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趙家,王旭十分有默契地跟著李正到了李家,兩人下車對視,均從對方眼中看出無奈。許褚這一手,捏準了他們這些大戶結成的聯盟以利為先,寡恩少義,內裏並不牢靠。而且他們之間過去不僅關係一般,還時而有些磕磕絆絆的小衝突,若一切順利有利可圖,這次以趙原為首的聯盟或許還能同心同德,可一旦遇到挫折,就容易產生嫌隙、猜疑。


    “王兄,事已至此,我們大概也隻有投靠許褚這一條路行得通啦。”李正無奈道。


    “是啊,沒想到張氏都會出山幫助許褚,此人看來不是等閑之輩。大樹底下好乘涼,李兄,挑個時間一起去縣衙拜見許褚?”王旭提議道。


    李正果斷應允,並說:“今日在趙家,小弟仔細觀察眾人神情,恐怕其餘人等亦有了投效許褚之心,事不宜遲,王兄速迴家中準備一番,一個時辰後我們便動身去縣衙。”


    …………


    城西軍營,許褚正與徐庶一道帶著張奉巡營,所到之處,士兵都表現的對許褚敬畏無比。張奉心中驚訝,讚歎道:“縣君至鄢陵縣不到半月,就能在軍中有如此威望,真乃古之名將之風啊。”


    不等許褚謙虛,徐庶說道:“德然(張奉的字)有所不知,主公在沛國抗擊葛坡賊數萬眾,在雷公山下殺百名黃巾餘孽,又於鄢陵縣中斬殺貪吏韓綜,此等功績傳入軍中,自使營中諸將士鹹服之。”


    張奉聞言,臉上驚訝神色更濃了幾分,心道:不想他許仲康原來驍勇如斯。


    徐庶看到張奉臉色變幻,不由忐忑。若郭奉孝早來鄢陵,想必主公的事跡早就傳遍鄢陵,張奉也不會聽到這些事如此驚訝了。近段時間,徐庶常拿自己與郭嘉比較,不說兩人才智熟高熟低,單郭嘉的見識,他就自愧不如。


    徐庶胡思亂想的功夫,眾人已經到了軍營大帳前,王闌子範等人候了多時了。


    “德然,我向你介紹幾個忠勇之士。”許褚下馬,一一介紹過,又對王闌等說,“這位是本縣新任功曹張奉張德然,出自名門張氏……”


    王闌等以軍禮相見,大聲道:“見過張君!”


    張奉隱居家中幾十年,人生頭一遭受到這麽多奮勇之士尊敬,心懷激蕩,迴道:“願與諸君共勉,誓死守衛鄢陵!”


    許褚笑道:“德然說得好,不愧為名門張氏之後。哎,隻可惜將士雖然奮勇當先,終歸是缺糧少銀,難以招募更多壯士啊。”


    張奉聞弦音而知雅意,張氏既然決定在許褚身上賭一把,自然不會空手而來。


    “縣君不用擔心,家父早已決定,讓張家做個表率,百名壯勇,千石糧草已在開往城西的路上。”


    許褚喜不自勝,漢時一石大約是現在的十五公斤,千石就意味著近三萬斤的糧食……這還隻是張氏一家的。


    “有德然相助,許某定能守住鄢陵一方水土。”許褚心下大定,正欲再客氣幾句,陳義派人來報,縣中大戶李正、王旭在縣衙外求見。


    徐庶開心道:“主公,大事定矣!”


    許褚忽向張奉拜道:“此皆德然之功,若無德然相助,李、王等人勢必不會如此果斷。”


    張奉不敢受禮,避開身子。他知道這是許褚的客氣話,張氏的確起了震懾作用,但要是沒有相應的後續動作,這些豪強又怎會輕易投誠。


    返迴縣衙的路上,張奉突然問了問許褚年歲以及家中的情況,在得知許褚今年二十三,家裏親人卻都早故後,張奉說道:“仲康,你年紀也差不多了,可有想過成家?”


    “……,德然怎麽突然問起這個?”許褚想起張奉說過他有一個女兒待字閨中,難道是要……十有八九是了,張氏還真看得起他許褚,隻是許褚終究是穿越而來的現代人,這種男女雙方素未謀麵就訂的婚事,他一時很難接受。


    見許褚不說話,張奉心裏泛起微怒——你許褚難道連我堂堂鄢陵張氏之女都看不上?


    古人婚嫁最講究門第,張氏之女嫁給許褚,就好比現代的屌絲逆襲女神,不光張奉不理解,徐庶也不理解。但徐庶不理解歸不理解,他不能讓許褚因此得罪張家,於是就來打圓場。


    “德然勿怪,定是你提得太過突然,以至於主公一下子沒反應過來。且不談兒女之事,那邊李正、王旭兩人還眼巴巴等著我們呢。”


    張奉聽了徐庶一番話,心裏稍微好受些,不過依然換了副麵孔,全然沒了剛才興致勃勃的樣子。


    許褚感謝地看了徐庶一眼,迴到縣衙門口,果見兩人神色焦急地站在那,正是李正與王旭。


    “陳義!”許褚責問道,“有貴客來訪,為何讓人幹站在門口?你要讓人笑話我許褚不懂禮數嗎?”


    李正忙道:“是我等堅持要在門口等候,怪不得賊曹大人。”


    許褚這才笑道:“兩位賢達來訪,許某多有怠慢,還請堂中稍敘。”


    李正與王旭連道不敢,與許褚等進了衙門。剛一坐下,李正便叫苦連天道:“縣君,你害煞我等也!”


    許褚坦然相對,道:“不如此,諸位又怎能棄暗投明?”


    眾人齊聲大笑,李正與王旭迫不及待表了忠心,言說任憑縣君差遣。


    “兩位可知其他各家現在什麽態度?”許褚問。


    王旭知無不言,道:“除了趙家等寥寥幾家頑固不化,大部分人估計不會再堅持,隻要縣君一道明令,鄢陵縣可安矣。”


    許褚點頭,對二人讚許道:“兩位不計得失坦誠相待,許某定不虧待。”


    李正與王旭謝過,心頭懸著的大石方才落下。


    送走李、王二人不久,龐尚也來求見了。許褚越發感歎郭嘉之才,三條計策一環扣一環,不愧是譽為‘鬼才’的謀士。


    見到龐尚,許褚由衷道:“龐公憔悴了許多。”


    龐尚道:“尚垂垂老朽,不堪大用。”看到張奉,又問:“老太公身體可好?”


    張奉謝道:“多謝龐公掛念,家父安好。”


    龐尚轉而看向意氣風發的徐庶,更是唏噓道:“主簿年少有大才,縣君有你協助,如虎添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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