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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陝西雖然連年天災人禍,各地一片凋敝,但是鳳翔府城中卻還是一片繁華景象,一些有錢的大戶擔心在自己莊子裏麵不安全,於是紛紛重金在城中購買房產,搬到城中居住,這些人也為鳳翔府帶來了巨大的消費,所以即便是城外一片凋零景象,但是鳳翔府城中卻在這樣的情況下呈現出一種畸形的繁華。


    城中商賈雲集,做各種買賣的都有,酒樓茶肆更是鱗次櫛比,青樓娼館讓人目不暇接,販夫走卒沿街叫賣之聲喧囂一片,街頭行人更是摩肩接踵,時不時的會有一些衙門的差役咋咋唿唿的從街上走過,更有一些官兵耀武揚威的橫行於街市之中,行人紛紛為之走避。


    一輛套著兩頭大騾子的箱車緩緩的駛入到了鳳翔府城中,雖然城門處有一隊懶洋洋的官兵把守,說是驗差過往行人的身份,其實也就是把門勒索一些過路之人的錢財罷了。


    在城門處大車被官兵攔下,一個看似富家管事的人立即便走上前去,從褡褳裏麵掏出了一角小銀錁子,塞到了為首一個什長的手中。


    這個小頭頭掂量了一下手中的這塊銀錁子,分量還挺足,於是隨便看了看這輛大車,伸手挑開了車簾,朝裏麵看了一眼,裏麵坐著一個中年人,看樣子像是一個商賈,這個中年人微微對這個官兵抱了抱拳,於是這個官兵斜著眼一揮手對手下人叫道:“沒事!放行!”便將這輛大車放入了城中。


    大車入城之後,坐在車廂裏麵的中年人才長出了一口氣,用袖子沾了一下額頭的細汗,跟著車的那個年輕人撩開車簾,呲牙對這個中年人笑道:“靳夫子,看來這鳳翔府也不算難進呀!”


    原來這輛大車裏麵坐的不是旁人,正是肖天健手下的靳夫子,而跟著靳夫子的人卻是馮狗子,他們打扮成了商人的模樣卻出現在了鳳翔府城中。


    靳夫子小聲笑道:“有錢好辦事!守門的官兵也就是求幾個錢花罷了,隻要給錢,這城門自然好進了!濟生堂就在衙後街,咱們先找個客棧落腳,然後再去哪兒!”


    馮狗子塌著肩膀,這段時間在刑天軍磨礪出來的那種軍人氣質頓時消散不見,雖然痞子的氣質已經不多,但是扮一個商賈的管事的倒是很像,聽罷了靳夫子的話之後,他呲牙笑道:“這次掌盤子說了,出來讓我聽你的,那就你說了算,好久沒進過城了,這次進來得好好玩兒玩兒!”


    “狗子!說話小心點,別掌盤子掌盤子的叫,小心隔牆有耳,要是走露了風聲的話,你我咱們一個都跑不了!”靳夫子到底老成一些,趕緊攔住了馮狗子的話頭。


    馮狗子一縮脖子,趕緊朝四周望了望,點頭哈腰的賊笑道:“好嘞!掌櫃的,就聽您的了!虎子,找個地方先住下吧!”


    原來趕車的是虎子,這會兒正一臉木訥的坐在車轅邊上,但是眼神中卻帶著一絲笑意……


    濟生堂在鳳翔府雖然不算最大的藥鋪,但是也算是一間不小的藥鋪,掌櫃的姓張,雖說不是郎中但是祖上卻是個藥商,這年頭藥材也是好生意,官府雖然對藥材買賣有限製,但是想要徹底控製住藥材買賣是根本不可能的,到處都是杆子,天天舞刀弄槍的少不了會有人受傷,而且因為天災人禍,各地時常會有疫病出現,所以藥材的生意並沒有因為這世道而變得不好,私底下這些藥材商人們明裏暗裏都會跟一些杆子馬匪有些來往。


    呂榮軒早年便和濟生堂的張掌櫃有過來往,兩個人私交不錯,本來張掌櫃是想要留下呂榮軒在他店裏坐診,但是呂榮軒不願意這樣寄居於濟生堂,卻願意到鄉裏當他的走方郎中,但是沒成想後來卻落在了沙二寶的手中,後來又被肖天健強留在了刑天軍之中。


    現在呂榮軒已經不再做他想了,踏踏實實的留在了肖天健的手下做事,這一次攻打李家莊,刑天軍傷了不少人,僅憑他帶著幾個醫護兵采集一些草藥,已經遠不足以使用了,所以為了救治這些傷兵,肖天健於是拿出了不少的錢,交給了馮狗子和靳夫子,讓他們走一趟鳳翔府,采辦一些藥材。


    於是呂榮軒便寫了一封親筆信,交給了靳夫子帶在身邊,化裝成藥商混入了鳳翔府城中。


    靳夫子午後帶著虎子和馮狗子二人,也不坐車,步行一路從客棧之中走到了濟生堂,濟生堂生意做的還算是差不多,有一連三間門麵,後麵連著一個獨院,專門供濟生堂炮製藥材以及存放貨物之用。


