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官軍的大營便在一片示警的鑼聲中蘇醒了過來,誰的迷迷糊糊的官兵被從夢鄉中驚醒,一個個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許多官兵亂哄哄的衝出營帳,四麵張望著,更有一些官兵驚慌失措的驚叫著,在營中到處亂竄。


    這個時候在官兵營中到處都響起了喊殺之聲,期間還夾雜著一聲聲的轟鳴,閃光過後往往會有一群官兵慘叫著摔倒,不多會兒時間營中到處都點齊了火把,而且這些火把到處飛舞,被丟到官兵的營帳上麵,塗著桐油用以防水的布製營帳粘住了火苗,便很快會燃燒起來,騰起一團團大火,個別躲在帳中不敢出來的官兵立即便被燒成了火雞,慘叫著裹著一身的火苗躥了出來,四處亂撞,結果引燃了更多的兵帳,也同時掀起了更大的混亂。


    三更半夜之中,官兵大營立即便開鍋了一般,充斥滿了各種驚唿慘叫的聲音,偶爾還夾雜著一兩聲的轟鳴聲,根本沒有人弄得清楚發生了什麽事情,敵人到底來了多少,一些軍官試圖彈壓住手下混亂,但是夜間的這種混亂根本就非人力可以彈壓得住的,上萬的官兵在這個時候,都被裹入到了混亂之中,更是許多地方都燃起了大火。


    曹文耀和於福祥都是在夢中被突然響起的告警鑼聲驚醒的,他們一聽到營中大亂,便意識到發生了什麽,於是立即衝出大帳,趕緊吩咐收攏兵馬,搜尋敵蹤清剿入營的敵人,可是混亂之中他們的軍令也傳達不下去,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這種混亂如同波浪一般的朝著營中各處蔓延開去,氣的曹文耀站在大帳前麵破口大罵。


    手下的家丁趕緊為他披上了甲胄,並且將他的腰刀送到了他的手中,曹文耀帶著自己的家丁,立即進入營中,親自彈壓這種混亂,隻要看到有驚慌失措的兵卒衝到他們近前,曹文耀都立即手起刀落將其斬翻在地,並且下令手下的家丁齊聲大喝:“曹將軍在此,都穩住不許混亂!就地坐下!都就地坐下!”


    如此一來,倒是收攏住了一批混亂的官兵,可是既便如此,這種混亂的情況也不是他一己之力便可以彈壓得住的,直把曹文耀給氣的是七竅生煙,大罵賊軍缺德。


    後來以至於襲營開始逐步的演變成了營嘯,黑暗之中不少衝出兵帳的官兵根本無法分辨身邊到底是友軍還是敵人,於是有人為了自保,便揮動起了手中的兵器,不分敵我的朝著身邊的人招唿了起來,一旦有人開始這麽幹,便有更多人開始跟著也這麽幹了起來,為了保命他們才管不上身邊到底是什麽人呢,隻要有黑影靠近他們,便手起刀落將其斬翻,如此一來營嘯一旦發生,便無法控製。


    眼看著局勢已經失控,曹文耀實在無奈,隻好帶著那些已經被他


    好在是這些偷營的賊軍數量很少,而且他們在衝入營中之後,迅速的分散,穿過大營,沿途又是丟霹靂雷又是丟火把,搞得是官軍大營大亂,而這些死士們也不求多殺官軍,隻是四處放火,隻有必要的時候才揮刀拚殺,再加上官軍大營實在是很密集,他們在完成了襲營之後,迅速的便穿過了官軍大營,從另一端殺了出去,飛快的隱沒在了另一側的山中。


    如果不是這一次曹文耀下令紮營距離官道口太遠的話,配合這次襲營,劉耀本如果率大隊人馬緊隨殺至,搞不好這一仗曹文耀也不用再打了,直接就要兵潰百裏,收拾收拾家夥迴家洗洗睡了。


    曹文耀帶著部分兵將撤離了大營,並且親自率兵擋在了大營前麵,生怕賊軍趁夜再派更多的兵將來此衝營,但是好在一直等到天亮,賊軍也沒有再派大批兵馬來襲,總是讓曹文耀多少好過了一點。


    就這麽一直等到天光放亮之後,大批官兵開始從營嘯中清醒過來,四處環視一下,則發現他們拚殺了一夜,根本就是在和自己人打,大批官兵可以說就這麽無辜的倒在了同袍的利刃之下,倒是根本沒瞧見有敵軍的影子。


    曹文耀也是一直等到天亮,才敢率兵入營,當他看罷了營中的慘狀之後,氣的臉色鐵青,半晌都說不出話。


    本來計劃好的天亮發兵官道口,經過這一夜敵襲引起的營嘯之後,一切都成了泡影,曹文耀不得不放棄計劃,轉而開始重新收拾大營,清點這一夜混亂下來的損失情況。


    於福祥倒是也不傻,營嘯一現,他便也帶著家丁以及部分沒有被裹入營嘯的兵將撤離了大營,在營外眼睜睜的看著大營裏麵亂了半夜,才在天亮之後迴到了營中,跟著曹文耀收拾殘局了起來。


    一天的清理下來之後,曹文耀更是氣的有點頭暈,整個清點下來,他們隻在營中找到了三十來具賊兵的屍體,而他們官軍卻愣是一夜之間死了六百餘人,同時還傷了數百人,這還不算,隨軍的拉草料的大車也被襲營的賊軍放火燒掉了小一半還多,順帶著他們還引爆了官軍一輛裝滿火藥的大車,炸死炸傷了不少的官兵,連帶著連同幾門官軍的大炮也被掀上了天,一門中型的連珠炮甚至直接被炸飛出了大營,落在了營柵的外麵,炮管也扭曲成了麻花,眼看是不可能修複了。


