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就這樣在不鹹不淡中結束,似乎幾人都失去了興致,在粗粗收拾了一番後,大家夥各自找到地方躺了下來,一時間氣氛竟安靜讓人感到有些陌生。


    世界是不公平的!


    在很小的時候,格蘭斯就明白了這個道理,心思敏銳的孩子一般早熟,特別是像他這種被人收養的孤兒!


    沒錯,他是個孤兒!


    盡管父母一直都很疼愛他,也不忍他受到一絲傷害,但格蘭斯早早就發現了這一點,與父母相貌完全異樣的孩子不可能是親生的!而每當他看到其他小朋友在父母膝下玩耍時,心中的孤獨在不知不覺中也就變得越加清晰和深刻。


    格蘭斯有時候也會在想,他的親生父母是誰?他們還活著麽?他們為什麽要拋棄自己?


    一切都是未知的!


    格蘭斯曾幻想過,有一天,他的親生父母會出現在眼前,眼中帶著淚水找到了他,告訴他這一切都是命運的捉弄,父母依然愛著他,從未放棄過要尋找的想法!


    當然,也可能是其他什麽原因,不過格蘭斯並不在乎,他隻想看到親生父母出現在眼前,這樣一家人就可以快快樂樂的生活在一起。


    哦,對了!還有艾瑞莎媽媽和莫格裏爸爸,這樣他就有兩個媽媽和兩個爸爸,一家人永遠在一起,不要分開!


    隨著年齡的增長,格蘭斯變得越來越調皮,他總是會不由自主的惹下一大堆麻煩,經常惹得媽媽艾瑞莎頭疼,惹得爸爸莫格裏大發雷霆,但格蘭斯自己明白,他在害怕,他在逃避,他在試著麻痹自己:


    因為夢,總要醒來的!


    和特裏頓成為好朋友,一方麵是因為希兒諾娜阿姨和媽媽艾瑞莎曾是密友;另一方麵則是因為兩家離得相當的近。當然,最重要的原因是因為特裏頓跟他長得非常相似,對方也是一個格爾特人!


    格爾特人,家人的意思!格蘭斯一直以為整個世界隻有他們兩個格爾特人,直到他上學之後,這才明白聚集地竟然有十幾個那麽多,而平時之所以完全沒有見過,隻是因為大家居住的比較分散罷了。


    但在了解每個格爾特孩子的家庭情況後,疑問被格蘭斯深埋在了心底,為什麽大家都是孤兒?為什麽沒有一個成年的格爾特人生活在聚集地?


    年齡越來越大,疑問越藏越深,不知何時,格蘭斯學會了偽裝,他每天都笑嘻嘻的,經常會做讓一些老師頭疼,卻又無傷大雅的惡作劇。


    家人的不解,老師的教導,朋友的勸說,這些話一遍遍在耳邊響起,隻可惜格蘭斯充耳不聞。


    沒有人知道,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從噩夢中醒來的格蘭斯又是多麽的不安,盡管知道這是在胡思亂想,是自己在嚇唬自己,但那夢境中光怪陸離的一幕幕卻始終在眼前陰魂不散,日久天長下,無法言及的孤寂和恐懼幾乎把他逼成瘋子。


    離開了學校,離開了聚集地,格蘭斯曾長舒過一口氣,壓力在那一刻驟然消失的無影無蹤,從未體驗過的輕鬆感充斥心中,在剛來到叢林的第一個晚上,他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睡了個好覺,一夜無夢!


    但在今天,比噩夢還要讓人戰栗的現實來到了眼前,曾經深埋在心底的疑問,曾經畏懼不安的猜測,那被刻意視而不見的異常,它就這麽悄無聲息的掀開了一絲裙角。


    夜深風涼,格蘭斯下意識縮了縮身子,聽著耳邊傳來的唿嚕聲,他心中著實羨慕無比,人生難得糊塗,或許隻有像特裏頓這樣沒心沒肺的人,才可以永遠快快樂樂的活下去。


    隻可惜啊,他不是這樣的人,也永遠無法做到這一點!


    心中被苦澀填滿,明明應該是昏昏欲睡的時刻,格蘭斯的精神卻詭異的無比旺盛,望著頭頂斑駁邪魅的樹冠,他忍不住自問道:“我真的做好了麽?做好揭開這隱藏了多年秘密的準備了麽?”


