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情提要:在成功使用計策殺掉了影王史萊姆【永夜】與溶洞巨蛛【鐮足】兩頭獨狼後,尼可不斷嚐試使用【招魂術】招迴【永夜】的靈魂。在第三次施法後,他成功了。但是【永夜】似乎出現了異變,與黑鋒狼王的靈魂融合,成為了一個新的靈魂個體……


    ————


    一片黑暗中,眼前逐漸出現了光芒,


    尼可醒了。


    陽光灑入了這間屋子。


    木質的窗台反射出暖黃色的光線,將這裏的灰暗驅散了一些。


    簡易窗簾被拉到一邊,單人床就靠在窗台之下;


    一張結實的書桌,挨著這張床擺放,嚴絲合縫的緊貼在床的一邊;


    封裝好的厚厚的書本,羊皮紙卷軸,說不出名字的水晶碎塊,蠟燭,各種各樣的東西堆在這張桌子上;


    略顯雜亂,卻又不那麽令人厭惡。


    這些東西的主人——尼可·瑟朗·c,正半睜著雙眼,坐在這張書桌前。


    ……


    “喂尼可!你還要睡多久?”


    一陣帶有雙重音色,略顯嘈雜的嗓音從身邊傳了過來。


    「……做了個很長的夢,抱歉啊,【永夜】。」


    ……


    灰白色的半長亂發,毫無秩序的分散在頭頂,一些遮住了眼睛,一些斜在肩頭。


    幽綠色的瞳孔,有些呆滯得望向自己的左手。


    和眾多被長期失眠困擾之人一樣,紅腫而略顯暗沉的眼瞼掛在他有些蒼白的臉龐上。


    瘦削成熟的臉龐,多少有些病態,但是他精瘦健壯的體格,卻又昭示著無比矯健的身手。


    矛盾的外表,集中在了這位死靈術士一個人身上。


    ……


    “夢?你丫的該不會以前殺了我一次就心懷愧疚然後夜夜睡不著吧?怕我在你夢裏鬼壓床?是吧?哎呀……你也真是的,我【永夜】大爺是這麽小心眼的人嗎?早就把這事情忘記啦!我根本不記得我還是黑鋒狼王的時候你用【骨槍】把我腦袋轟掉的事情啦!我和你可是四百多年的老搭檔了,是吧!哇哈哈哈哈!!”


    黑色的,黏液形成的巨狼,一頭連接著尼可的影子,一頭在他的身邊扭來扭去,巨大的頭顱搖頭晃腦地說個不停,


    “啊對了,你做了個什麽夢?”


    「……你對我說‘世界真小啊,尼可·克羅。’的時候。」


    ……


    高挑的身影從椅子上站起身來,尼可隨意一伸手,取下了高高的衣架上掛著的黑金色長袍。


    ……


    “嗬,你到底是有多喜歡這件袍子?不就是被我當時吃了嗎?你竟然還特意找人去照著重做了一件,我隨時都能做出一件和真貨一模一樣的袍子來啊?你看!”


    巨狼一邊說著,身軀裏出現了咕嚕咕嚕的輕微響聲,一件和尼可手中的法袍一模一樣的袍子出現在它的身邊,


    “你為什麽從來不穿我做的這件?”


    「這算是……人類的矯情。」


    披上手中的法袍,尼可拉開了小木屋的門。


    ————


    走在城鎮的路上,尼可步履不緊不慢。


    火紅的天空像是要燃燒起來,金色的波狀鱗雲占滿了半邊的天色,不時地有幾顆拖著長長的焦黑尾巴的隕石劃過天際。城市中的建築鱗次櫛比,十幾層高的各種用處的建築,帶著奇妙而優雅的曲線造型,各自占地,形成了一片奇異的城市景色。天空上,各種各樣的梭型交通工具依照著某種交通規則來來往往,而踏著個人載具穿梭天際的人也不在少數。


    來到了一條人造河流邊上,尼可停下腳步,靠在了專為遊客設置的休憩護欄邊。


    超過四百米寬的河流,橫穿整個城市,一眼望不到頭。這裏河風清新,視野寬闊,河邊到處是休息的人們的歡聲笑語和波光粼粼的亮麗風景,能讓尼可放鬆下來——


    ——暫時忘記城市外的東西。


    滋滋滋——


    一陣特殊的音色從尼可耳邊傳來。


    心念一動,特殊的響聲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聲清脆的提示音。


    「我是尼可。」


    “瑟朗大人,緊急事態。請求您盡快到達巨像對策局的機密會議室,不然會議無法繼續了……”


    「知道了,很快過來。」


    嗶。


    腦海中再次出現了清脆的提示音,尼可離開了護欄。


    「【永夜】,你聽到了吧。」


    “十秒就到。”


    唿——


    一陣漆黑的黏液從尼可的腳邊出現,將他整個包裹了起來,像是一個巨大的水滴,深邃的幽藍色浮動在水滴之上,閃動著神秘和悠遠的光芒,


    水滴無聲無息地融入了護欄的陰影裏。


    一些遊客看到了尼可消失的過程,不禁驚唿了起來——


    “喂你有沒有看見,那邊……”


    “呃,我不確定……該不會是尼可大人吧?”


