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詡笑道:“許褚、曹操、孫堅三人初逢大勝,故而我與相國議定遣人去求和,實乃相國的驕兵之計是也。”


    李儒心下懷疑,但也摸著胡子配合道:“原來如此,明公英明,我不能及也。”


    董卓此刻也迴過神來,順著賈詡話頭笑道:“擊邊章、韓遂時,我便與孫堅相識,邙山腳下,我認識了許褚,此二人我熟之非常,皆是戇憨之人,是以早就料到兩人都不會接受我的議和提議,正如文和說的,乃是驕兵之計。我與文和已有定計,你們暫且退去整軍,稍後我便會有軍令下達!”


    眾人應諾,分別告退離帳,唯有賈詡、李儒二人被留了下來。


    人走光後,董卓從位子上站起來,走到帳中間,長歎一聲,對賈詡道:“文和,現在該怎麽辦?”


    李儒方才就疑賈詡的話是為了穩定諸將之心,現在聽見董卓的問話,心裏便透亮了。他也看向賈詡,這條計策是賈詡提議的,現在不但沒有成功,還被許褚、孫堅兩人好好的羞辱了一番,他也真想知道賈詡會怎麽扭轉乾坤。


    賈詡素以能識人心、斷人性讓董卓折服,可在許褚這個穿越者、孫堅這個猛鷙武人身上,他終是‘智者千慮必有一失’,失算了一次。


    眼下的局麵,要扭轉乾坤,賈詡做不到,可建設性的意見,賈詡還是能給出來的。


    但聽賈詡說道:“凡戰,氣沮則敗,適才相國隨機應變,穩住了軍心......”


    董卓不耐煩道:“這時候就別說這些沒用的了,今文和可有計策能為我退敵?”


    “退敵怕是不能了。”賈詡淡淡說著,目光灼灼看向董卓。


    董卓被賈詡的目光刺得有些不自在,道:“為何不能?”


    賈詡答道:“伊闕、大穀兩關既失,洛陽以南無險可守,許褚等輩揮師北上,兩日便能抵達洛陽,而我軍士氣低落,西歸之心似箭,如何能退敵?不過雖不能退敵,卻也有一個辦法,可讓我軍全身而退。”


    這時候胡軫跟徐榮已經奉董卓之命,放棄伊闕關,來到了洛陽。


    董卓大喜,道:“文和請說!”


    其實這個時候,董卓也知道再在洛陽廢墟裏頭帶著也沒啥意思了,隻是現在大穀、伊闕到洛陽一馬平川,他們如要西撤,也害怕在抵達函穀關前被許褚等人追上,到那時候,聯軍氣勢如虹,他們歸心似箭,這一仗不用說,肯定是稀裏嘩啦地就敗了。一敗之下,不僅會損失大量即戰力,還有可能會激起其餘坐望不定的諸侯的反撲,重新集結軍隊,西擊函穀關。這個局麵是董卓極為不想遇見的。


    賈詡說道:“洛陽已是廢墟,無堅可守,我軍無意激戰,周邊平原,亦不適合當做戰場。”


    李儒忽道:“文和的意思難道是?”


    賈詡嘴角露出詭異一笑,一字一句道:“城周諸多苑林、陵墓,有水、有山、有林,地勢複雜,可以用為依仗,將許褚等人的軍隊攔截。”


    洛陽周圍有很多皇家苑林,董卓剛到時居住的顯陽苑,便是其中之一,而且還有很多光武中興以來駕崩的諸多皇帝的陵墓,這些地方都可以成為阻攔敵軍的有利地形。可漢代以孝治國,董卓身為大漢的臣子,死去的皇帝都算是他的‘君父’,把君父的陵墓選做戰場,確實太過於聳人聽聞了。


    李儒驚道:“苑林倒也罷了,以陵墓為戰場,會不會.......”


    李儒想說的是:會不會因此更被天下人憎恨。


    董卓大袖一揮,怒道:“文優不必多言,事到如今,我還有什麽事是不能做的?!就依文和的辦法,速傳令軍中,命董越、胡軫、徐榮各率兩千步卒選陵墓、苑林為據,我親率騎軍壓後,靜待許褚等人。至於其他人,則盡數撤出洛陽。”


    ......


    李傕、郭汜返迴洛陽的時候,曹仁、曹洪、甘寧、王闌等等攻伊闕關的諸將也來到了大穀關。


    能夠打下大穀關,曹仁跟曹洪功不可沒,如果沒有他們兩人暫時迷惑了董軍,並在之後的戰事中死戰不退,曹操跟許褚就不會這麽順利地拿下大穀關。


    曹仁傷勢最重,據說戰事到最危急的時候,他屹立陣前,帶著僅存的一百死士死死守住轅門,這才讓徐榮無功而返。


    “孟德,可將子孝抬到我軍醫療隊中,請樊阿代為醫治。”目送曹仁被擔架給抬走,許褚出言說道,曹操自無不可,向許褚道了句謝。


    迴到本部軍帳中,甘寧、王闌也是負了傷,比之曹仁較輕。兩人中,又以王闌負傷稍重,身受十餘創,有刀傷,有箭傷,他的鎧甲上,還插著許多根箭簇,足見其效死敢戰。


    王闌是許褚身邊的‘老人’,和徐庶一樣是來到許褚身邊最早一批的弟兄。可後來的發展,許褚雖也一直將其奉之高位,讓其統領著從潁川募來的主力,卻因為他的能力與甘寧、樂進、典韋等人相比終顯不足的緣故,沒有給他太多立功的機會。所以對王闌來說,他早就憋足了氣,要好好珍惜這次來之不易的機會。就像許褚代表著一個‘政治團體’的利益一樣,王闌也是關係著徐庶、宮肅等許褚‘舊部’的利益,為了大家夥共同的未來,王闌願意拚死作戰。


    看見王闌的傷勢,許褚已非‘吳下阿蒙’,豈會不知道他的心思。想到往日在鄢陵縣時,他還身無長物,王闌帶著長社縣的輕俠投靠他,為他身先士卒,許褚不免紅了眼眶。他走到王闌身邊,當著麾下眾文武的麵對王闌道:“請卿脫去甲衣。”


    王闌不明就裏,卻也照辦,脫掉鎧甲、袍服,赤.裸上身,露出了一道道剛剛結痂的傷疤。


    許褚指著王闌身上的傷痕,一道一道數下來,總計有十二道深淺不一的傷痕。


    “校尉王闌,本是長社豪俠,與我非親非故,今卻為我戰如熊虎,不惜性命,身受十二創,膚如刻畫,我豈能不將他當成我的兄弟,委他以重任!”許褚掃視眾人,聲調激蕩,說完這番話,又向王闌深深一拜,道:“卿乃我之功臣,我在此立誓,必於卿同榮辱,共休戚!”


    王闌不善言辭,聞言隻覺感動異常,漲紅了臉,口不能表,唯有還禮拜向許褚。


    帳中諸武將,皆感與有榮焉。


    郭嘉等謀士亦心生感慨:主公真情流露,諸將更加奮勇,洛陽一戰,必能水到渠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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