    答案是什麽,格蘭斯自己也說不清,父母對他貼心的關懷,對他真情實意的愛護都看在眼裏,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但如果就此放棄,格蘭斯卻又感到極度的不甘心,機會很可能隻有這一次,錯過了,以後也許再也遇不到了。


    人生最難的就是選擇,格蘭斯在猶豫,在仿徨,每個選擇對他來說都很重要,但無論選擇哪一個,那麽另一個必然將成為心中的遺憾,甚至是噩夢!


    就這樣,在猶豫中,在無奈中,格蘭斯慢慢進入了夢鄉,直到意識陷入沉寂的前一刻,他也沒搞清楚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麽。


    夜色越來越深,隨著幾人相繼熟睡,趴在地上的獸人忽然抬起了頭,借助昏暗模糊的月光,他勉勉強強看清楚了四周的環境。


    警惕的看著熟睡的幾人,獸人慢慢直起了身子,他躡手躡腳的朝著另一邊的移動,心中一邊祈禱著幾人永遠不要醒來,一邊有屏氣凝神的加快了速度。


    在稍稍遠離了一段距離後,獸人下意識鬆了口氣,自由了!隻是不等他來得及開心,脖頸處忽然多出了一絲涼意。


    “你想要去哪兒?小家夥,不告而別可是一種非常不禮貌的行為!”


    扭過頭來,看著一臉輕笑的藍皮膚怪人,獸人隻感覺頭皮發麻,不知是不是錯覺,他再次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一絲殺意。


    手忙腳亂的來迴比劃著,獸人還不時的張口說出一些聽不懂的話,掃了眼忽然翻了翻身的幾人,克魯斯將眼中的寒光收起,指著不遠處低吼道:“迴到你的位置去,如果再有下一次,殺了你!”


    盡管聽不懂對方的話,但從肢體語言讀懂了大概意思的獸人,乖乖的迴到位置上重新躺了下來,克魯斯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今天晚上是他值夜,到目前為止一切都很正常,除了這個想要逃跑的獸人。


    慢慢退迴到陰影中,克魯斯輕手輕腳的走到棲身的大樹前,抓起垂下的藤蔓一個閃身再次迴到了樹冠上,俯視著地上清晰可見的幾人,尤其是那個需要著重注意的俘虜,心中禁不住冷笑起來。


    想要趁著夜深人靜時逃離這裏,想法是好的,隻可惜腦子有些不靈光,這個獸人難道就沒有想過,在叢林休息時肯定有人警戒這種事麽?


    搖了搖頭,將獸人的愚蠢行為甩出腦海,望著天空中隱約可見的皎月,克魯斯感到有些無聊,夜色還很漫長,他還需要堅持好長一段時間。


    努力聆聽著周圍的聲音,獸人越來越焦急,他完全感受不到那個藍皮膚怪人的存在,如果對方一直藏在暗處,自己又該如何逃離這裏呢?


    想起自己身負的重要任務,獸人禁不住感到絕望,如果不能盡快將消息帶迴村子,未來迎接他的肯定是家破人亡的悲慘命運!


    村子會被敵人摧毀,親朋好友會被當成奴隸抓走,獸人很明白自己麵對的是什麽,無論如何,他都要想盡一切辦法逃離這裏,越快越好!


    時間一分一秒的走過,也不知道具體過去了多久,原本熟睡的特裏頓忽然坐了起來,他打著哈欠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扭著頭四處打量了下後小聲喊道:“克魯斯,是不是該我了?”


    “的確該你了!”


    片刻後,克魯斯的身影出現了在了特裏頓麵前,他臉上帶著異色迴答道:“往常都是我叫你時你才會醒來,沒想到今天竟然表現的這麽自覺!”


    嘿嘿傻笑了一下,特裏頓看了看四周,靠過去小聲說道:“還不是格蘭斯鬧得,也不知道他今天晚上發了什麽瘋,弄得大家心情都不太愉快。”


    “對了!”說到這裏的特裏頓忍不住埋怨道:“還有你!你都不能讓著尤嘉麗一點麽?一個大老爺們的,這樣做也太過於斤斤計較了吧?!”


    下意識翻了個白眼,克魯斯暗自思索起來,今晚他的表現是不是有些過於明顯,要不然怎麽特裏頓這個笨蛋都能察覺到不對呢?


    再次打了個哈欠,特裏頓擺著手隨口說道:“好了好了,我已經醒了,你趕快去休息吧,剩下的都交給我吧!”


