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天健天黑之後在眾軍隨護之下進入到了汝州城中,此時城中僅有極少處還在響著喊殺的聲音,更多的則是看到一隊隊放下武器的官兵被押送出城,而大批刑天軍的兵將已經基本上控製了整個汝州城,正在對各個小巷進行著清剿,不斷的將躲在小巷中尚未投降的官兵抑或是斬殺抑或是驅逐出來。


    而到了這會兒,肖天健的心情可以說是好的不得了,本來他還計劃著用三四天的時間來攻取汝州城,可是沒想到他手下的兵將們沒有讓他失望,僅僅用一天的時間,便攻入了城中,徹底將汝州城給控製在了他的手中。


    這樣的戰鬥,即便是身為一軍之主的肖天健也感到是無可挑剔,刑天軍經過這半年左右的蟄伏,不但沒有耗去他們的血性,反倒是都表現出的極強的求戰欲望,同時也展現出了他們超強的戰鬥力,這如何不讓肖天健這個一軍之主感到高興呀!同時這也再次證明了眼下官軍的虛弱,有此強軍,何愁天下不取呢?


    於是他興衝衝的便率領近衛進入到了城中,早有部將將州衙清理了出來,將他迎入到了城中。


    可憐汝州知州趙天賜,不多時便被綁的如同一個肉粽一般,被送到了肖天健的麵前,趙天賜這會兒已經恢複了鎮定,想要保持住他身為朝廷官員的尊嚴,用力的梗著脖子不肯向肖天健跪下,可是有近衛在後麵一腳踹去,趙天賜便咕咚一聲,不得不兩膝著地跪在了肖天健的麵前。


    看著狼狽不堪又想故作鎮定的這個身穿官袍,胸前繡著白鷳補子的官員,肖天健揮揮手道:“不必羞辱於他,不想跪著就站起來說話吧!”


    近衛鬆開了按著趙天賜的手,趙天賜怒瞪著肖天健,啐了一口之後,掙紮著便又站了起來,昂著頭做出了一副不屈狀。


    肖天健上下打量了一下這個汝州知州趙天賜,總覺得趙天賜這樣做有點色厲內荏,轉念一想,便冷笑了一聲對趙天賜拱了拱手揶揄道:“在下肖天健,見過趙大人了!嗬嗬!”


    趙天賜脖子一梗,怒道:“狗賊!要殺要刮隨便,休要在此羞辱本官!”


    近衛一聽就想上去踹趙天賜,肖天健微微搖搖頭道:“不必打他,嗬嗬!趙大人不過是做做樣子罷了!”


    趙天賜楞了一下,立即怒道:“姓肖的,你身為大明子民,不思報國,卻率眾造反,真是不知廉恥之徒!今日趙某落在你的手中,也無話可說,你還是殺了我吧!”


    肖天健坐在原本那張應該是屬於趙天賜才能坐的大椅上,身子靠在椅背上,露出了一臉嘲諷的笑容,繼續冷笑道:“想死還不容易?不過以肖某來看,其實趙大人並不想死!不知我說的對否?”


    趙天賜瞪著眼強撐著對肖天健怒道:“我趙某其實貪生怕死之輩?要殺要刮你盡管來好了!”


    “不不不!肖某自問不是殺人狂,據我所知趙大人來此汝州上任不久,而且並未有什麽惡跡可言,對於老百姓基本上還算是體恤,也算不上是貪官,這在大明來說,也算是十分難得了!


    肖某起兵造反,要殺的是貪官汙吏,對於你這樣還能算上是清官的人,肖某是不會殺的!更何況了,趙大人如果真的想死的話,又豈會等到現在?哼哼!在肖某麵前,趙大人就不必如此做作了!”肖天健晃著腦袋一臉嘲諷的笑容對趙天賜說到。


    趙天賜聽罷之後,老臉頓時漲得通紅,因為肖天健一下便看透了他的想法,這實在是讓他情何以堪呀!肖天健把他看的很透徹,他確實不想死,他現年不過隻有四十歲,正是人生中大好的時光,而且他自幼便寒窗苦讀,好不容易靠上功名,又在宦海中掙紮了十幾年,才總算是當了這個知州,可是一上任不多久,便遇上刑天軍入寇河南,知州當了不到一年,便成了刑天軍的階下囚。


    這麽一生如果就這麽死的話,他著實有些不甘心,而且這一次他的被俘,趙天賜覺得這件事不能怪他,從去年起,他便對王家禎說過,刑天軍入寇豫西,必成大患,年後王家禎在汝州兵敗,他便上書熊文燦,多次勸熊文燦剿寇要先從刑天軍下手,絕不能讓刑天軍就此在豫西坐大下去,甚至為此他還專程上書朝廷,力陳刑天軍盤踞豫西將會帶來的後果,可是他的種種努力,卻都複製東流,熊文燦非要先剪除掉其它各路義軍之後,才集結大軍前來進剿刑天軍,現在倒好,其它那些賊軍尚未剿滅,刑天軍這頭猛虎倒是開始躍出了豫西大山,一戰便攻克了汝州城,下一步豈不是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橫掃中原了嗎?


