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鎮守居庸關的大將正是剛剛從保定府趕到這裏的明軍大將周遇吉,此人前文說過,乃是明末罕見的勇將,而且對大明朝廷可以說是忠心耿耿,此時率領了兩千官軍坐鎮居庸關之中,而且這兩千官軍,其中大部分為周遇吉一手操練出來的京營精銳,戰鬥力不容小覷。


    盧象升和王承平率部與四月初七兵抵居庸關西部停紮了下來,王承平和盧象升仰望了一番居庸關之後,盧象升不由得又是一聲歎息,當年他當宣大總督的時候,便是率部從這裏進入京畿入衛的,當時他一共率領了宣大、山西兵將近四萬人入關,入關之事何等的雄壯,可是他本來一腔熱血,想要率部為大明和建奴軍決一死戰,保住大明江山,但是沒成想入關之後,他名義上雖然是總督各路援軍,可是實質上卻因為朝廷皇帝的錯誤決斷還有楊嗣昌、高起潛等鼠輩的處處掣肘,不但不能總督天下援軍,反倒是不斷的被分兵分權,最終四五萬人的宣大、山西的他本部的兵馬,也被分的僅剩下了楊國柱和虎大威等不足一萬兵馬,根本沒有實力和建奴軍相抗,同時還被掐斷了糧餉的供應,最終數千宣大兵和他本人,被建奴包圍在了巨鹿一帶,險一些全軍覆沒在巨鹿。


    後來的事情不用多說了,現如今他再一次來到這座雄關的時候,身份卻已經成了大明的叛臣,現在頂的頭銜卻成了大中朝的監察院總監察和大中北伐左路軍監軍,想到這一點,盧象升便心情極為複雜。


    他不是不想效忠大明,可是大明卻沒有給他效忠的機會,眼看著國家殘破,外侮入犯,可是大明卻無力阻止,保家衛國,內部的大臣們卻在不停的相互傾紮,皇帝也用人不當,以至於使得偌大的大明日漸衰敗,直至眼下坐等覆滅,他盧象升也不想當叛臣,可是肖天健說的對,他活著不見得非要為了大明朝廷而活,他活著可以為中華百姓做更多的事情,可以禦外侮於境外,保中華百姓於平安。


    所以最終他還是冒天下之大不韙,戴上了這頂賊臣逆子的帽子,被天下不知情之人唾罵,今日隨軍來到了這裏。


    王承平騎在馬上,仰望著雄偉的居庸關,不由得咂舌道:“不好打呀!這居庸關堪稱天下雄關,看看上麵,光是大炮恐怕就有幾十門,這要是打的話,不知道又要死傷多少弟兄呢!監軍大人,你可有什麽辦法能打下這個雄關嗎?”


    盧象升沉默了一陣之後,點點頭道:“王將軍不必擔心,盧某自有取關的辦法,可不費將軍一兵一卒,一槍一彈!將軍麾下的大中兵將,不應該這個時候死在這裏!即便是死,也要死在殺韃子的戰場上!”


    王承平吃驚的看了看盧象升,驚問道:“監軍大人有何神機妙算?難道是想要說服這守關明將向我等開關獻降不成?”


    盧象升搖頭道:“周遇吉此人,盧某當年早有耳聞,此人對大明朝廷忠心耿耿,這一點我不如他!如若想要勸他投降我們的話,這件事最好不談為妙!此人性格耿直,脾氣更是性如烈火,嚇是嚇不住他的!而且此人武功高強,堪稱京營之中第一猛將!勸降對他是不起作用的!”


    王承平用馬鞭撓了撓頭盔裏麵的發鬢,一臉糊塗的問道:“那麽大人又有什麽辦法,可以讓我等不費一槍一彈,不死一兵一卒便入關呢?”


    盧象升擺擺手道:“王將軍不用問,山人自有妙計!王將軍率兵先迴大營吧!盧某去關內見一下這個周將軍去!”


    王承平一聽嚇了一跳,立即伸手便拉住了盧象升的馬韁,驚唿道:“大人萬萬不可!休要嚇住末將了!末將也知道大人勇武異常,可是大人難不成就想單人獨騎去衝關不成?不成不成!末將是決不能讓大人冒這等危險的!這簡直就是讓大人您去送死呀!


    要知道大人投入咱們刑天……哦不是!是咱們大中朝,賊朝廷裏麵可是有不少人恨得咬牙切齒,恨不得生吃了你,您這麽一個人去見那姓周的,一旦那個姓周的犯渾,對大人不利的話,大人要是有一點閃失,末將可就慘了!恐怕咱們聖上非要活剝了末將不可!絕對不成!”


    盧象升聽罷之後,很是感動,伸手去再王承平的手背上拍了一拍,抱拳道:“盧某多謝王將軍如此看重在下!但是王將軍不必擔心,盧某也非是要去尋死,而是有足夠的把握能說動這周遇吉為我等開關放我等通過!而且可以確保周遇吉不會對在下不利!這一點盧某有足夠的把握!


    王將軍還是請迴吧!給盧某一天時間,如果盧某一天之內,不能說服周遇吉開關放我們大軍通過的話,王將軍完全可以發兵強攻此關!”


    王承平將信將疑,但是還是不敢鬆手,連連搖頭道:“不成不成,這麽做太危險了,末將擔當不起,這件事還是作罷!如果大人想要勸說那姓周的話,寫封信末將派人射入到關內即可,犯不著讓大人以身犯險!”


