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八早晨,永寧攻城戰正式開始打響,二營和三營三千多兵將統一行動,一起對永寧縣城發動了進攻。


    隨軍攜來的那些二十門三磅炮和二十門虎蹲炮被刑天軍在東南兩門一字排開,隨著肖天健一聲令下,這些火炮便一起發火,朝著城頭打去。


    隻聽得一連串的炮聲響起之後,城外的刑天軍炮陣頓時便騰起了一團團的硝煙,數十顆炮彈唿嘯著便飛向了城牆,實心彈丸在城牆上四處落下,頓時打得城牆上碎石亂飛,驚得守城的官軍連聲發出了驚唿,一個個都趕緊趴在了城碟下麵。


    整個永寧縣城東南兩個方向都如同開鍋了一般,連地麵都在炮聲中似乎要顫抖起來一般,一隊隊早已枕戈待旦做好出發準備的刑天軍兵將們,在火炮連續進行了六輪齊射之後,因為炮管開始過熱停止了發射之後,才紛紛發出一聲大吼,羅立和李栓柱各自指揮麾下兵將,潮水一般的扛著連夜由工兵營打造出來的長梯,朝著東南兩門衝了上去。


    刑天軍的火炮別看打的很熱鬧,但是這一次肖天健因為是輕裝南下,並沒有帶上炮營,而且考慮到他們初步南下的目標是在豫西山中,六磅炮雖然犀利,但是卻相對比較笨重,所以他便隻帶了二三兩營的直屬炮隊的三磅炮隨行出征,而三磅炮這種輕型火炮,平日最好還是用於野戰,而對於攻堅戰的時候,威力便顯得很是有限,炮彈打在結實的城牆上往往都隻是打碎幾塊城磚罷了,很難給城牆造成結構性的破壞,就連打在包鐵的城門上,也不過是隻能打出一個凹陷,基本上無法摧毀城門。


    所以這一通開火,更多的不過是對守軍起到威懾作用,壯一下刑天軍部眾的膽子罷了,真正解決問題的還是要靠著兩營的步軍來強攻解決。


    本來對付這樣的堅城,工兵營應該是能起到很好的作用的,鑽地鼠梁鐵頭以掘地道的方式,炸開城牆最好,但是這一戰肖天健沒有過多的時間,務求要在最短的時間之內拿下永寧縣城,所以便最終還是采取了強攻的辦法。


    一隊隊步兵們將新打造好的長梯扛在肩膀上,喊啥震天的快速朝著城牆衝去,一隊隊火銃手則扛著鳥銃,緊隨其後,以橫排隊列,也朝著城門處壓了過去。


    看著城下如同螞蟻一般蜂擁而來的這些刑天軍的部眾們,還有那些在隊伍中獵獵飄揚的刑天軍猩紅的戰旗,武大烈不由得緊張的手心冒汗,他以前也隻是聽說過幾次有關刑天軍的事情,知道山西那邊官府對刑天軍進行了幾次進剿,最終都是铩羽而歸,就連今年年初的時候,山陝兩省合兵進剿,最終也以失敗而告終,山西名將虎大威還險一些被當場打死。


    這兩年間,刑天軍在山西可以說是名聲大噪,但是他想不通的是這刑天軍在山西呆得好好的,日子也過得滋潤的很,怎麽放著好日子不過,卻突然之間殺入了河南呢?而且還好死不死的偏偏選中了他所管轄的永寧縣城作為他們首戰的目標,眼看著裝備精良,士氣旺盛的刑天軍朝著城牆湧來,武大烈的心幾乎都要吊到了嗓子眼了。


    本來作為一個文官,像這樣的守城戰,他完全可以坐在縣衙裏麵指揮的,但是考慮到守軍士氣不高,如果他這個一縣的父母官又不敢親臨戰場的話,這一仗就沒法打了,所以武大烈咬著牙,親自披掛了一身鐵甲,不倫不類的又在頭上戴了一頂烏紗帽,提著一把青鋒寶劍也登上了城南門,在城牆上來迴奔走為守軍打氣。


    “將士們都聽了,這一次萬安王拿出了賞金,隻要殺一個賊軍,便賞銀十兩,而且是當場兌現!都打起精神了!記住你們的親人也都在城中,無論如何也不能放他們這些賊軍入城!即便是為了你們自家人的性命,也不能手軟!給本官把他們給打下去!讓他們知道,我們永寧縣不是他們想打就能打得下的!殺呀!”