    點了點頭,克魯斯一個閃身消失不見,而特裏頓則背靠大樹,半眯著眼開始了下半夜的值班。


    不知是不是白日太過於勞累的原因,還沒過多久,特裏頓的哈欠便一個接一個不斷上演,他試圖打起精神努力盡好自己的責任,隻是萎靡不振的精神卻在不斷拖後腿,在勉強堅持了一小會兒後,輕微的唿嚕聲就這麽慢慢響了起來。


    意識到機會來臨的獸人大喜,他強行按捺下蠢蠢欲動的念頭,耐心的躺在地上等待著,在確定特裏頓熟睡以前,盡可能的不要輕舉妄動,以免暴露了意圖。


    隨著特裏頓的唿嚕聲越來越響亮,獸人的心情也越來越輕鬆,就在他考慮時機是不是已經成熟時,躺在另一側的尤嘉麗忽然坐直了身體,她對著特裏頓所在的方向低聲喊道:“特裏頓?特裏頓?!”


    如同猜測的那樣,四周除了樹葉的沙沙聲和唿嚕聲外,並未有其他聲音響起。一起都顯得那麽安靜,稍等片刻的尤嘉麗不再遲疑,她連忙調動體內的力量,眼眶中,淡紫色魔力光輝吞吐不定,就在紫光越來越盛時,隻聽尤嘉麗輕聲說道:“a`kai`nata!(艾瑞達語)”


    世界在一瞬間變得截然不同,那些到膝蓋的花草變得高大無比,而樹木則變成了高聳雲霄不見全貌的龐然大物;一層清晰可見的淡霧覆蓋整個世界,上麵顏色不斷變幻,時紅時白時藍,五彩繽紛煞是奇異好看。


    抬眼望去,在視線的盡頭,隱隱約約可以見到的一個個白色光影漂浮在半空中,隨風而動!


    不是世界出現了問題,而是尤嘉麗的一部分意識脫離了肉體,化為深紫色猶如乒乓球大小的光球,浮在身前不斷旋轉。


    尤嘉麗有些驚訝,那清晰可見的霧氣,是籠罩世界無處不在的魔力;而上麵不斷變換的顏色,則是各種元素最直觀的體現,至於漂浮在空中的白色光影,是生命死亡後殘存下來的靈魂碎片!


    這個叢林,比想象中要危險的許多!


    雖然小分隊在這裏生存了好幾天,貌似什麽樣的危險都能應付,但尤嘉麗明白,這隻是大家運氣好而已,如若不然,這裏怎麽會有這麽多的靈魂碎片呢?


    將一閃而過的各種想法深埋意識中,光球慢慢朝著獸人的方向飄去,法術的魔力消耗讓尤嘉麗感到有些吃力,她必須抓緊時間。


    透過眼簾的一絲縫隙,看到光球一點點靠近的獸人下意識繃緊身體,心中更是又驚又怕:先祖在上,這是什麽邪惡的巫術?那個藍皮膚的生物竟然是個巫師?!


    再次按下心中的躁動和不安,獸人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尤其是得知尤嘉麗‘巫師’的身份後,他更是不敢輕舉妄動。


    明明隻是兩三米不到的距離,尤嘉麗卻感到猶如長途跋涉般無比的勞累,她停下來浮在半空中好好休息了片刻,隨著這才咬了咬牙,徑直朝著地上獸人的腦門心飛去。


    心中的恐懼衝破了理智的枷鎖,獸人一個側身滾到一邊,而後爬起來頭也不迴的撒腿就跑,隻是剛剛邁出腳步,眼前忽然一黑緊跟著摔倒在了地上。


    昏睡術,一個一級小法術,釋放起來相當的簡單,當然效果也自然不會好到那裏去,尤其是對方刻意抵抗時,樂觀估計也就隻能困住幾秒鍾而已。


    但這幾秒鍾時間已經足夠了!尤嘉麗鬆了口氣,之前之所以休息片刻,就是為了準備這個法術防止獸人逃跑,盡管精神力現在不斷發出抗議,意識更是有些昏昏沉沉的,心中明白,這隻是魔力消耗突然變大的後遺症罷了。


    代價就是未來幾天,尤嘉麗會變得極度嗜睡而又萎靡不振,所以她必須要提前想好一個理由,有意無意的解釋下這異常行為。


    未來的麻煩,還是交給未來的自己處理吧!腦子簡直就是一堆漿糊的尤嘉麗放棄了,她控製著光球再次來到獸人頭頂,在對方眼皮不斷顫動中,飛入後腦勺消失不見。


    意識從渾渾噩噩中醒來,獸人發現自己來到了一個奇怪的地方,眼前的一切都是那麽的熟悉,可他就是想不起來這裏是那兒!