    盧象升搖頭道:“事情沒有王將軍想的那麽簡單,單靠盧某一封信,是無法勸服這周遇吉為我等開關的!這一趟必須要盧某親自去走一趟才行!否則的話,不知道要在這裏死傷多少將士呢!王將軍鬆手吧!盧某有把握全身而退的!”


    王承平還是不相信,怎麽都不肯鬆手放盧象升獨自去關內見那周遇吉,盧象升勸了半天,也沒有能說動王承平,於是突然間把臉一沉喝道:“王將軍,不要忘了盧某的身份!還望你立即鬆手!本官乃是我朝監察院總監,又是左路軍監軍,本官手中之鞭乃是當今聖上禦賜,聖上有言在先,見此鞭如見他本人,本官持此鞭,上可打皇上,下可打文臣武將,王將軍如若再如此固執,不放手的話,那就休怪本官翻臉了!本官有權持此鞭,將將軍拿下處置!還不放手?”


    王承平看到盧象升惱了,於是嚇得本能的鬆掉了手中盧象升的馬韁,盧象升手中的馬鞭的來曆,現如今大中朝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這把馬鞭可是皇後親自編製的,而且是聖上肖天健心愛之物,被肖天健親自賜予了盧象升,這東西可比尚方寶劍要厲害多了,尚方寶劍最多也就是能對付一般的臣下,但是卻不能拿出來對付皇帝,可是這根馬鞭,肖天健在賜給盧象升的時候,據說說的明白,如果盧象升發現他這個皇帝幹出混事的話,便可持此鞭連皇帝也能打,何況他這個副總都統呢?他們見此鞭便如見皇上,一旦惹惱了盧大膽的話,那麽挨一頓鞭子是輕,這個盧瘋子完全有權利令憲兵將他抓起來,綁迴去,他連屁都不能放一個!


    所以王承平真是沒有一點辦法了,於是隻得鬆手,下馬跪下道:“末將遵旨!不過大人您還是要千萬小心才是,否則的話末將恐怕真是擔當不起呀!”


    盧象升看到王承平服軟了,於是便笑道:“王將軍的情義盧某心領了!王將軍不必太過擔心了!請在關外等候消息便是!盧某去了!”


    說罷之後盧象升先是將馬鞍上的大刀摘下,丟給了身邊的侍衛憲兵,然後下馬解了身上的甲胄,一身青衣便服,便上馬抖韁繩,朝著關門馳去。


    王承平看著盧象升的背影,不由得歎息了一聲:“盧大人果真乃是……唉!我不如他呀!來人,搬個馬紮過來,本將就坐在這裏,等著盧大人的消息!傳令下去,大軍做好準備,如果姓周的膽敢對盧大人不利的話,那麽本將即便是拚了性命,也要殺入關內,取了這個姓周的腦袋,祭奠盧大人!”


    眾軍聽令之後,都立即大聲應明,一個個望著遠去的盧象升的背影,都滿臉的欽佩,有人給王承平弄了個小馬紮,王承平便就此坐在了關門外麵,坐等盧象升的消息。


    不多時一員四十多歲的武將便跑到了王承平的身邊,舉手對王承平敬禮之後,一臉焦灼的神色,對王承平問道:“末將參見副總都統大人!盧大人果真獨自入關去了嗎?”


    王承平看了一眼來者,此人他當然認識,這個跑過來問他的將領不是旁人,正是以前的大明舊將,山西副總兵虎大威,不過眼下虎大威早已投降了大中軍,現如今正在閻重喜手下聽命,已經是一個營將了。


    “不錯!盧大人卻是單人獨騎去了關內!”


    “糟了,糟了!這下可糟了!末將可是聽說過這個周遇吉,這家夥是個愣頭青,在京營之中是靠著軍功拔擢起來的,很是不要命的家夥,而且一旦怒起來的話六親不認,這廝對朝廷還是一個死忠之輩,大人這麽獨自去見他,可就是兇多吉少了!大人為何不攔住他呀?”虎大威這會兒急的是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般,一時間也忘了王承平是他的上司,對著王承平大叫了起來。


    王承平也沒有發怒,無奈的說道:“誰說本將沒有勸他?可是盧大人的脾氣你跟他最久,難道就不了解他嗎?盧大人請出了聖上賜給他的那根打神鞭,逼著本將鬆手,本將又有什麽辦法?”


    虎大威一聽,得了!盧象升的脾氣他怎麽能不知道呢?他自從在宣大一帶聽令的時候,就跟著盧象升做事,入衛之後也在盧象升手下效命,現如今他成了刑天軍的人,盧象升又成了他的上司,說他不了解盧象升,那就真是怪了!打神鞭是大中文武私底下對肖天健賜給盧象升那根馬鞭的稱謂,可見得這根鞭子的尊貴,盧象升請出這玩意兒,也難怪王承平沒法子攔住他,想必即便是換成閻重喜過來,照樣也沒有一點法子。


    於是虎大威隻能歎息一聲安靜了下來,一想剛才他情急之下質問王承平,立即又冷汗直流了起來,王承平在大中軍之中身份很高,更是他的直接上司,他這麽質問王承平,顯然是以下犯上,於是便趕緊低頭請罪。


    “罷了!本將知道虎將軍也是關心盧大人,這件事不提也罷!虎將軍還是下去準備吧!”王承平這會兒心也提到嗓子眼了,哪兒有功夫和虎大威計較這些事情呀!於是便揮手讓虎大威退下,虎大威趕緊敬禮跑去開始做攻城準備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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