    武大烈雖然身為文人,但是卻還是一個很有點血性的,在城牆上聲嘶力竭的對守城的官兵鄉勇們大叫著,指揮著他們做好接戰的準備。


    一個個弓箭手、火銃手俯身在垛口,緊張萬分的朝著城下望去,眼看著城外賊軍越來越近,不知道是誰承受不住,把手中的火銃給點燃了,隻聽得嗵的一聲,引得城上的守軍都紛紛怪叫著,一邊為自己壯膽,一邊紛紛將手中的弓弩、火銃朝著城外打去。


    趙二驢作為三營副營長,被李栓柱派到了前麵親自督戰,看著城上騰起的一片硝煙,冷笑了起來,他們前隊距離城牆還有近百步遠的距離,官軍便又是放箭又是放銃的,除了極少數的強弩給他的部下們構成了一定的威脅之外,其餘的彈矢基本上都落在了空地上。


    這麽遠的距離,別說是弓箭和普通的三眼銃,就算是虎蹲炮也對城下的人構不成什麽威脅,這便充分的說明了守軍的虛弱,如果是這種事發生在刑天軍之中的話,估計著帶隊的軍官直接就可以被一擼到底,去下麵當小兵了!


    “加快速度!火銃手上來掩護進攻!”趙二驢身披一套鐵甲,內裏還穿了一層棉甲,倒是顯得威風凜凜,手持著一把單刀,衝在隊伍的中央,不斷的揮舞著他手中的單刀,厲聲下達著命令。


    一隊隊扛著長梯的兵卒大聲的喊殺著,在隊長的率領下,大步流星的朝著城牆衝去,根本沒有人抬頭看頭頂上麵會落下什麽,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們隻記住了一條,那就是朝前衝,決不許迴頭抑或是後退,至於會不會死對他們來說不是他們關心的事情,軍官們常說,該死逑朝上,不死還過年,隻要在刑天軍當兵,就不能怕死,反正他們不管是在戰場上傷抑或死,最終都會得到妥善的安置,傷了的話,有人給救治,殘了的話,可以傷愈之後當保長,就算是死了,他們的將軍也會將他們的家人給照料起來,不會讓他們受苦,那麽這條命也就賣給他們將軍了。


    隨著越來越接近城牆,城上打下來的彈矢也越來越密集了起來,不時會有扛著長梯的刀牌手抑或是長槍手悶哼一聲,猝然撲倒在地,但是在這個時候,根本沒人去關心這些倒下的弟兄,至於傷者,自有後麵的救護隊負責將他們搶運下去,而不會出現這些人被丟棄不管的情況,其餘的兵將們照樣扛著長梯,飛也般的繼續頂著彈矢,朝著城牆湧去。


    眼看著軍中已經出現了傷亡之後,趙二驢大吼道:“火銃手列隊!給老子壓住城牆上的守軍!掩護弟兄們衝鋒!”


    大致有一個連左右的火銃手此時已經在他們的連長的率領下,緊隨著衝鋒隊奔至了城下靠近城牆的五十步左右距離上,隨著趙二驢的一聲命令,這一連的火銃手隨即便停下了腳步。


    “槍下肩!瞄準……放!”一個手持單刀的軍官在隊列前麵將刀尖朝著城牆上一指,根本不管城上正在朝他射下的彈矢不斷的落在他的身邊和腳下,大聲的對著身後的這些火銃手們吼道。


    這二百多名火銃手隨即便忠實的按照他的口令,完成了該完成的動作,幾個火銃手運氣不好,不等他們瞄準開火,身體便中了彈矢,頓時丟槍撲倒在了隊列之中,痛苦的慘嚎了起來,但是剩下的火銃手卻絲毫不為所動,繼續舉槍瞄準,隨著軍官的一聲放的命令叫出之後,一起將火繩的龍頭扳了下去。


    隻聽得一片密集如驟雨一般的爆豆聲隨即便在城下響起,二百多顆彈丸劈頭便朝著城牆上打去。


    城上的官軍這會兒也被武大烈逼出了血性,想他一個堂堂知縣大人,都披掛上陣,而他們好歹也算是武人,又豈能連文官都不如呢?眼看著大批刑天軍要靠在城牆腳下,這些兵將們也都瘋了一般的朝著城下放銃放箭,試圖阻擋城下賊軍靠在城腳。


    可是這個時候城下那群賊軍,突然間用鳥銃開火,一通密集的彈丸如同潑水一般的便潑灑在了城牆上麵。


    足足有二十多個正在垛口探身朝著城下放箭抑或是放銃的官兵,頓時身上便騰起了一團團血霧,他們幾乎都是胸腹抑或是腦袋中彈,有人當場被打得仰翻了過去,倒在了城牆上麵,可怕的傷口崩出的鮮血濺的滿地都是,而有幾個官兵更是當場便墜下了城牆,隻聽得幾聲撲通撲通的肉體落地聲響罷之後,便再也沒有了聲響。


    這樣的鳥銃齊射,頓時便把城牆上的守軍給壓的紛紛驚慌失措的趴在了城垛下麵,有幾個膽小的官兵,看著身邊倒下的袍澤,甚至當場便嚇的尿了褲子,歇斯底裏的抱著頭慘叫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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