    更讓曹文耀生氣的是隨軍跟著來的幾千民壯,營嘯一起便趁夜逃離了官軍大營,躲入到了四麵的山中,天亮之後隻迴來了很少一部分,其餘的不是幹脆腳底抹油溜之大吉,就是嚇得躲入山中不敢出來了。


    尚未和賊軍照麵,便先遭了這樣沉重的打擊,對於官兵們的士氣來說,無疑也是一次沉重的打擊,使得這些官兵們頓時便喪失了信心,一個個垂頭喪氣的在軍官麽們的指揮下,在營中清理營地。


    “賊將欺我太甚!欺我太甚!”站在轅門箭樓上看著一隊隊朝著營外抬運官兵屍體的隊伍,曹文耀嘴唇直哆嗦,喃喃的說道。


    於福祥則站在他的背後,聽著他的話卻默不作聲,因為他也實在是沒有什麽好說的,曹文耀大意不假,連他也一樣大意了,任誰都沒有想到,賊軍居然會在他們尚未抵達之前,便發動這樣的奇襲,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這讓他對於未來的戰事,也開始擔憂了起來,這仗還能打下去嗎?這不單單隻是於福祥心中的問題,也可以說成了所有官兵心中的問題。


    “不能撤兵!絕對不能撤!”曹文耀站在剛剛收拾好的大帳之中,一掌拍在了大案上麵,連帶著案頭放著的乘裝令箭的箭壺都被他這一掌給震翻到了大案下麵,令箭灑落了一地。


    帳中諸將不由得都緊張了起來,紛紛插手低頭,其中還有兩個軍將身上帶著傷,顯然是在刑天軍襲營引發營嘯的時候被自己人所傷,一個個都是一臉的頹色,有點垂頭喪氣的感覺。


    他們來的時候不是沒聽說過賊軍的厲害,但是在曹文耀通報過敵情之後,他們還是比較樂觀的,認為自己的兵力遠超賊軍很多,應該是打下盧氏縣沒有什麽問題,一萬人打兩千賊軍,還不跟拍蒼蠅一般容易,誰想到還沒到盧氏縣,賊軍倒是先給他們來了個下馬威,趁夜襲營搞得他們自己發生了營嘯,以至於尚未開打,他們便折損了一成多的兵力。


    於是不少人便都萌生了退意,有人提議暫時退兵,先迴函穀關呆著,待整頓過後,再來攻打盧氏縣不遲,但是沒成想剛有人提出來這個意見,曹文耀便發了這麽大的火氣。


    “絕對不許再提撤兵!我不管你們以前跟著誰,現在這裏是本官做主!誰要再敢在營中提及退兵,本官便治他一個惑亂軍心的罪名,要了他的腦袋!


    這一次賊軍襲營,確實出乎我等預料不假,但是為什麽賊軍要這麽做?你們這幫人可都想過了嗎?正是因為賊軍兵力缺乏,所以他們才會用這種伎倆來對付咱們!就是想用這種伎倆,打亂咱們的軍心,逼得咱們自己撤兵而去!我曹某豈能讓他們如意!


    雖說前晚嘯營賊軍給我們造成了一定的損失不假,但是咱們並未傷筋動骨,起碼你們還都在這裏站著,我們還有七千可用之兵,至於缺少輔兵,又怕什麽?隻要攻破了官道口賊軍防線,進入盧氏縣有的是民夫可用!


    諸位也都是行伍之人,我們來此是為了富貴,豈能受小挫便萌生退意?今日本官把話說明,誰要是再想退迴函穀關,就別怪本官軍法無情!現在都立即下去收拾兵馬,我們明日清晨便兵發官道口!本官就不信,區區兩千賊眾,便能擋得住我們大軍,真是螳臂當車自不量力!……”


    眾將聽罷之後,也都沒敢再多說什麽,都偷眼看了看旁邊站著的那個於守備,而於守備這會兒站在哪兒如同老僧入定了一般,眼觀鼻鼻觀心,似乎這件事跟他沒有關係一般,於是諸將隻得躬身接令,搖頭退出了曹文耀的大帳,開始按照吩咐,下去整備兵馬,做好明日出戰的準備。


    “於守備,你可覺得本官這麽做有何不妥嗎?”看著諸將都已經退出大帳之後,曹文耀對一直沒有說話的於福祥問道。


    於守備躬身答道:“曹大人所說及時,雖然我等遭受小挫,但是咱們兵力卻還是遠超過賊軍甚多,而且賊軍主力尚在數百裏之外的汝陽和伊川一帶,短時間之內根本無法迴援這裏,我們尚有時間攻破官道口,克複盧氏縣!”


    看到於福祥這麽迴答,曹文耀微微點點頭道:“看來賊軍確實名不虛傳,陰險狡詐的厲害!以後我等看來有必要多加一些小心才是!於守備,你也下去速速提點兵將,做好明日出戰的準備吧!此戰我們關鍵就是要盡快攻入盧氏縣,趕在賊軍主力迴援之前克複盧氏縣城,如果拖到賊軍大批來援的話,到時恐怕就不好說了!”


    於福祥這才點頭躬身道:“卑職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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