    “因為語言上的障礙,我選擇了用這種方式來交流,希望你不要介意。”


    居高臨下看著獸人,尤嘉麗的態度可遠遠比那些話要顯得不客氣的多,四下打量了眼周圍,轉過身對著獸人問道:“這就是你潛意識認為最安全的地方?我明白了,那麽這裏應該是你的家吧?跟我預想的差不多!”


    獸人從茫然中醒來,他終於想起這裏是哪裏了,塔路村,生他養他保護他的避風港!


    一臉敵意的看著尤嘉麗,獸人嘴中不斷發出嗚嗚的低吼聲,盡管對‘巫師’畏懼無比,但為了保護村子,為了家人,他就是粉身碎骨也絕不後退半步!


    “安靜點!”瞥了眼炸毛的獸人,尤嘉麗淡淡說道:“這裏是你的心靈深處,並不是真實的世界!我們能夠好好了解彼此的機會或許隻有這一次,”


    “所以,你!給!我!冷!靜!下!來!”


    世界,在一瞬間崩潰,天空炸裂成大小不等的碎片,恐怖的黑色、綠色、紫色火焰傾瀉而落,原本綠樹茵茵的四周轉眼變成了火焰的海洋,大地慢慢變得幹枯,又一點點被火焰吞噬變成流動的岩漿流,透過被扭曲的空氣,奇形怪狀的恐怖生物從火焰長河中躍出,帶著森森惡意肆意低吼咆哮。


    獸人被嚇壞了,眼前發生的一幕幕猶如末日天災,讓他整個人都為之戰栗,身體更是不受控製的癱倒在地,一臉驚恐和絕望。


    滿意的看著閉目等死的獸人,尤嘉麗隨手打了個響指,隻見世界忽然靜止,眼前一花竟詭異的再次恢複到了以前的模樣,至於那奔騰的火焰長河,還有那試圖毀滅萬物的怪物,此時哪還有一絲影子!


    “我這人脾氣不好,最不喜歡那些又蠢又笨還不聽話的人!明白我的意思了麽?”


    將那猶如神跡般的一幕幕盡收眼底,獸人忙不點的來迴點著頭,他心中對著‘巫師’的畏懼再次加重了幾分,如果可以的話,他隻想離尤嘉麗遠遠的,越遠越好。


    “首先第一個問題,你的名字?”


    在尤嘉麗的注視下,獸人遲疑的張了張嘴,他不安的看了眼對方,最終心不甘情不願的迴答道:“貝拉恩。”


    不知是不是因為文化上的巨大差異,尤嘉麗總感覺這個名字還有其他含義,當然這些隻是小事情,有和沒有都顯得無關緊要。


    “很好,名字是一個生命存在的重要符號,能夠坦露自己的名字,這為我們兩個人的坦誠交流打下了良好的基礎和開端!”


    “那麽接下來是第二個問題,”


    絲毫沒有打算告訴獸人自己是誰的尤嘉麗,頓了下後繼續問道:“你來自哪裏?”


    獸人貝拉恩著實不願意迴答這個問題,他深恐這個藍皮膚的‘巫師’靠近村子,如果對方懷有惡意,如果她找到了村子的具體位置,那麽所有人都將慘遭她的毒手!


    不、不是如果,是一定懷有惡意!畢竟在傳聞中,巫師都是這種心狠手辣的人,他們最喜歡幹的就是屠殺掉所有的成年人,然後再將嬰兒折磨致死,將他們的頭骨練成施法材料。


    一想到‘巫師’靠近村子的後果,貝拉恩就感到無比恐慌,強忍著心中的畏懼,他硬著頭皮迴答道:“我來自格魯吉村,叢林的另一邊。”


    尤嘉麗心中冷笑不已,很明顯獸人是在撒謊,在心靈世界的交流中,這裏可沒有欺騙跟謊言!


    “說謊,就要受到懲罰!!”


