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許褚、曹操來說,轘轅關是個很令人頭疼的地方。


    這座雄關緊挨著潁川郡,出了關就能去攻陽城、輪氏,就算遇到挫折,也能迅速退到關後,關門一閉,溜之大吉。故而董卓此前曾派徐榮、李蒙二將出關劫掠過一次陽城、輪氏。今時不同往日,現在又派胡軫出關,顯然是料定了許褚等人此時無意北上,所以如此放心大膽地讓呂布、徐榮兩支人數都不到一萬的兵馬守備伊闕、大穀兩關。


    正如戲忠說的,董卓身邊確實有能人,一個才智不輸於漢末任何一個謀士的‘毒士’賈詡。


    己方失了先手,郭嘉、戲忠、辛毗、姚昇馬上出列請罪,雲說‘我等料敵不周’等等。


    許褚哪能因此怪罪旁人,他又不是袁紹。作為潁川一路戰局的主要負責人,便是有料敵不周的罪責,最應該擔責任的是他才對。


    當即將郭嘉等人一一扶起。


    文臣急著領責,武將則是群情洶洶。


    甘寧出列慨然道:“我雖看不慣李旻那腐儒,可胡軫西涼匹夫竟將其‘烹殺’,太過可惡!君侯,請下令我等迴師陽翟,去將那胡軫擒來,憑君侯發落。”


    帳中猛烈之輩如典韋、樂進、關羽等,皆都出來請戰。


    劉備也在其中。


    許褚定睛看了劉備數眼,心想:馳援陽翟是肯定要馳援的,隻是派偏師逆擊胡軫,贏下來的概率不大,劉備既然想去,便讓他去吃幾個敗仗?


    心中一麵腹黑著,一麵問計左右:“卿等以為呢?”


    郭嘉說道:“胡軫兵精將勇,又有雄關在後,可進可退,勝之不易。嘉認為可擇一支偏師增援陽翟,主在防衛。”


    戲忠、辛毗、姚昇皆附議。


    許褚便將目光掃過帳中諸將,佯裝犯難,良久才道:“甘寧。”


    “在!”


    “劉備。”


    “備在。”


    “著你二人帶所部去往陽翟,另外誌才,也要麻煩你跟著去一趟,我怕元直一個人應付不過來。”


    徐庶總領著後方糧草、軍械的補充事宜,還要幫著許褚兼顧四方情報,已經夠忙了。


    戲忠於是領命。


    許褚當即下了軍令,寫成文書,卻是以行軍師中郎將徐庶為主將,監軍校尉戲忠等為輔,總領陽翟方麵的軍事。


    關羽、張飛頓時急了眼,大哥要去前線作戰,他們豈能待在梁縣,於是申請同去。


    許褚忖道:關羽、張飛兩人,近來接觸多了,不管從為人處世,亦或是其他方麵,似乎張飛都要比關羽來的更加容易‘親近’些。


    “關、張二君皆是勇士,胡軫既出關,想必呂布、徐榮不會沒有動作,此地亦需要你二人。不過爾等既然說了,我意,關君隨軍去往陽翟,張君留下來聽用,如何?”


    不等關羽、張飛開口,劉備識趣地說道:“多謝君侯美意。”


    大哥開口了,張飛不是固執的人,便就作罷。


    另一方麵,曹操、孫堅聞聽潁川告急,俱派人過來。孫堅的部隊就駐紮在梁縣,許褚在東,他在北,所以程普來的快。


    程普帶來了孫堅的口信,卻是孫堅請求迴擊北上。


    北上自然是再次攻打伊闕、大穀兩關了,對孫堅而言,以攻代守倒是其次,更重要的是,這時候胡軫想要迴援尚需時日,確是個奪取伊闕、大穀其中一關的好時機。


    許褚沒有答應。


    剛中了賈詡的計,豈能馬上又中他的計?旁人不知道賈詡的厲害,許褚是知道的。賈詡的計策絕不會這麽簡單,派胡軫進攻潁川,當隻是其中一環,引許褚等人進攻伊闕、大穀兩關,極有可能也在此人的計劃之中。


    因了這個猜測,許褚還是覺得穩妥為上,輪氏、陽城丟了也就丟了,不怎麽傷筋動骨,隻要陽翟不丟,動不了他跟曹操的根本。


    將此意傳達給程普後,程普離開不久,曹仁到了。


    曹操的意見與許褚相仿,隻是加了一條:一定要勸住孫堅。


    曹操雖也是跟孫堅認識不久,可他畢竟在洛陽的時間很長,對孫堅的用兵之法大體有個了解。孫堅用兵,旨在‘輕猛’二字。輕,是不怎麽喜歡多加思慮得失的意思;猛,是一往無前、悍勇非常的意思。


    即是說,孫堅行軍打仗,猛則猛矣,但少了點智謀。


    且以許褚對孫堅了解,他身邊是沒有什麽智士輔佐的。便馬上寫就一封書信,請曹仁代為轉交。曹仁接過信,立即去找孫堅。


    孫堅見過曹仁後,將許褚的信看了一遍,對左右道:“如此猶豫不決,何時能光複洛陽?”


    因為袁術來信叫他迴兵的事,孫堅昨天才從魯陽返迴梁縣。在魯陽的時候,孫堅得知了袁術的計劃:取南陽,聯孔伷。張諮已經死了,袁術要取南陽,舉手之勞,聯合孔伷,也就是派個使者過去的事。可不論袁術怎麽說,孫堅就是不願意退軍迴魯陽。孫堅畢竟手底下有著兩萬人馬,袁術不能強行命令他,是以最終隻得讓孫堅繼續留在梁縣。


    孫堅煞費苦心地留在梁縣,為的是什麽?不就是為了討董。眼下胡軫去到潁川,正是進攻的大好機會,可許褚、曹操居然不願意出兵,真真讓他歎息痛恨不已。


    正犯愁,門外軍士來報——董卓縱火焚燒洛陽。


    孫堅目中精光閃爍,興致高昂地對左右道:“好啊,董卓一把火燒了洛陽,其軍必不願久留,傳我軍令,無需等許、曹二將軍,馬上拔營北上!”


    .......


    曹操、許褚分別得知了洛陽大火,孫堅獨自北上的消息。


    同一天裏發生這麽多新的情況,許褚頓覺有些無從下手。洛陽的大火,早在他的預料之中,這便更好解釋了董卓為什麽在這個時候派使者勸降,同時又讓胡軫進攻潁川。


    如果沒猜錯的話,袁紹那邊應該在同一時間遭遇了董卓的攻擊,至於酸棗,那幫人想必董卓打都懶得去打。


    “一把火燒了洛陽,董卓當已萌生退意。”姚昇忽道,“此時或正是出兵之時。”


    許褚聽後沉吟不語,他總覺得哪個地方不太對。


    卻聽郭嘉出言說道:“火燒洛陽,亦有可能是董卓引誘我等北上的一計,主公,還是不要輕舉妄動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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