    “果然是尼可大人!!我應該去照一張念像的!啊啊啊我真是個蠢材!!”


    “唉……就算去了也來不及啊……”


    ————


    七秒後,一棟漆黑的擎天巨樓之中。


    在一間灰暗的會議室內,巨大的圓桌,放置在正中心。圓桌的中心是一片黑色的區域,上麵浮現著一張張顯示著各種不同的怪物的圖像,還投射出了全息的實時立體影像。各種巨大的,泛著金屬光澤的鋼鐵巨獸正在山巒中肆虐,刨動著,挖掘著,似乎在找尋什麽東西。


    圓桌周圍坐著二十三個人,他們的身後是一圈更高一些的環形工作台,坐落著各種工作人員。他們操作著麵前的虛擬圖像,各種資料信息和資料會在這裏實時進行處理,同時也負責在會議過程中聯係一些必要的人員。


    而在會議參與者入座的內圈,是各式各樣的政客,軍官,與各種組織的最高層人員。有的兇神惡煞,有的文質彬彬,有的笑意盈盈,有的麵無表情;


    隻是,有一個座位是空著的。


    會議室中一片沉默,除了工作人員操作設備的聲音。


    “尼可呢?還沒來嗎?”


    某個精壯的將軍沉著聲音打破了寂靜。


    “等吧,不然會議不用開了。”


    另一個瘦削的獨眼政客迴了一句。


    沉默再次降臨。


    咕嚕嚕——


    黏液蠕動的聲音從房間一角傳來。


    一陣輕輕的騷動出現在了會議人員中。沒有人表示驚訝,但是不少人多多少少表現出了一些放鬆的跡象,像是某根繃緊的弦終於能夠鬆開了一樣。


    「報告事態吧。」


    從陰影中出現,尼可來到那唯一空著的座位,入了座。


    “是。”某位工作人員操作著麵前的浮遊屏幕,“根據兩位幸存的斥候的報告,地麵上的人類國家已經被巨像清掃一空,甚至是怪物的生存空間也受到了來自巨像的威脅。現存的獨狼數量從五十年前的2512頭降低到了如今的717頭。而且,一部分巨像出現了獨狼化的跡象,以及領地意識。目前還是無法解析巨像的身體構成和來源,隻知道是在尋找著某些東西。所以他們持續地對地麵種族進行掃蕩式屠殺。地麵已經無法讓人類居住了。報告完畢。”


    報告過程中,一些新的怪物圖像和模型不斷地從會議桌中央的顯示區域中浮現,有些怪物全身都是觸手,有些由各種立體的幾何結構組成,有的甚至隻是一個球。


    但是無一例外,它們的體表都反射出一種特殊的金屬光澤。


    “瑟朗先生。看了這些,您依然不打算重返戰場嗎?”


    有人朝著尼可說道。


    “顧問大人,請您考慮一下吧。”


    “您是上個紀元最可怕的魔法師,除了您之外沒有人能對付這些來路不明的巨像了!”


    “瑟朗大人!”


    在開了一個頭之後,七嘴八舌的勸說便四處響起,原本端著架子的政客們似乎也坐不住了,滿麵愁容地朝著尼可。


    「就像南城說的一樣,我是顧問,戰鬥的事情,就交給年輕人吧。」


    尼可輕輕歎了口氣,


    「至於最可怕的魔法師,在念力紀元到來後我也早就不配頂著這個稱號了。所以——」


    砰!!


    “尼可·瑟朗·c!!”


    一個留著大胡子的光頭大漢,一拳錘在了桌子上;


    深灰色的軍裝在他的身上像是緊身衣,感覺隨時都可能撐破。


    “你要對你親手創立的城市見死不救嗎!?”


    “該死!銅!給我坐下!”


    一個留著長發長須的,精神矍鑠的老人,穿著白色的長袍,瞪大了眼睛怒喝。


    “閉嘴摩根!浮遊都市都要死在這個男人的冷漠之下了!我才不管!!”


    “那也該是華!隻有都市長才能這樣質問顧問大人,而不是你!”


