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銃聲之中,圍在盧象升這些官兵身邊的韃子兵們立即便轟然散開,朝著四麵退了下去,本來還密集的擋著這些官兵們麵前的韃子兵一退,便是德這些宣大兵們壓力瞬間散去,同時他們眼前也霍然開朗了起來。


    一大隊繼續保持著隊形的刑天軍部眾們擎著一麵猩紅的刑天軍大旗終於出現在了這些官兵們的眼前。


    僅剩下的數百名官兵都楞了一下,但是馬上他們便意識到他們終於得救了,不約而同的發出了一片歡唿之聲。


    許多官兵立即便全身脫力,一個接著一個的癱軟了下去,現在已經到了下午時分,他們從天蒙蒙亮便列陣迎敵,一直廝殺到現在,空著肚子能堅持下來已經著實不易了,而且這大半天時間,他們的神經一直繃得緊緊的,突然間韃子退兵,使得他們的精神一下放鬆了下來,幾乎所有官兵都瞬間便垮了下來,餓加上他們身上的傷,疲憊一下便將他們打垮在地。


    而三個刑天軍的戰兵營列陣迅速的將這幾百殘餘的官兵們圍在了中間,將他們保護了起來,有一匹高頭大馬立即出列來到了這群官兵麵前,馬背上同樣是一個身材異常高大的銀甲將軍,放聲對這群官兵大吼道:“盧象升盧大人可安在乎?”


    官兵們都聽清楚了這個刑天軍大將的吼聲,不知道這個刑天軍的大將會不會對盧象升這個曾經在中原四處剿殺流寇的大人不利,一時之間都變成了啞巴,剛剛被救的歡喜瞬間便又消散,一些兵將掙紮著站起來,漸漸的朝一處匯集,又一個個的握緊了手中的武器,警惕的瞪視著這個刑天軍的大將。


    這個刑天軍的大將立即便明白了他們的想法,哈哈一笑道:“在下肖天健,救援盧大人來遲,還望盧大人出來一見!肖某對諸位大明好漢,絕無半點惡意!”


    這個時候一個渾身浴血的人從隊伍中走了出來,哭著撲到了肖天健的馬前,跪下大叫到:“原來是肖大帥親臨此地!李奇參見肖大帥!快救救我們大人吧!……”說罷便泣不成聲了起來。


    肖天健心中一驚,他當然知道這個李奇了,當初盧象升就是派的此人來刑天軍轄地給他送信的,此人乃是盧象升最親信的家仆,聽了他的話之後肖天健吃驚不小,立即翻身下馬一把拉住他問道:“盧大人何在?他怎麽了?”


    李奇大聲哭著答道:“盧大人今日身先士卒,身負重創,剛才肖大帥出現的時候,盧大人便昏過去了,我們軍中醫官早已失散,還望大帥速速救救我們大人吧!”


    這個時候官兵們才都知道,這一天來,一直身先士卒帶著他們跟韃子兵死戰的盧大人身負重傷暈了過去,一時間都緊張的大哭了起來,幾百名官兵齊齊的跪了下去,對肖天健叩頭道:“求肖大帥救救盧大人!”


    肖天健聽說盧象升還沒有死,多少冷靜了一些,立即拍拍這個李奇的肩膀,扭頭大叫道:“醫官何在!速速救治盧大人!爾等速速將盧大人送過來!不要耽擱!……”


    多爾袞這個氣呀!他和嶽托、豪格等主將們眼睜睜的看著這支刑天賊軍勢如破竹殺入到戰場之中,他們麾下的兵將數次試圖阻止他們,但是居然無一例外都被這刑天軍給打垮了,愣是眼睜睜的看著刑天軍最終還是和盧象升的人馬匯合在了一處,另外更讓他氣的是另有一小股官兵,趁著他們把注意力都放在盧象升和刑天軍這兩夥人身上的時候,居然突出了重圍,踏冰渡過了蒿水河,一路脫離了戰場逃了個無影無蹤。


    他們好不容易抓住的這個機會,就這麽宣告功虧一簣,讓他們這些清軍主將們情何以堪呀!


    明明他們的兵力占據絕對優勢,可是偏偏就是啃不動這支出現在戰場上的刑天賊軍,反倒是派兵阻擊他們,屢戰屢敗,始終無法擋住他們前進,甚至連咬他們一口都沒成功,己方損失之大,幾乎讓他們無法接受,正白旗和鑲白旗還有正紅旗以及隨軍漢兵,無不都損失慘重。


    他的正白旗下麵的一支騎兵居然傷亡了四五百人之多,其中當場陣亡了二百多人,傷者雖然救迴了一些,可是大多數傷者都是受的銃傷,這麽冰天雪地裏麵,他們的醫療水平非常差,即便是最終能救活一些,絕大多數傷者最終還是要丟掉性命的。


    反觀這支刑天軍賊軍,始終結陣前行,蝟集在一起始終不散,任憑他們如何衝擊,都無法咬下來他們一口肉,損失情況遠比他們清兵要少的多,現在他們雖然還處於戰場之中,可是卻依舊保持著陣型不亂,就這麽釘在戰場上仿佛是在向他們清軍示威一般,甚至於輪番開始在戰場上席地休息了起來,在他們的軍陣之中,甚至升起了火,似乎要在這裏就地開飯一般。


