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九年對於朝廷和各地官府來說,依舊是多事的一年,山西也恰是其中最為嚴重的一個地方,雖說刑天軍自年後和官軍在陽城大戰,擊敗官軍進剿之後,僅僅是在黃河上劫取了福王的一支運糧船隊,以後便沒有再掀起太大的風浪,而是似乎忽然間隱伏了起來,死守起控製之中的數縣之地,一副安於現狀的模樣。


    可是對於山西巡撫吳甡來說,他卻無法為此高興起來,崇禎年後敕令他半年之內要剿滅轄域內的刑天軍,這對他來說簡直就是個笑話,自從進入崇禎九年之後,山西便陷入到了大饑荒之中。


    饑民無糧隻得吃樹皮草根度日,後來再一次發展到了人相食的地步,使得身為一省巡撫的吳甡為此憂心忡忡。


    吳甡算不上一個昏官,此人為官屬於清流之人,而且也不是個貪官,但是整體上來說,他的能力卻很是有限,麵對著這樣的大饑,吳甡根本無法應付,雖然他也想賑濟災民,但是何乃手頭官府卻拿不出糧食,使得這樣的災情愈演愈烈。


    吳甡於是無奈之下多次向朝廷陳情,希望朝廷撥糧振撫,可是眼下朝廷也缺餉嚴重,早就恨不得一文錢掰成兩半用,哪兒有錢來賑濟山西大饑呀!反倒是在年後再一次向各省加餉派銀,最終對於吳甡的求助,也僅僅是免去了山西的加餉之事,從皇帝的內庫之中撥出了三千兩帑金用作賑災,可是也就是這三千兩帑金,還不是都用在山西一省,其中還有一部分要拿去賑濟南陽的災情,既便如此,這三千多兩銀子,從內庫調出之後,一路上發到地方,也早已被中途經手的善於雁過拔毛的官吏們卡去了一大半,如此一來,這麽點銀子對於如此大規模的災荒,根本就是杯水車薪,一點作用也沒有能起到。


    在山西各地的道路上,都布滿了餓死的饑民的屍體,陝西早年大旱造成人相食的一幕在山西各地再一次上演,官府甚至連收都收不及,可是這還不算最糟糕的,更糟的是在大饑之後,大批百姓為了逃荒,成為了新一批的流民,這些流民們為了活下去,於是很多流民都選擇了揭竿造反,他們被一些人召集在起來,搶商隊,打莊子,*有錢的富戶,殺人越貨無所不為,甚至在山西北部的出現了人數過萬的流民圍攻縣城的情況,使得吳甡等山西官吏們更是無暇南顧,整日間忙著調兵遣將應對這樣的情況。


    而更讓朝野震動的是後金韃子在崇禎九年四月十一日,皇太極在關外稱帝,改元崇德,以是年為崇德元年;改國號金為“大清”;改族名為“滿洲”;定都沈陽。這麽一來,等於公開的跟大明皇帝叫板,要和大明平起平坐。


    這還不算最壞的,五月份之後,剛剛建國登基的皇太極便再一次調集建奴十萬大軍南下入寇,先是在五月三十派多羅武英郡王阿濟格等統八旗兵十萬攻明。六月二十七日,阿濟格兵分三路入喜峰口(今河北遷西縣境內)、獨石口(今河北赤城縣北)。


    五月五日,清兵會於京畿延慶入居庸關,十七日,清兵自天壽山後突現昌平城下,攻昌平城。降人內應,清兵陷昌平,迫使京師戒嚴,急令內臣李國輔守紫荊關、許進忠守倒馬關、張元亨守龍泉關、崔良用守固關。幾天後,又命成國公朱純臣巡視邊關。


    七月,清兵入京畿,攻陷昌平後,又相繼攻下良鄉(今北京房山)、圍攻順義(今屬北京)乘勢,又攻下寶坻(今屬天津)、定興、安肅(今河北徐水)、大城、雄縣、安州等近畿州縣。


    與此同時,高迎祥、李自成等路義軍在陝西也同時大掠四方,為,崇禎九年五月十三日,延綏總兵俞衝霄與李自成戰於安定,遇伏戰沒,失亡三千餘人。


    緊接著李自成眾約三、四萬,張天琳、滿天星眾約二、三萬,混天王眾約二萬,曆次剿散,混天王逃延綏定邊,勢孤,複合闖將。至張天琳、滿天星等,今奔延綏、安定、安塞,猶可督責收拾;闖塌天、闖王、蠍子塊等俱出鄖、襄,已奔興安、漢中,進則入三秦,退可犯楚豫。


