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奇答應了一聲之後立即鑽入了車中,借著車中的燭光,李奇看到盧象升的臉色平靜了許多,那種暴怒的表情已經不複存在了,換上的是一副沉靜的表情,於是頓時便高興了起來。


    “大人,您可考慮清楚了嗎?”


    盧象升平靜的對李奇說道:“以後休要再叫我什麽大人了!這個世上也已經沒有盧象升這個人了!更沒有什麽大人之說了!我不過隻是一介平民罷了!我以後就叫陸建台(盧象升字建鬥、號九台,所以字和號之中各取一字,姓取了和盧字一樣的諧音)不過是個流民罷了!從此你隻要叫我老爺就成了!”


    李奇聽罷之後大喜了起來,盧象升這麽說,其實已經表明他想通了現在的處境,接受了現在的命運,決定要和朝廷決裂了,從此之後不會再尋死覓活的要效忠朝廷了,於是他連聲答應了下來。


    “現在我們已經行至何處了?”盧象升對李奇開口問道。


    “迴老爺的話,咱們已經到了磁州境內了,明日便能進入彰德府境內!”李奇一臉笑容的恭敬答道。


    “我聽沿途外麵有不少的人,此行到底有多少人隨行?”盧象升因為傷勢未愈,不能行動,所以對外麵的情況不太了解,對李奇問道。


    “迴老爺的話,這一次刑天軍的好漢們在內丘大敗了韃子一場,斬首近兩千,並且從韃子手中,將韃子沿途虜獲的咱們大明的百姓給搶迴來了七萬餘眾,肖大帥怕這些民眾迴家再受韃子禍害,便令麾下的兵將把這些民眾護送迴河南妥善安置,民眾們也樂於南下去河南安居,這沿途又有不少的逃難的百姓加入了進來,據說到今日隨行民眾已經近十萬人了!”李奇據實答道。


    盧象升聽罷之後吃了一驚,京輔之地總共才有多少人呀!這一下子刑天軍便帶走了十萬民眾,那麽京輔恐怕會有相當多的年頭人口都無法恢複了,如此一來,這京師的日子就更難過了,不過轉念一想,他現在已經不是朝廷的官員了,還操這份心幹嘛呀!更何況了,這些老百姓願意跟著刑天軍南下定居,也怪不得刑天軍什麽,誰讓當今朝廷無法保護他們,讓他們被韃子禍害,他們南下找尋安居之地,也是民心所向。


    而對於肖天健肯一下接納這麽多百姓到河南去安置,盧象升也頗為佩服肖天健的胃口,這十萬人安置可是個大事情,肖天健眉頭不眨便接了下來,可見肖天健是真格的敢幹,如果此人不成大事的話,那就真奇怪了。


    不過盧象升轉念一想,馬上便又擔心了起來,對李奇問道:“那麽肖大帥可安排了多少兵將護送這些民眾?”


    “迴老爺的話,肖大帥這次派了兩千多兵將來護送這些民眾南下!小的看過了,全都是精兵,應該沒事的!”李奇答道。


    盧象升一聽便立即急了起來,掙紮著便想做起來,滿臉的焦灼對李奇說道:“這怎麽能成?我還以為肖天健是全軍護送這些百姓南下呢!他怎麽能這麽大意,居然隻派了兩千多兵將護送?要知道朝廷得知這件事的話,是絕不會讓他把這些民眾帶迴河南的!定會派高起潛和沿途官軍阻截,這兩千多人如何能夠用?不成!你速速去請這裏的主事之人前來見我!我有話要對他說!”


    李奇有點為難,因為肖天健說的明白,盧象升的身份是要必須保密的,而且盧象升現在也不是肖天健的手下,如何能如此對主將唿來喝去呢?


    看到李奇為難,盧象升又一瞪眼道:“難道我的話現在你也不想聽了嗎?速速去請他過來,我自知分寸的!”


    李奇聽盧象升這麽一說,多少放心了一些,於是點頭道:“小的遵命,不過小的不敢保證能將他叫來,畢竟這個刁將軍很忙!”


    盧象升不耐煩的道:“叫你去,你盡管去,不行的話就說出我的身份也罷!去!”


    李奇無奈之下隻得下車,跟護送他們的一個隊將說了一下之後,那個隊將點點頭道:“小哥放心,我這便去通知我們將軍!”


