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雨彤秀眉微微蹙起,看著肖天健開口說道:“難不成將軍並未有將小女子送還的打算嗎?”


    肖天健這一下有些尷尬了起來:“這個……這個……想必範小姐總是身處深閨之中,出來一趟也不容易,何不多在此地留些日子呢?權當出來散散心也好嘛!久坐家中對身體不好呀!出來走動走動有益於身心健康呀!嘿嘿!”


    範雨彤使勁的白了肖天健一眼,雖然她開始的時候受了些驚嚇,但是到了這裏之後,看到肖天健也不難為她,而且她對這裏的生活倒也並不討厭,畢竟此地處處都透出著一種於眾不同之處,讓她有些好奇,所以肖天健眼下不打算放她走,她其實並不算太著急,想了一下之後,她又蹙眉道:“你說你們想要和我們範家互通有無,那麽也就是說你們想要通過我們範家通商了!要知道朝廷可有嚴令,但凡商家於你們賊軍之間通商者,皆以謀逆治罪!我不知道你這個要求,家父能否答應!”


    肖天健笑道:“商家皆以逐利為目的,朝廷也下旨過,不得於關外後金人通商,可是晉商又有幾個聽命呢?更何況了,各地暗中與義軍通商的商賈少嗎?我不相信巨額利潤擺在麵前,又有哪家商號,能擋得住這種誘惑!既然這一次碰到了小姐,那麽這次的機會倒還不如送給你們範家商號呢!這件事小姐可以想一下,假如範小姐願意幫肖某這個忙的話,肖某也定感激不盡,實在不行的話,肖某也隻有另想辦法了!”


    範雨彤微微點點頭道:“好吧!大當家容小女子考慮一下,明日再給大當家答複如何?”


    肖天健也不逼迫範雨彤,點點頭道:“想必範小姐常年在家中耳聞目染,也知道一些經商的道理,俗話說機不可失失不再來,還望範小姐盡快答複在下!時辰不早了,我還有事要辦,告辭了!”


    範雨彤微微欠了欠身算是對肖天健施禮,肖天健笑了一下,轉身大踏步的朝著前寨走去,看著肖天健大步流星走去的背影,範雨彤又想起了剛才那尷尬的一幕,臉色微微一紅,也沒心再在這裏賞雪了,轉身朝著她的住處走去。


    迴到自己的小屋之中後,範雨彤蹙眉考慮著肖天健的話,肖天健說的不錯,這個時候的商賈們沒幾個是遵紀守法的,商人逐利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為了賺錢,商賈們可以說是無所不用其極,在當官的庇護下,行賄當官的,什麽生意都能做。


    而晉商更是為甚,朝廷早有嚴令,不得於關外通商,可是照樣擋不住晉商們和後金人來往,將大批糧食、布匹甚至是兵器賣給後金人,換來毛皮、鹿茸、人參等物,雙方可以說是早就結成了巨大的利益集團,甚至不惜向後金人出賣情報,使得這些年來,不少晉商都發達了起來,而當官的明裏禁止這種行為,但是暗中卻收受賄賂,甚至直接參與到和後金人的交易之中,趁機大發橫財,說白了是拿著大明朝的俸祿,幹的卻是通敵之事。


    不過她父親在這方麵倒是稍微好一些,雖然也和後金人那邊做買賣,但是對於一些重要的物資,範耀山還是有點原則的,不會拿去和後金人交易,特別是出賣情報上,更是不會幹這種缺德事,他們範家的主要生意對象,還是蒙古人,相對於後金人來說,蒙古人那邊畢竟對大明朝威脅比較小,所以跟他們做生意,範家倒是忌諱少一些。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使得範家這些年來,生意越來越不如以前了,那些跟後金人通商的商家們,這些年賺的很大,漸漸的擠得範家的生意越來越難做了。


    範雨彤平日裏便喜歡聽父親範耀山說一些生意上的事情,而範耀山也有意栽培他這個寶貝女兒,會把不少商業的內幕告訴範雨彤,所以範雨彤也很明白他父親範耀山眼下的困境,而肖天健這麽提議,對於範家來說,如何不是一個機會呀!


    那些商賈們能跟後金人通商,那麽他們範家為什麽就不能和刑天軍通商呢?而且肖天健剛才也毫不忌諱的說過了,他們刑天軍通過在陝西境內行掠大戶,也積累下了不少的金銀財寶,這些東西留在刑天軍沒用,必須要找個地方花出去,換成有用的東西,這生意他們範家不做,隻要在重利的誘惑下,還是會有商人肯幹的,倒還不如便宜給他們範家呢!


    而範雨彤對於眼下官府的腐敗,同樣也很看不慣,她一個女孩子家又生長在商人家庭之中,也沒有什麽濃鬱的忠君思想,加上這些年來,出來走動過兩三次,所過之處看到到處都是困苦的百姓,這些老百姓們被朝廷官府們盤剝的根本無法生存下去,賣兒賣女的有之,棄地離鄉的有之,吃人肉的有之,上山為盜的有之!