    “銅,冷靜些。巨像暫時傷害不了浮遊都市的。”


    一些其他的議員也勸說著光頭,


    他激動地唿吸著,努力調整著自己的氣息,終於是慢慢地坐了下去。


    「……」


    尼可隻是靜靜地望著他。


    “……尼可。”


    一個成熟的女性聲音,第一次在會議中響起。


    酒紅色的波浪卷發的女人,從一開始就默默地凝視著巨像的圖形資料。


    “你必須要表個態。”


    英姿颯爽,輕吐朱唇,浮遊都市都市長——華雲蓮。


    「我不是不想去,而是沒能力去。」


    尼可歪了歪腦袋,


    「現在是念力的時代了。我的死靈軍團無論是麵對念力還是巨像,都多少有些力不從心了……」


    “顧問大人,請原諒我無禮的打斷。”一個帶著眼睛的青年推了推眼鏡,“死亡界,暗物質,和怨念力,您的三大法術係統放眼這個世界都是無法讓人超越的,請恕我無法認同您對自己實力的評價……”


    他嚴肅而彬彬有禮地望向尼可,身體微微前傾。


    尼可輕輕笑了一聲,搖了搖頭。


    「長四郎,時代變了。念力是一個偉大的發現,它比法力更加萬能,更加強大,也更加難以操控。在五年、十年之內,我或許還能在這個世界排上號;但是幾年後,我們需要的是更加強大的力量。何況,別的世界也對這個秘藏界虎視眈眈……」


    尼可伸出手,在口袋裏摸著什麽,


    「所以,人類該做的,不是指望我這個四百來歲的老家夥;我犧牲了阿巴頓的自由,在它身上創建了這個浮遊死都【阿哈利姆】,又犧牲了邦比的自由,讓它提供都市運轉的能量;可不是為了讓這裏的人類膜拜我,用漂亮的飛船恭送我去巨像那裏玩的。」


    掏出了一片奶酪,尼可把它叼在了嘴上。


    “……”


    “……”


    “……”


    會議室中再次沉默了。


    “……尼可大人,華大人,對策局上次提交過一個針對巨像的特別行動部隊建設計劃,被否決了。但是現在,我認為可以重新討論一下這個方案了。”


    某個議員打破了沉默。


    “特種部隊嗎……”


    華雲蓮低頭細細思索著,


    「很好!我先給這個方案投一票!」尼可幾口咽下了奶酪,「還有。如果這個方案通過了,那麽部隊的名字要由我決定。你們不準有意見。」


    “什麽?”


    “這……”


    “顧問大人,您還是……”


    「不準有意見。」


    在眾人或無奈或懊惱或了然的注視下,


    死靈術士掏出了第二片奶酪。


    ————


    三年後的今天,是浮遊死都【阿哈利姆】的建都節。


    都市政府的門前,是整個都市最大的廣場。這裏人山人海,聚集了超過六萬名市民。老人,孩子,男人,女人,穿戴著自己最得體最正式的衣服,出席這個都市最盛大的節日。


    豔陽高照,天色火紅。


    熒綠色的黑曜石演講台周圍,各式各樣的浮遊道具布置在這巨大寬廣的露天會場中。保鏢,警察,工作人員,政府人員,各種各樣的角色仰首期盼著那最高的演講台上之人的發言。


    「女士們,先生們。我很榮幸,再次為這座都市的建都節致開幕詞。」


    尼可身著正裝,銀色的頭發整齊地朝後梳著,胡子剃得幹幹淨淨。


    蒼白瘦削的麵容與紅腫的眼瞼,甚至是駭人的骸骨左爪,並沒有為他帶來任何負麵評價;人群中不斷地出現興奮的尖叫,年輕的男男女女們高聲唿喊著他的名字,場麵一度差點失控,甚至有些過度興奮而暈厥的市民被保安們立刻抬了出去。


    「往年,我都會告訴大家關於一年中都市的發展狀況,還有地麵上的人們的近況。但是今天,我打算說說自己的故事。」


    「我來自地麵大陸的一個偏遠小鎮。從懂事起,就有一位魔法師教我死靈法術。他名叫阿哈利姆·梅澤——這座浮遊死都也正是以他的名字命名的。」


    「在我大約四五歲的時候發生了一場變故,導致我所有的法術都失去了,隻能使用一種被稱作【驅魂術】的死靈法術。於是我的師傅阿哈利姆對我進行了嚴酷的訓練。在我七歲那年,這位導師離我而去。而十歲時,我的另一位家人,一頭成年黑絨豹邦比,也死於在小鎮中肆虐的瘟疫。」