    這種事情是他們以前連想都沒想到過的,哪有人這麽將他們清兵視作無物的敵人存在呀!可是今天日頭似乎打西邊出來了一般,硬是憑空出現了這麽一支人馬,根本就不把他們放在眼裏。


    多爾袞和嶽托都氣的臉色鐵青,有心賭上去,將全軍壓上,和他們死戰一場,可是多爾袞和嶽托都不是那種沒腦子的人,最終還是強壓下了這個念頭。


    倒是隨軍出征的阿巴泰氣的是暴跳如雷,向多爾袞請戰,要親自率兵去進攻這支刑天軍,和他們決一死戰一場,但是多爾袞卻最終沒有答應,令阿巴泰稍安勿躁,下令收攏兵馬,稍事休息一下再看情況而定。


    多爾袞和嶽托商議了一下,他們不是沒有擔心,畢竟在這裏的南麵,就陳駐著三萬多大明的關寧軍,關寧軍畢竟還是有相當的戰鬥力的,如果這會兒此地的戰況傳到了他們哪兒的話,一旦高起潛這個太監明白過來,率軍趕向這裏的話,他們清軍就不得不要應付更大的壓力,所以這會兒他們不敢將全部力量都投入到對刑天軍的圍攻上麵,必須要留下一定的兵力,來保證他們手頭上有一支可用的兵馬。


    所以清軍眾將商量過一陣之後,多爾袞拿定主意,就是盯住這夥刑天軍,看他們下一步該如何行動,以刑天軍目前的兵力,他們是不可能就地留在這裏,跟他們清軍死戰到底的,他們在匯合了盧象升的殘兵之後,肯定是要撤離這裏,到時候他們率軍跟上他們,瞅機會再報這一箭之仇,畢竟剛才刑天軍像他們展示了一種全新的戰法,同時他們所用的火器之犀利也是他們從未體驗過的,突然之間他們有點被打怕了,不知道如何應付這種戰術,所以眼下穩妥起見,他們還不想真的就將所有老本都壓上去。


    而且這一次他們受皇太極的命令入關,主要目的還是對大明進行洗掠,說白了就是來大明打秋風搶糧、搶錢、搶人的,而不是來滅大明的,他們的兵力也不允許他們這麽在這裏拚,何況他們正白旗和鑲白旗的實力一旦在這裏拚的傷筋動骨的話,以後便在他們清國之中,失去了話語權,這對他們兄弟今後可是沒有一點好處,搞不好皇太極會趁此機會,削了他們的旗主之職,那麽以後他們弟兄便再永無翻身之日了。


    所以多爾袞不傻,他才不會跟刑天軍拚老命的,這會兒即便是吃了虧,他也隻有暫時隱忍,找個機會再撈迴來,所以他和嶽托都主張暫且休整一下,看情況再定。


    阿巴泰雖然暴跳如雷,可是他這個貝勒地位卻遠不如多爾袞甚至是豪格,隻能在他們手下聽命,別看多爾袞和豪格多為他的弟弟甚至是子侄一輩,可是他們大多已經進封親王,可是他卻隻是個貝勒爺,這級別差的多了,所以多爾袞不準他出擊,他也隻能暴跳如雷幹瞪眼,於是眼睜睜的遠遠望著這夥刑天賊軍在戰場上休息。


    其實肖天健也不是在故意氣多爾袞和嶽托他們,而是他在匯合了盧象升殘部之後,這些官兵們幾乎各個帶傷,而且是疲憊不堪,就連盧象升本人也重傷昏迷,他現在是想撤也無法撤退,必須要先讓這幫官兵們休息一下,替他們臨時救治包紮一下傷處,讓他們吃點東西恢複一下體力,否則的話,他是不可能讓人一個背一個,把這些官兵給背迴去的。


    於是無奈之下,他隻能選擇就地以三個戰兵營就地在戰場上圍起一個野戰陣型,就地升火燒一些開水,一邊為這些官兵擦洗傷口,上藥包紮,一邊給他們吃點東西恢複一些他們的體力,隨後將他們帶離此地。


    這些盧象升麾下的殘兵們這會兒已經徹底信任了這些刑天軍的兵將們了,對於這些他們曾經視為賊人的漢子們,這些官兵們無不心中感激萬分,大明幾十萬兵馬,可是沒有一個來救援他們的,可是這支刑天軍卻放下了和官府朝廷的舊怨,悍然北上,並且是他們的大帥肖天健親自率領,趕至這裏,冒死來救援他們。


    他們這會兒也看到刑天軍的軍容了,一個個刑天軍的兵將們也同樣都是滿臉的風霜,這一仗下來,各個都是一臉的煙熏火燎之色(火銃手開火,不熏才怪!)他們自從殺入戰場,肯定是也經曆了數番死戰,才和他們匯合在一處的,在刑天軍之中的一些隨軍車輛上,已經陳列了不少刑天軍將士的屍體,同時也有不少刑天軍將士的傷員,說明他們在殺過來的路上,也付出了不小的代價,所以看在眼裏,感激在心裏麵,這些官兵們許多人哭了起來,跪在地上連連對肖天健等刑天軍的兵將們稱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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