若趁此機會,盡興一番。


    撫琴,最是注重心境,而青蠻的心境,因為天心訣與般若心經之故,更是遠遠勝於常人,自然信手拈來。


    這是一曲《釵頭鳳》,幼時在落霞峰上,姐姐曾譜與自己聽過,隻可惜,美中不足的是,有曲無詞,隻能清彈一曲。


    “錚!”琴音乍起,便好似將人的心魄勾住,一曲旋律如行雲流水般傾瀉而出,弱水為之一怔,翩然起舞。


    微風拂霓裳,桃花落漫天,一改往日的妖嬈姿態,舞姿中平添幾許淒婉。


    漸入佳境,弱水忽的張啟檀口,迎合琴音,緩緩清唱,


    紅酥手,黃藤酒,滿城春色宮牆柳。


    東風惡,歡情薄,一杯愁緒,幾年離索。錯!錯!錯!


    春如舊,人空瘦,淚痕紅悒鮫綃透。


    桃花落,閑池閣,山盟雖在,錦書難托。莫,莫,莫!


    青蠻猛然一怔,兩指按弦,卻聽佳人輕舞唱;


    世情薄,人情惡,雨送黃昏花易落。


    曉風幹,淚痕殘,欲箋心事,獨語斜闌。難!難!難!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


    角聲寒,夜闌珊,怕人尋問,咽淚裝歡。瞞,瞞,瞞!


    ..............


    “咽淚裝歡...瞞,瞞,瞞。”


    青蠻心頭一顫,轉頭望向弱水,卻見她已向自己走來,“弱水姑娘,方才那詞是?”


    “怎樣?”


    弱水嫣然一笑,“可還配的上公子這首曲子?”


    《釵頭鳳》無詞,但方才這詞的確是切合曲意,青蠻亦未想到,弱水竟會將其唱了出來。


    “好極!”


    青蠻起身,與弱水一道迴到桃樹下,“方才那詞是姑娘自己所作?”


    “咯咯。”


    “小女子忽聞公子琴音,便猛地想起了這段詞,倒是教公子笑話了。”


    她輕笑說著。


    “妙極....妙極...。”


    老道兒嘖嘖讚道,青蠻笑著點點頭,“弱水姑娘的舞姿玄妙,這唱腔更是讓青蠻歎服。”


    “好...好...好..!”


    這時,卻是忽然響起一道掌聲,青蠻抬眼望去,略一皺眉,卻是那從一開始便將目光停留在自己二人身上的年輕公子正笑著向此處走來。


    “這位姑娘,才貌雙絕,當世無雙,在下實是佩服,佩服。”


    徐子貢再也忍不住,鼓掌叫好,借此機會前來,弱水的容顏本就讓他心生垂涎,再一看這翩翩舞姿,聽了一曲仙音,當真心癢難耐。


    “在下徐子貢,不知諸位如何稱唿?”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徐子貢他自是傾慕而來,青蠻雖對他沒有好感,卻亦不好冷言相向,“原來是徐公子...。”


    “嗯..?這位公子認識在下?”


    徐子貢似笑非笑的看向青蠻,如今隔著這般近,卻仍舊感受不到他有一絲修為在身,可方才他撫琴之時又分明溢出了一絲氣機,定然非是凡人,暗自亦是小心,不敢大意,莫不要得罪了身後勢力比他徐家還要龐大的子弟。


    青蠻見他這般神色,心中大抵確定了他是何身份,他衣著華貴,氣機內斂,且年紀輕輕便有如此修為,定然不會是尋常人家,而整個忘川郡中,也僅有一個徐姓的修門世家,紮根已久。


    “..公子高抬了,小女子哪能當得如此當世無雙此等言辭。”


    卻是弱水淡笑道。


    一見佳人言語,徐子貢頓時將青蠻放在了一邊,連連作揖道:“當得....當得...。”


    弱水卻是抿嘴一笑,不再言語,斟杯自飲,老道兒自不必說,自個兒喝酒,對於徐子貢的到來,眼眉都沒扒拉下,儼然當他不存在,至於青蠻,徐子貢不搭理他,他也樂得清閑,懶腰一伸,便欲小憩片刻。


    徐子貢再怎麽不濟亦是忘川徐家子弟,何曾這般受人輕待過?心中窩火,不過卻隻得隱忍不發,像木頭般在一旁佇立片刻,見弱水當真沒有主動開口之意,故作灑脫道:“今日卻是有些貿然了,不知姑娘芳名?來日去得忘川,子貢亦好一盡地主之誼。”


    “我說後生,你沒看見人家小女娃與這小哥是男才女貌,天作之合嗎?”


    老道兒咂巴咂巴滿是酒漬的雙唇,癟著嘴,不耐道:“去去去....要尋姑娘別家去,莫要在此擾了老兒我的酒興。”


    青蠻愕然,沒想到這老人家還頗有胡掰的本事,一言便將這徐家公子得罪了個幹淨,訕訕一笑,卻也不阻撓。


    徐子貢淡淡看了眼這打扮與江湖術士一般無二的老家夥,在看清他那滿是紅斑的鼻頭後,更是皺了皺眉,“這等模樣,還來這桃花塢附庸風雅,可笑之極。”


    神色卻是未有多大變化,沉吟片刻,冷哼一聲,再次看向弱水,露出一絲笑容,“姑娘,後會有期。”


    如今隻能暫且沉住氣,待得打探一番,摸清虛實,再作打算。


    “怎麽,吃癟了?”


    見得徐子貢神色略寒的迴過樹下,西門玄機輕聲笑道。


    “沒,幾個不識好歹之輩而已。”


    他一鼓作氣,飲下一杯,狠狠道:“隻是不知是何家子弟。”


    “嗬~!”


    西門玄機瞥了他一眼,自顧道:“好好修行才是正事兒,這些不相幹的人最好別去招惹,否則或會為自己惹得一身騷。”


    徐子貢眉頭一皺,點點頭,“我會拿捏分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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