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淒然苦笑,“大人,民女已經無家可歸。”她正是那日許褚攻韓家時,將韓綜二叔一刀結果了的那女人。


    徐庶從軍營裏出來,看到許褚,眉飛色舞道:“荀君走了?”


    許褚問:“走了,元直在高興什麽?”


    徐庶笑道:“仲康就別賣關子罷,你被任命試守鄢陵縣令的事,大家都知道了。咦?你怎麽光著腳……”


    許褚轉移話題,一指那女子,問道:“她為何非見我不可?”


    徐庶臉現不忿,答道:“我已經問過她,正要與你說明。”


    原來這女子叫甘蘇,沛國人,家是當地富戶。為避戰亂,幾年前舉家遷移至陳留,投奔親戚。後聽說戰亂平息,便又返鄉,不料路上遇到亂軍,甘蘇跟他弟弟與家人跑散,逃到鄢陵被縣中大戶吳裏救下。甘蘇恰是風姿綽約的年紀,吳裏甚為喜歡,就納她為妾。之後一次酒宴上,吳裏把縣中有頭臉的人都請來家中,其中就有韓綜。韓綜垂涎甘蘇美色,於是便派人向吳裏索要,再後來的事許褚大概清楚。


    許褚看向甘蘇,這女子真是命運多舛,隻是不知道要跟他說什麽。


    “求大人替賤妾做主!”甘蘇忽然拜倒,淚光閃爍,我見猶憐。


    徐庶一旁幫腔,說道:“甘氏被韓綜強要走後,吳裏心中憋屈憤怒,就拿寄住在他家的甘氏弟弟出氣……”


    許褚打斷道:“甘氏既然跟了韓綜,他兄弟為何還留在吳家?”話剛出口,自己先笑了。甘蘇看模樣也就二十歲左右,姐弟兩個在鄢陵縣無依無靠,還不任由他人擺布。便說道:“此事好辦,且讓我得空跟龐縣丞知會一聲,讓你們姐弟團聚,挑個好天氣迴老家去吧。”


    甘蘇哭得更厲害,泣道:“大人,賤妾的弟弟已被吳裏折磨至死,如今屍首都不曾見到!賤妾無奈隻是女兒身,無力為弟弟報仇,不敢奢望大人替賤妾討迴公道,能讓弟弟入土為安便知足了。”


    竟是死了……許褚搖頭歎氣,忽瞥見徐庶眼睛直勾勾地盯著甘蘇,神情心疼,恍然大悟。原是徐元直瞧見人家秀色可餐,動了凡心。


    理解理解,徐庶二十剛出頭的年紀,血氣方剛啊。


    許褚猛得拍了下徐庶肩膀,“元直,光盯著人家看有什麽用,快幫著想主意啊。”


    徐庶嚇了一跳,繼而臉紅,告饒道:“仲康別拿我開玩笑,甘氏的事情,現在不好去提,暫且留她在你的府中住下。”


    許褚點頭,他剛接到任命,連縣內有多少屬吏都不知道。立足未穩就去貿然挑釁別人,過於孟浪。再說那姓吳的跟龐尚交好,那晚龐尚請他喝酒是作陪的四個人中就有吳裏,不能就為了一個甘氏輕易觸犯龐尚的威信。


    “安撫甘蘇的事讓其他人去做,元直,你跟我來。”許褚說完,頭也不迴地朝軍營中走去。


    徐庶感慨,仲康現在已經開始有了點上位者的氣勢了。他過去與甘蘇簡單說了幾句,就連忙跟著許褚進軍營。


    “聽我號令!刺!收!立定!”宮肅大聲唿喊,嗓子都沙啞了。


    營中士兵經過幾天操練,對簡單的指令已經基本能做到號令如一。為了將這些士兵收歸己用,許褚與徐庶等著實下了番功夫。


    古時兵製,五人設伍長,十人設什長,百人為隊設隊率,兩隊為屯,有屯長;兩屯為曲,設軍候,便是許褚剛到陽翟時的職位,隻不過他手下無人,是虛職。


    許褚收納原先營中五百人,裁退老弱,再從縣中征選青壯補上,湊足原數。讓原來的人裏最有人望的做屯長,王闌與其並列。再把子範,宮肅等分做伍長、什長,把隊率的位置都給老兵,算是把軍心稍稍穩定下來。


    “營中存糧還有多少?”許褚最關心的就是糧食的問題。


    “原本營中的糧食加上後來龐縣丞送的,還夠吃十天。”徐庶擔心道,“仲康,我們的命脈把在別人手裏,這不是長久之計。”


    許褚抿抿嘴,今天早上龐尚的表現他看在眼裏,想必以後他會把口袋攥得更緊。


    “有沒有好辦法讓我們擺脫別人的桎梏?”許褚問。


    “暫時沒有,不過名義上龐縣丞是你的下屬,仲康大可先試探試探,再行計較。”徐庶皺眉道,“而且韓家的錢糧田產,幾天前就被龐縣丞以充公的名義收入囊中了,哎,荀君要是早到幾天,我們有了韓家的遺產,頓時便反客為主了。”


    許褚笑笑,“走一步看一步吧。”


    晚間,龐府。


    “明日正式開始開衙問事?好,煩請告知縣令大人,龐某會把話帶到。”


    “有勞縣丞大人,感激不盡。陳義告退。”


    陳義前腳走,後腳他的黨羽就到。他的門客,友人,下屬,個個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


    “此黃口小兒目不識丁,竟要騎在我等頭上,氣煞人也!”


    “龐公德才兼備,府君被小人蒙蔽啊。”


    “沒錯,以龐公之德名,如何能屈居一鄉野村夫之下!”


    龐尚的侄子,書史龐湛聽不下去,大聲說道:“諸位靜靜!太守府書已下,此事已成定案,無須多言。你們唆使龐公違抗郡中,是要毀掉龐公一世英名麽?!”


    眾人才算消停下來。


    龐尚心中猶豫,沒錯,他確實心裏不平衡,但要他強行與許褚對著幹,另立山頭,又跟他的本性相違背。


    這樣一來,他與那韓綜有什麽區別?再說荀彧講得很明白,黃巾賊虎視眈眈,若鄢陵再起爭端,豈不是自毀城牆?


    有人察言觀色,瞧出龐尚猶豫,便建議道:“不論如何,明日且給他個下馬威再說!”


    一門客問道:“那具體該如何做?”


    先說話那人哼笑道:“山人自有妙計。”隨後就講將心中所想和盤托出,眾人聽了大笑不止,均道此法甚好。


    龐尚摸著胡子,心道:也好,老夫半生心血都花在鄢陵,就這麽拱手讓人,不甘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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