    所以趙天賜不想死,因為他認為他不該為這一戰的失敗承擔罪責,而且他還覺得沒有活夠,為什麽要為這汝州城殉葬,剛才之所以他怒斥肖天健,隻不過是一時性起,想要維護一下自己的尊嚴罷了,其實話一出口他就有點後悔了,生怕真的惹怒了肖天健,肖天健讓人把他推出去大卸八塊抑或是淩遲處死。


    現在既然肖天健已經看透了他的想法,趙天賜有點惱羞成怒,但是既然他沒有求死之心,便再難鼓起喝罵肖天健的勇氣了,於是頹然塌下了肩膀,低頭下來沉聲說道:“哼!既然你看出我不想死,那又如何?難道還能放過我不成?如果你想要羞辱於我的話,到還不如一刀殺了我好了!我趙某寧死也不願被你侮辱!”


    “趙大人,這話說到哪兒去了?螻蟻尚且偷生,更何況是人呢?想你苦讀寒窗這麽多年,可說是滿腹經綸,更應該是個明白人!大明朝廷行的是什麽事情,想必你也看的清楚,身為一國之主,卻不思體恤百姓,搞得是天怒人怨,這大明朝也算是完了!你不願跟著他們殉葬,又有何可恥笑的呢?


    再說放過你又能如何?我就是要天下人看看,我肖某本就是吊民伐罪匡扶正義!隻殺貪官不斬清官!來人呀!給趙大人鬆綁,還其家室,在城中找一處宅子妥善安置,務要委屈了他!”肖天健揮手道。


    近衛視肖天健的話為天命一般,當然不會反對,鐵頭立即揮手讓近衛將趙天賜的綁繩鬆開,趙天賜活動了一下被勒疼的胳膊,歎了口氣,然後對肖天健深鞠一躬道:“那麽趙某多謝將軍不殺之恩了!既然將軍放了我,那麽幹脆就不如讓在下帶著家人離開這裏好了!這官不當也罷,趙某想要迴鄉去,還請將軍恩準!”


    “唉!趙大人此話差矣,現在天下如此之亂,先生迴鄉又能如何?更何況先生失了這個汝州城,即便是迴鄉,朝廷又豈能放過你呢?倒不如就留在這裏,隻要我刑天軍在,定能維護趙大人全家的安全!不過趙大人也要給肖某幫個忙,城中情況趙大人最為明了,既然我肖某起兵是為了天下百姓,就放不過那些魚肉百姓之人,還請先生擬一個單子出來,將城中一些為富不仁之輩開列出來,讓肖某還老百姓一個公正!”肖天健滿臉無賴的搖頭說道。


    趙天賜聽罷之後哭笑不得,肖天健這哪兒是要保護他呀!說白了是就是要把他圈禁在這裏,當作他以後招納其他官吏投效的資本罷了!另外後麵提出的要求就更是過分了!這簡直就是直接逼著他入夥,什麽開列名單,如果他開列出這張名單的話,豈不是等於就投效了肖天健了嗎?


    可是趙天賜有心不答應也不行,他在城中的家人都被刑天軍看押了起來,而他又沒有勇氣尋死,更不想家人跟著他被殺,人一旦在最危急的時候都沒有死的勇氣的時候,換到這個時候,就更沒有求死的勇氣了。


    所以趙天賜有心不想幹也不成,隻得在肖天健的逼迫之下,提筆唰唰唰的開列出了一張城中一些大戶的名單,這些大戶之中有的是朝中勳貴的親戚,有的是當地豪紳,也有的是城外一些逃入城中的土豪,總之這些人他供不供出來,肖天健也自然從其他人哪兒問的出來,到時候依然可以說是他趙天賜說的,反正隻要他不想死,肖天健想怎麽給他扣屎盆子就怎麽扣屎盆子,根本由不得他答應不答應。


    另外趙天賜確實恨這幫人,這些日他為了籌措軍餉,振奮守城官兵的軍心,在城中連日奔走,想要求這幫有錢人幫忙拿出一些錢財,幫他度過這個難關,可是這幫有錢人各個都是守財奴,居然一個個都捂緊錢袋子說什麽都舍不得拿錢出來,要不是他們這麽吝嗇的話,大大方方拿出一批錢來分發給守城官兵,想必這些官兵們也不會毫無鬥誌,一天時間內便讓刑天軍攻入城中。


    所以趙天賜恨這幫有錢人,甚於恨肖天健更多一些,既然現在有了肖天健逼他這個前提,他也就不客氣了。


    肖天健拿起趙天賜開列出來的這張名單之後,哈哈一笑道:“做事總是要有理有據才行!現在趙大人親自指認這些人魚肉百姓,又豈能有假?來人,就按照趙大人開列出來的這張單子,連夜將城中這些吃人飯不幹人事的東西給我抄了!但是告訴下麵的弟兄,如果不在此列名單之中的人家,一概不許擾亂!違者當斬!這可是趙大人親自擬定的名單,絕對是錯不了的!”


    趙天賜這個苦笑呀!肖天健這擺明了是把他徹底退到和朝廷以及官府的對立麵上,本來這一次他失汝州,就夠他掉腦袋了,現如今又給刑天軍擬出一份這樣的名單,以後想要迴家,看來是徹底不可能了!恐怕不但是迴家不成,他的宗族也要將他從族譜上除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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