    而刑天軍卻在為這些老百姓們爭取生存的權利,這一點範雨彤也看的很明白,隱約之中,範雨彤覺得假如刑天軍這麽做下去的話,遲早有一天,將會有可能成就一番大業,而眼下他們還勢力很弱,假如範家現在能介入到和他們來往之中,有朝一日對於他們範家來說,將會可能成為一個巨大的機會。


    想明白這一點之後,範雨彤便不再猶豫了,叫來照料她的一個健婦,請她找來了筆墨紙硯,於是便伏案疾書了起來。


    範雨彤自小便知書達理,寫信當然是不在話下了,不多時便寫好了一封信,對健婦說道:“這位姐姐,煩勞你將這封信立即轉交給肖將軍審閱,如果有何不妥的話,請迴來告知我,我另行修改便是!”


    對於範雨彤的這個要求,這個看護她的健婦不敢怠慢,立即便拿了出去,沒多長時間,便將這封信轉交到了肖天健的手中。


    肖天健打開信紙看了一遍,範雨彤所書的蠅頭小楷字跡非常娟秀,讓人看起來是賞心悅目,肖天健看罷之後,沒對這封信提出任何修改的意見,立即令剛剛傷愈迴到他身邊的鐵頭說道:“你去告訴照料範小姐的那個女衛,請她轉告範小姐,這封信寫的很好,沒什麽要修改的地方!另外代我謝謝範小姐深明大義!


    再有,你速去請付先生和馮狗子還有李淩風,到我這裏議事,去吧!”


    鐵頭二話不說,點頭答應之後便大步走出了肖天健的‘書房’,不多時付德明等人便從外麵進到了肖天健的屋中。


    肖天健也不廢話,將這封信立即遞給了付德明,讓他也看看還有什麽不妥之處沒有,付德明看罷之後,點點頭道:“這個範家的小姐很是厲害,信裏麵寫的很清楚,向她父親陳明了利害關係,另外卻又沒有透露太多的消息給她父親,看來她是個很明白事理之人,我們不能小看了這個範家小姐呀!”


    肖天健點點頭道:“有了範小姐的這封信之後,就不怕那範耀山不聽咱們的了!這一次恐怕要勞動一下狗子和淩風你們二人了,你們兩個速速準備一下,挑選出幾個咱們軍中可靠的本地人,你們一起離開這裏,前往平陽府一趟,把這封信投到範家商號之中,自然那範耀山會到平陽府見你們的,具體事宜由付先生跟你們安排,該如何跟那範耀山談,這件事就勞煩你們兩個人辛苦一趟了!”


    馮狗子這個家夥本來就是市井出身,腦子很好用,鬼主意也多,而李淩風是本地人,身份上比較好掩飾,所以這一趟讓他們去,是一個比較好的選擇,而且馮狗子這個家夥性子好動,帶兵方麵在幾個部將之中並不突出,肖天健也有意想讓這家夥以後轉做它用,於是這件事便落在了馮狗子頭上。


    馮狗子一聽要他出去辦事,而且這次是讓他去平陽府,於是興致立即便來了,馬上跳起來接令,嘴巴都笑得合不攏了,而李淩風卻是個穩重之人,也起身接了令,答應了下來。


    “你們切記,這一次要去的可是平陽府,不是一般的地方,莫要太過張揚,壞了大事!此次出去辦事,以馮狗子為主,淩風為輔,但是馮狗子你要記住,做事多聽淩風的意見,特別是出去之後,給老子少喝酒,少他娘的得機會就去逛窯子,以免被人看破了身份,落在了官府手中,老子可在平陽府沒關係,也沒本事打下平陽府救出你們!具體該怎麽辦,你們兩個路上商量,務求不能壞了大事!記住了沒有?”


    看到了馮狗子興奮的表情之後,肖天健便多囑咐了幾句,馮狗子這才意識到這不是讓他出去玩兒,而是要讓他辦大事的,於是立即正色答應了下來。


    付德明又和馮狗子、李淩風仔細交代了這一次去和範家聯係的細節方麵的事情,以及刑天軍這邊的要求,讓他們都牢牢的記在了心裏麵,這才將範雨彤的那封信交給了他們。


    “必要的時候可以做點讓步,如果範耀山確實不放心他女兒的話,可以讓他派個親信手下跟你們過來親眼看看也成!總之要把這件事辦好,最好是能趕在過年前迴來,時間現在已經很緊迫了,過罷年之後,很多東西便要運進來,要不然的話,咱們日子恐怕不會好過!一切就拜托你們兩個了!”肖天健送他們出門之前,再一次對他們交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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