    刁正正在營地巡視,聽聞了這個消息之後有點驚訝,他不知道盧象升的身份,畢竟他沒有參與巨鹿一戰,肖天健派兩個近衛將這兩個人還有一個醫官和一個醫護兵交給他的時候,對他說過車上的此人身份極為隱秘,而且也十分重要,不管什麽情況,都要刁正保護他的周全,不許出任何事情,如果此人有什麽意外的話,就要拿他試問,而且要求刁正要尊重此人,不許慢待。


    刁正不知道盧象升的身份,但是也不敢慢待於他,從宋家莊開始撤離之後,他便單獨派人保護盧象升的坐車,不許任何人靠近盧象升的大車,另外還派人專門負責盧象升的飲食,總之可謂是照顧的無微不至了。


    現在聽聞這個神秘人要求見他,於是他有點驚訝同時也有點好奇,對手下的人交代了一番之後,他便立即跟著那個隊將朝著盧象升大車的方向而去。


    盧象升咬著牙掙紮著讓李奇將他撫著坐了起來,靠在車廂上麵,看著刁正登車進入到車廂裏麵,隨著車簾一挑,頓時帶入了一股寒風,讓人有點冷的激靈一下,但是同時也精神了許多。


    刁正上車之後打量了一下盧象升,跪坐著抱拳說道:“在下刁正,乃是刑天軍晉南副都統,不知先生有何見教?”


    盧象升打量了一下刁正,心中暗唿一聲好一條漢子,這肖天健還真是會用人,手下的隨便一個將官都如此威風,想必此人也是一個非常能幹之人,多少有點放心了一些,不過他還是客氣道:“見教不敢說,陸某隻是想要和將軍說一下,此行以將軍的兵力,護送這麽多百姓,恐怕是很難安全抵達河南!所以陸某想請將軍盡快聯係肖大帥,請肖大帥盡快加派一些兵力過來,方能保證此行的安全!”


    刁正不清楚盧象升的來頭,但是憑肖天健對此人的重視程度,他也不敢對盧象升太過放肆,聽罷盧象升的話之後,他有點不高興,但是還是強自忍住脾氣客氣的說道:“陸先生恐怕是太過擔憂了!雖然刁某不敢說勇冠三軍,可是刁某卻自以為麾下的這些兵將們對付起官軍還是能做到以一當十的!官軍又是什麽東西,豈能攔得住我刁某?請陸先生不必擔心,刁某這些兵馬已經足夠了!定能將先生和這些百姓們安全護送到目的地的!”


    盧象升有點不高興,立即沉聲道:“以一當十?刁將軍也太過自信了吧!你這是輕敵知道嗎?要知道眼下高起潛麾下可是有三萬多關寧軍,而且沿途的廣平府、彰德府還有不少的官軍,你這麽大意,一旦他們來堵截的話,你僅以這麽點兵力,豈能維護住這十萬民眾?我陸某的安危不重要,但是這百姓的命運可就掌握在你的手中,你萬萬大意不得!還是盡早派人請肖大帥增派一些援軍吧!如果我陸某所料不錯的話,恐怕這會兒高起潛正在率部趕往你們前方,列陣要阻截你們進入到彰德府境內的!”


    刁正也是滿肚子的不高興,覺得這個陸先生管的太寬了,而且也太瞧不起他這些兵將了,雖說這陸先生說的嚇人,可是高起潛這會兒應該是在和韃子周旋,怎麽可能會率領三萬大軍放過韃子不管,專門跑來阻截他們這些民眾呢?


    於是刁正有些不屑的抱拳答道:“對不住了陸先生,雖說大帥嚴令在下要尊重先生,但是大帥的命令是讓我率部將先生還有這些民眾護送迴河南,我刑天軍曆來令出如山,是絕不容更改的,而我們大帥要率部繼續收拾韃子,是無暇加派兵力過來的!這裏有我刁某和這兩千多虎賁足矣,陸先生就不必擔心了!在下還有軍務在身,就不陪陸先生多說了,告辭!”


    “站住!好!刁將軍果真是個猛將,既然如此,那麽陸某也不多說什麽了,但是可否敢問一下刁將軍一旦遇上官軍攔截的話,又如何安排嗎?要知道這可是關乎十萬百姓的性命的大事,雖然我陸某不是刑天軍的人,可是也算是這隊伍中的一員了,還望刁將軍明示一下如何?”盧象升有點生氣,但是想了一下之後知道自己現在身份特殊,不能像以前對待他麾下的軍將那樣,對待這刑天軍的軍將,於是強忍著氣,對刁正問道。


    刁正傲然答道:“不瞞先生,眼下這些百姓並非先生所想的那樣一盤散沙,從他們被解救之時,我們李參議便將他們以百人為一隊,千人為一營,萬人為一都,皆以抽選得力之人統帶,而且派有刑天軍兵將負責調度,有這些人在,並不會遇事則亂的!


    而刁某麾下的兵將則可以抽出盡心對付不識趣的官軍,同時刁某派有大批斥候在前探路,一旦官軍來犯,刁某便能提前得知,作出萬全的準備,而且刁某說過,我們刑天軍兵將各個以一當十,怕的是官軍不來,隻要他們來犯,定要他們付出代價!具體刁某隻能告訴先生這麽多了,請恕刁某不敬之罪,告辭了!“


    說罷之後刁正一抖紅色的大氅,轉身便下車而去,帶著一股冷風又竄入到了溫暖的車廂之中。


    (今日鳴謝yzliondj、唿嚕胡嚕、夢之守望、不喝西北風、信離幾位弟兄們的打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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