    獸人心中一驚,轉瞬間天空落下一道巨大的雷電劈在了身上,酸麻痛疼接連出現,因為直接作用在意識上,這種疼痛比之在肉體上更讓人難以忍受。


    痛苦的發出慘烈的嘶吼聲,貝拉恩雙手抱頭在地上來迴打滾掙紮,漂浮在半空中的尤嘉麗不為所動,她就是要對方明白,老老實實配合才是最正確的選擇。


    仿佛過了有一個世紀那麽漫長,疼痛這才不甘的慢慢消退下去,貝拉恩躺在地上大口的喘著粗氣,在剛剛的一瞬間他第一次認識到,原來某些時候死亡竟然會是讓人羨慕的一件事。


    “迴答我的問題,你來自哪裏?”


    咬了咬牙,盡管心中畏懼萬分,貝拉恩依然迴答道:“格魯吉村!”


    “迴答錯誤!”


    雷電再次劈下,相同的一幕再次上演,第二遍、第三遍、第四遍。。。一直等到貝拉恩意識深度昏迷,躺在地上抽搐不止,他始終咬緊牙關沒有鬆口。


    這下輪到尤嘉麗難辦了,她詫異的看著人事不省的獸人,有史第一次正視這個生命,也許他們的文明是很落後,也許他們的確野蠻,但這些獸人的意誌卻讓人心生感歎。


    不過,以為昏迷了就可以停下來,不用在迴答我的問題麽?天真!隨著意誌再次勾連心靈世界,尤嘉麗準備從靈魂最深處喚醒這個獸人。


    內心裏麵,尤嘉麗卻感到有些不耐煩,如果不是法力被封印了大部分,如果不是對任何法術力量都心生抗拒乃至厭惡,她何必這麽麻煩呢?


    隻要暴力破開對方的意識屏障,直接入侵腦部翻看記憶就行,哪怕事後這個獸人變成白癡甚至直接死掉,也好過像現在這般畏手畏腳,生怕迷失在對方的意識深處。


    一邊感歎自己完全就是自找麻煩,一邊控製著魔力化為尖刺狠狠紮在了獸人的靈魂上,原本躺在地上的貝拉恩身體突然開始劇烈顫抖,而後挺直了腰直接坐在了起來。


    “這裏是哪兒?”


    獸人的臉上盡是茫然,他扭過頭打量著四周,隻是在看到尤嘉麗的身影後,噩夢般的記憶忽然湧出腦海,身子下意識一抖,臉色更是變得無比蒼白。


    “迴答我的問題,你來自哪裏?”


    “格魯吉村!”


    想也不想的,這幾個字從嘴裏脫口而出,幾乎是同一時間,貝拉恩抱著腦袋開始迎接從天而降的雷電,也不知是不是錯覺,他感覺這次疼痛相比以前似乎小了一點。


    這並不是錯覺,因為尤嘉麗的魔力已經所剩不多,換句話說,她必須抓緊時間,在力量耗罄以前弄清楚自己想要知道的東西。


    懶得在這個問題上繼續糾纏下去,尤嘉麗快速問道:“告訴我,這裏是哪裏?”


    這一次獸人徹底沉默了下來,不是他發現了尤嘉麗的力量在衰弱準備負隅抵抗,而是真心不知道該怎麽迴答這個問題。


    察覺到對方不是有意要如此,尤嘉麗感到頭大,她心中升起了一絲不好的預感,隨後換了個方式問道:“你們平日裏怎麽稱唿這個叢林的?”


    “叢林就是叢林啊!”貝拉恩有些糊塗,這裏不就是叢林麽?大家都是這麽叫的,叢林還需要有名字麽?


    尤嘉麗被打敗了,她意識到了自己幹了一件蠢事,像這種未開化的蠻荒生物,他們能有自己的名字都是不可思議的事情,可笑自己竟然還奢望著從他嘴裏得到有用的消息!


    心中放棄了打算的尤嘉麗準備離去,隻是在離開之前,她隨口問了下:“對了,你知道這裏是哪裏麽?”


    生怕這個獸人聽不懂,最後再來句‘這裏就是這裏啊’的可笑答案,尤嘉麗還特意將地圖和位置的概念傳給了對方,原本隻是隨手之舉,但沒想到竟然得到了意料之外的答案!


    在心中仔細衡量了片刻,確定這個問題無關緊要,也的確不會給族人帶來危險的貝拉恩迴答道:“我曾聽族人們談起過,智者說這裏是影月穀,在這個地方生活的所有村子的所有人,大家都是影月獸人!”


    影月穀?聽到這三個字的尤嘉麗如遭雷擊,如果她沒聽差的話,剛才獸人的發音分明是德萊尼語!


    “對呀,影月穀!很奇怪很拗口的詞語,智者就是這麽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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