    一時間整個西北還有京師一帶又陷入到了極度的緊張之中,到處都是一片烽火連天的景象,各地官府更是為此疲於奔命忙的是不亦樂唿。


    可是在山西東南角的這一大塊地方之中,卻呈現出了另外一副場景,在進入五月之後,山西南部降下了今年的第一場大雨,使得原本嚴酷的旱情終於得以緩解,而刑天軍轄地之內的糧食到了七月間的時候,早已是長的鬱鬱蔥蔥,各種夏糧已經都開始結實,滿地都是沉甸甸的穗子,讓人看的好不喜歡。


    自從劫了福王的糧船之後,刑天軍的糧食問題便得到了一定程度上的緩解,使得刑天軍轄地內的老百姓終於可以獲得最低的生存保障,再加上刑天軍幾營戰兵不斷的小規模的出兵襲掠周邊的州縣中的那些大莊大戶,將這些大戶家的糧食源源不斷的輸送迴其轄地之內,使得這頭半年的春荒終於得以在比較安穩的情況下艱難度過。


    和山西其它地方餓殍遍地不同的是,在刑天軍轄地之內,雖然老百姓每日也僅能吃上很少的糧食,各個麵有菜色,但是卻基本上沒有出現大量的餓死人的情況,這在山西乃至是整個北方來說,已經算是難能可貴了。


    而且在刑天軍數縣轄地之中,也沒有因為春荒而出現大批老百姓出外逃荒的情況,老百姓基本上都被安定在自己的家園之中,伺候著自家的那些新分的田地,滿懷期冀的守著他們的糧田,等待著這一年的收獲。


    由於刑天軍的大力振撫,老百姓們都不用擔心會被活活餓死,所以也就沒有人朝外麵跑了,如此一來,在刑天軍轄地之中這數月時間裏,局勢卻異常的平穩。


    經過付德明等民務官和各地保長們的努力,各鄉各村的老百姓都被召集起來,用以工代賑的形式活了下來,同時還為他們的田地開挖出了縱橫交錯完善的灌溉渠道,將各處河水溪流引入到了田中,使得大旱之年卻沒有出現大災。


    刑天軍如此對待轄地內的百姓,這些老百姓還有什麽話說呀!就連一些刑天軍轄地內的少數有錢人家,也在此次大修水利設施之中受益匪淺,原來本以為沒指望的這一年收成,不但沒有因為大旱造成絕收,反倒是將已經很多年無法連同的渠水引入到了他們自家的田地之中,使得他們的家田不但沒有絕收,反倒是長勢更好了一些,於是他們也不得不承認,刑天軍控製之下,比起以前官府控製之下,他們的日子反倒還要好過一些,於是思變的想法也就漸漸的都淡了下去。


    同時刑天軍轄地內,因為流民的湧入,使得他們轄地內的勞動力徹底充沛了起來,往往可以以極低的成本,招募到足夠多的勞動力為刑天軍做事,這還不單單隻體現在兵源充沛方麵,各種手工業生產更是得到了極大的發展。


    陽城本來就是這時代山西重要的鐵產地,在吸收了大量的工匠和勞動力之後,陽城東冶鎮的產鐵量幾乎是成幾何數字攀升,境內除了開始出現一個個的煉焦工坊之外,幾乎隔幾天便會有新的鐵爐投入到生產之中,而且所建的鐵爐也一個比一個大,產量一個比一個高,源源不斷產出的鐵大大的增強了刑天軍的武裝,同時也大大改善了農業農具,使得生產力得到了大幅攀升。


    這些鐵在滿足自用的同時,還成了刑天軍重要的經濟支柱產業,可以源源不斷的輸送出去,換取來其它的所需物資,如此一來,也平衡了刑天軍的支出,使得刑天軍漸漸的開始逐步擺脫隻能依靠搶掠來獲取資源的窘境,開始步入到了自給自足的良性循環之中。


    而受益者當然不止是刑天軍自己,太原範家也在此中獲利頗豐,使得範家在進入崇禎九年五月之後,成為了山西最大的鐵的供應商,撈了個盆滿缽滿。


    刑天軍在以鐵作為支柱產業的同時,也大大推動了轄地內的手工製作業的發展,大批湧入的流民之中,有相當多的匠戶,這些匠戶在進入刑天軍轄地之後,便被集中起來,安置在了陽城縣舊址和東冶鎮一帶,在肖天健的扶植之下,以公辦的形式開辦出了幾十個大型的工場,既有鐵器廠,也有木工廠,甚至還在垣曲縣那邊建起了造紙場,轄地內的產品除了供給自用之外,還開始轉賣出去,為刑天軍賺取資金,維持刑天軍的運作。


    總之在崇禎九年年初大戰之後,刑天軍的各項事務在充沛的勞動力的支持下,發展的都非常迅速,不管是工業還是農業乃至是畜牧業,都得到了飛速的發展,隱隱間已經開始逐漸形成了一種自給自足的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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