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我……”他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的擔心”,我說,“所以我沒讓你夫人來,隻把你帶了迴來。安小姐是我女朋友,我和她都不會對外泄露你的秘密,你放心好了。”


    紀天佑沉默片刻,輕輕出了口氣,端起茶,送到唇邊,猶豫了一下,又放下了。


    “她……她是……”他猶豫。“說吧”,我淡淡的說。


    他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看看我倆,“她前世叫寧玨,是寧家的三小姐,是我夫人的雙胞胎妹妹……”


    我點點頭,示意他繼續。


    他喝了口茶,長長歎了口氣,苦澀的一笑,“寧玨是我的初戀,我倆一見傾心,本來是可以在一起的。可是天意弄人,不久之後,當我們父子去寧家提親的時候,我嶽父卻說,在我們父子倆去寧家的前一天,西京楚家的少主已經去寧家求親了,求的也是寧玨,我嶽父不知道我和寧玨的事,就答應了。當時寧玨正在終南山閉關,所以這件事,她也不知道。”


    “然後呢?”我問。


    “沒有然後了”,他苦笑,“我嶽父身為寧家家主,一言九鼎,答應的婚事,是不可能反悔的。我當時很難受,想要走,我父親把我拉住了。他說我們上京紀家丟不起這個臉,既然去了寧家,必須得娶一個寧家的女孩子迴來。不然的話,我們就輸給西京楚家了。”“所以,你娶了你夫人?”我問。


    他點點頭,“我嶽父說,寧瑾和寧玨是雙胞胎,姐妹兩個一模一樣,既然寧玨許給楚家了,那就把寧瑾許給紀家吧。我當時想拒絕,但我父親笑著答應了。我不敢違逆我父親,所以隻能認了……”


    他歎了口氣,“不久之後,我和寧瑾就結婚了。寧瑾是個好姑娘,溫柔體貼,知書達理而且治家有方。最關鍵的是,她和寧玨是雙胞胎,長得一模一樣,所以,也算是對我的一個慰藉吧。”


    “那寧玨呢?”安雨問。


    “寧玨當時一直在閉關”,他說,“等到她出關之後,我和寧瑾早就在一起了。知道我們的事之後,寧玨很傷心,但也隻能認了。”“就這麽認了?”安雨不解。


    “這是幾百年前的政治聯姻”,我說,“他們沒得選擇。”


    紀天佑歎了口氣,眼中閃出了淚光,“少爺說的對,我們沒得選擇。”


    安雨點了點頭。


    “那後來呢?”我問。


    他抹抹眼淚,“後來,寧玨死了……”


    “怎麽死的?”安雨問。


    “西京楚家和巴蜀賀家發生了衝突,兩家大打出手”,紀天佑噙著眼淚說,“正巧在那個時候,楚家少主和寧玨的婚期也到了。楚家為了顯示不怕賀家,於是決定按期為楚家少主和寧玨舉行大婚。於是,楚家少主親自帶人前往南粵,把寧玨接到了楚家大宅,準備大婚。可就在當晚,賀家六少爺賀連武率領賀家精銳,殺進了楚家大宅。當時楚家家主,少主恰好外出,躲過了一劫,但寧玨卻……”


    我一皺眉,“她是被賀連武殺的?”


    “我不知道……”,他傷心的說,“我當時也在西京,因為賀家和楚家勢同水火,我擔心寧玨的安危,想去保護她。但是我父親警告我,說紀家不能參與他們的爭鬥,我更不能因為一個女人而得罪兩大妖族。所以雖然去了西京,卻隻是在城外徘徊,沒敢靠近楚家大宅。後來我看到賀連武來了,我心說不好,於是迴來上京喊上了我的弟弟們,我們豁出去了,準備去保護寧玨。但等我們趕到楚家大宅的時候,寧玨已經……”


    他低下頭,攥緊了拳頭,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不住地落到了下來。


    安雨輕輕的歎了口氣,看了看我。


    我抽了幾張紙,遞給了紀天佑。


    他接過紙巾,深吸一口氣,擦擦眼淚,好半天才平靜下來。


    “後來呢?”我問他。


    “後來,我把她帶迴來了”,他眼睛紅紅的,“她的身體我不能碰,因為她是楚家的人,於是我進入冥界,找到了寧玨的靈魂,以損失自己百年陽壽為代價,將她帶了迴來……”


    他看看我們,“我本想讓她直接化生,所以委婉的向寧瑾暗示過,問她如果寧玨能化生迴來,她能不能接受。我以為寧瑾肯定也願意的,可沒想到的是,她卻拒絕了。她說寧玨是她妹妹,絕不能做她的女兒,這樣有違倫理,且寧家有祖訓,男不兩娶,女不同門,意思是說,寧家的男人一生隻能娶一個妻子;寧家的女兒們不能同時進入一家的門庭。她說寧玨如果來紀家,等於是破壞了女不同門的祖訓,到時候寧家和紀家都會大難臨頭,所以她堅決不答應。”


    他頓了頓,歎了口氣,“我見她反對,沒辦法,隻好把寧玨的靈魂封印了。這一封印,就是三百多年。”


    “然後,你就讓她化生了?”我問。


    “是”,他點頭,“我始終放不下這個執念,總覺得寧玨太委屈了,上輩子我不能娶她,這輩子我要讓她做我的女兒,我要拚命的寵她,把一切最好的都給她。這三百年,我不但封印她,還用自己的修為一點點的改變了她的容貌,讓她看上去完全不像寧玨了。”他看看我們,“同時,我不斷的跟寧瑾說,想要個女兒。寧瑾給我生了四個兒子,本來不想再生孩子了,但她經不住我的哀求,最後終於答應,再生一個。然後,我就讓寧玨化生成胎,變成了我的女兒,也就是現在的姍姍。”


    “你夫人一直也沒有發現麽?”我問。


    他搖頭,“珊珊長大之後,和寧玨長得幾乎一模一樣,寧瑾和寧玨本就是雙生姊妹,她覺得女兒是像她,所以沒有懷疑。”


    他頓了頓,苦澀的一笑,“不過,也真的讓她言中了,寧玨迴來了,我們家果然大禍臨頭了……”


    我靜靜的看了他一會,默默的點了點頭。


    他越想越自責,越想越後悔,捂著臉哭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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