    「瘟疫消失之後,我在小鎮做了兩年礦工;一個偶然的機會,我得到了一張標示著秘藏地點的地圖——當然小時候我還不知道那是秘藏。於是我離開了小鎮,開始尋找地圖上的秘藏。我原本打算一兩年就能夠結束旅途,迴到小鎮;但是世事往往無法預料——我的旅途中不斷發生著不可控製的事態,讓我不得不繼續前行,離家鄉越來越遠;而這座小鎮,也在兩年後被兩頭來自異界的怪物毀於一旦。沒錯,全世界第一例異界裂隙現象就發生在我的家鄉,那個被破壞地連房屋地基都消失的小鎮,名叫礦穀鎮。當我第一次迴到家鄉時,才發現那個曾經熱鬧又漂亮的小鎮子已經從地圖上消失了,包括我那漂亮的小木屋。」


    「在旅途中我不斷地獲得新的死靈隨從。大家所熟悉的,這座浮遊都市的地基,就是腥紅魔劍阿巴頓的刀柄。我剛剛認識它的時候,它還隻有大概五米不到,然而現在已經是可以一刀劈開一片山脈的大家夥了。我當初還擔心會它營養不良。」


    尼可聳聳肩,台下發出了一陣笑聲。


    「之後我去過北地荒境,在兩頭獨狼死鬥時同時幹掉了它們,獲得了【永夜】。又前往海嘯城,遇上了百年一遇的大海嘯,獲得了它的製造者,獨狼【海皇】。然後又在戰爭地帶索吉爾成功擊退和獲得了魔劍型獨狼【死靈皇帝】。斯塔圖,萊蒙古都,瑟朗遺跡,無盡海,天穹山。我的旅途不斷的延長著,我的腳步不曾停歇。我認識了一個又一個人,有狡猾的魔術師,有高尚的武士,有卑鄙的軍官,有賢明的教皇。隨著我的經曆不斷豐富,我對世界的理解也在不斷完善。人類在地麵的兩片大陸——斯塔圖大陸與東月洲,是我們唯一的家園,而怪物們占據著數十倍於此的外圍地界。盡管如此,人類從未退縮過。原人,獸型人,虛空人,靈民,還有各種各樣的亞人,我們都為自己人類的身份而自豪,並且誓要將人類的文化與技術不斷的傳承給我們的後人。」


    「但是,諸位。人類史上最大的存亡危機——巨像,已經來了。」


    「巨像的破壞能力,與我們曾經視為洪水猛獸的獨狼們完全處在不同的次元,地麵已經毀於一旦。幾乎可以肯定,地麵的居民們無一幸免,除非他們也掌握了離開地麵生存的能力。浮遊都市暫時是安全的,但是我無法向各位保證,都市能夠安全到什麽時候。很遺憾,我雖然是人們口中的最偉大的死靈術士,卻並不具備擊敗它們任何一個的能力。我為自己的弱小而慚愧,但是,我更為新的力量形態——念力的強大而讚歎。所以,我建立了這座都市!希望有朝一日,人類能夠從巨像的威脅下抬頭挺胸的站起來對抗他們。」


    「而今天,請允許我驕傲地向大家宣布,對巨像特別戰術部隊——【死神】正式成立!!浮遊死都【阿哈利姆】對巨像正式宣戰!!!」


    喔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


    人們的歡唿聲響徹雲霄,揮舞的雙臂此起彼伏;


    「我!死靈術士尼可·瑟朗·c!將今日定為分崩之月一日!各位人類同胞們!新的紀元——巨像紀元,今天正式開始!!」


    尼可的左爪指向天空。雷鳴般的掌聲與蕩氣迴腸的怒吼,久久迴蕩在廣場之中。


    都市長華雲蓮,光頭軍人銅煌,長發長須的摩根·庫魯斯,滿麵笑意的南城燁,一臉嚴肅的左門長四郎,還有其他各位參與了秘密會議的議員,在這一刻,放下了立場與成見,熱烈地朝著尼可鼓掌。


    這是值得全人類紀念的一天,是一段嶄新曆史的第一頁。


    浮遊死都【阿哈利姆】漂浮在火紅的天空之中,無比巨大的魔劍阿巴頓支撐著這座城市,在漫天的烈焰隕石中穩穩地占據一方。在它的刀刃所指的,四千米之下的地麵上,巨像們漫無目的的破壞著地表,卻又好像在找尋著什麽。


    一片山地已被摧毀殆盡,然而在如此巨大的地麵世界,它渺小地像是大海裏的一顆珍珠。


    人類擁有時間,人類擁有決心;而從今天開始,人類將逐漸擁有的,是力量。


    與巨像抗衡的力量!


    新的紀元,開始了——


    ……


    ……


    ……


    ——無盡秘藏·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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