    靳夫子背著手大大咧咧的踏入到了濟生堂之中,本來他就是富家人掌櫃的出身,現在這麽一打扮,還真有些掌櫃的樣子,一進到這濟生堂之中,一股濃鬱的藥香便撲麵而來,這濟生堂的生意還真是不錯,有幾個人正在等著抓藥,濟生堂招唿客人的小廝一看到他們三個人走進店裏,便趕緊過來招唿。


    “這位客官,不知道想要抓些什麽藥呢?咱們濟生堂這藥材可是貨真價實、童叟無欺,您裏麵請!包您滿意!”小二看靳夫子他們三個不像是一般的病人,倒像是做買賣的主,所以也不像他們要藥方,倒是先請他們坐下,要去端茶給靳夫子。


    馮狗子和虎子名義上都是靳夫子的跟班的,所以都站在了靳夫子的背後,靳夫子輕咳了一聲,在藥店裏麵打量了一番,於是笑著問道:“我乃是慶陽府過來的,也是做藥材買賣的,聽朋友說過,濟生堂做生意很有誠信,所以便慕名前來,想要跟貴店做筆買賣,不知道張掌櫃這會兒可在店中?”說著便從袖子裏麵掏出一串錢,拉住這個小廝,塞到了他的手中。


    小廝一看這位爺出手倒是大方,馬上便喜笑顏開,一邊趕緊把這串錢塞到懷裏麵一邊笑著答道:“原來是大主顧呀!我們張掌櫃正好在店裏麵,諸位稍候片刻,我這便去請我們掌櫃的去!”


    “那就有勞小兄弟了!”靳夫子一臉的人畜無害的笑容對這小廝說道。


    小廝拿了錢倒是也不怠慢,飛快的跑到了後麵,沒多長時間,便跟著一個白胖的中年男子走了出來。


    靳夫子馬上便站了起來,對這個白胖子拱手道:“在下金義州,乃是慶陽過來的,這位一定是張掌櫃吧!叨擾叨擾了!”靳夫子現在當了杆子,自然不敢用本來的名字出來招搖,出來之後便化名為金義州,這會兒便持著這個身份跟出來的這個掌櫃的見禮道。


    張掌櫃聽小廝說有人要來跟他們做筆買賣,於是便親自出來接待,出來之後看到靳夫子等人並不認識,聽說是慶陽府過來的,但是印象中慶陽府幾個藥材商人之中並不認識這個姓金的,但是禮數上卻還是趕緊抱拳還禮,陪著笑臉道:“失敬失敬,不知金掌櫃遠道而來,未能遠迎,恕罪恕罪!張某看金掌櫃有些麵生,到不知金掌櫃的在慶陽的寶號是哪一家?”


    靳夫子立即笑道:“金某也是剛剛入行不久,正在四處備貨,店麵尚未開張,所以張掌櫃不認識我也不奇怪,隻是金某一個朋友推薦,讓在下過來張掌櫃這裏進貨,所以金某可以說是慕名而來的!實在是冒昧了!”


    “哦?好說好說!來便是客,我們濟生堂雖然生意不大,但是卻講究貨真價實,這藥材絕對是會讓金掌櫃滿意的!但不知又是哪個朋友給金掌櫃推薦的本號呢?迴頭我一定要好好謝謝這位朋友才是!”張掌櫃一邊和靳夫子寒暄,一邊請靳夫子坐下看茶。


    靳夫子輕咳了一聲,眉毛微微一挑,對張掌櫃說道:“想來我這位朋友也是張掌櫃的朋友,此人姓呂,不知道張掌櫃可曾記得這個朋友嗎?”


    張掌櫃聽罷之後,心中突突猛跳了幾下,這兩年呂榮軒經常會跟他這裏拿一些藥材,但是過完年之後不久,呂榮軒便不見了蹤影,後來張掌櫃還托人打聽過呂榮軒的消息,後來聽說呂榮軒在汧陽一帶被杆子給擄去了,之後便再無消息,而今天突然間卻來了幾個人,打著呂榮軒的旗號,來他店裏麵聲稱要采辦藥材,這裏麵會不會有什麽問題呢?


    靳夫子一直在觀察著這張掌櫃的神色,看他眼神閃爍便知道他已經起了異心,於是立即低頭湊過去小聲說道:“這裏人多,可否請張掌櫃移步找個清淨的地方談談咱們的生意呢?”


    張掌櫃一聽,便立即意識到這眼前的幾個人恐怕身份不簡單,但是他也知道,越是身份有問題的人,這生意做起來利潤越高,於是趕緊站起來道:“可以可以!這裏不是談生意的地方,幾位後麵請!”


    於是靳夫子便帶著馮狗子和虎子跟著張掌櫃穿過前堂,來到了後院之中,找了一間僻靜些的屋子走了進去,馮狗子給虎子使了個眼色,虎子點點頭便留在了門外守著,省的裏麵他們談話被不相幹的人給聽到,而馮狗子則跟著靳夫子走入了屋子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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