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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莊外的情況,李旺津心慌不已,他知道刑天軍這是在積攢力量,隻待壕溝一平,便要開始全力攻打莊門了,但是他卻沒有一點辦法,出去跟刑天軍野戰那是找死,他絕沒這種勇氣帶人出去,經過刑天軍這麽一鬧之後,他也知道莊子裏麵許多鄉勇莊丁已經不和他們李家一條心了,帶這樣的人出去,保不準這幫家夥直接就嘩變了也說不定。


    為了保險起見,李旺津還不得不抽調一些本族的莊丁去看管其餘那些臨時從佃戶裏麵抽選出來的鄉勇,生怕他們會真的臨陣倒戈,壞了他們李家的大事。


    即便是那些臨時招募的來的莊丁,他也不敢完全信任他們,這幫人以前不少就是流民,為了口飯,才應募到他們李家莊裏麵做事,根本談不上什麽忠實,所以這幫人也是不值得信任的人,但是眼下他們李家實在是拿不出更多的人手,所以也隻能依靠這幫人能幫他們撐住了。


    最讓李旺津鬱悶的還是刑天軍那兩門弗朗機,他開始的怎麽也沒有想到刑天軍居然還有這東西,直到這兩門弗朗機被拖出來之後,他才驚詫的發現勢頭不對,這才想起來上一次鳳翔府的官兵貌似拖了幾門炮去天龍寨圍剿刑天軍,敢情倒好,一股腦都被刑天軍繳獲了去,成了攻打他們李家莊的利器,雖然他們李家莊也花大價錢備了幾門虎蹲炮,但是這幾十斤重的虎蹲炮隻能打幾十步遠,而刑天軍這兩門弗朗機的射程卻超過了他們,又在莊外構築了掩體,可以不緊不慢的朝寨牆上轟,打得莊牆上這幾門虎蹲炮根本就不敢露頭,以至於他們隻有挨打的份,卻毫無還手之力。


    李旺津越想越怕,看著兩側窩在女牆下麵不敢露頭的莊丁鄉勇,他恨得是咬牙切齒,持著一把刀指著一個離他最近的持弓的莊丁大罵道:“給老子站起來放箭!老子花錢供著你們,不是讓你們這幫混賬東西白吃白喝的!快給老子站起來,再不起來的話老子砍了你!”


    那個莊丁驚慌的伸頭看了一下外麵,抽了一支箭搭在了弓弦上,戰戰兢兢的猛的站了起來,奮力開弓要朝下放箭,但是不待他完成開弓的動作,便聽到外麵又響起了一聲炮響,這個莊丁也實在是真夠倒黴的,剛好一門弗朗機就對準了他所站的位置,就在他站起身之後,一顆彈丸正好直飛到了他這裏,可憐他連愣神的機會都沒有,當即便被這顆彈丸擊中了胸口,這個莊丁當即便噴灑著血霧倒飛了出去,重重的摔入到了莊子裏麵,甚至連聲慘叫都沒來得及發出來,便死的不能再死了。


    李旺津被這個莊丁的血濺了一臉,看著莊丁落下去的位置,楞了半晌,才慘叫了一聲,他簡直就要被折騰瘋了,一把奪過身邊一個莊丁的弓,抽出箭便朝著下麵猛射了下去。


    “去死吧!去死……老子射死你們,老子要殺光你們!……”他一邊放箭一邊大吼大叫著,勢入瘋虎一般,吧身邊的幾個莊丁嚇了一跳,在他的帶動下,好歹總算是激起了一些士氣,一些莊丁們終於跟著他站了起來,朝著莊外開始放箭。


    羅立此時就站在壕溝旁邊,他將一麵大盾交給了手下扛著,從背上摘下了一張硬弓,不時的搭箭朝著莊牆上發射一支,不得不承認有些人天生就是戰士,這個羅立別看以前隻是個獵戶,但是在肖天健打下範家堡之後,便跟了肖天健,先是在肖天健身邊當了護衛,在天龍寨一戰之中,羅立便開始在軍中嶄露頭角,他一個人拎著一把大刀,帶頭追殺那些潰兵,手刃了至少七八個敵軍。


    因為跑的太快,以至於他孤身闖入到了敵軍的潰兵之中,一個人兩把刀,居然硬是又從敵軍之中殺了出來,就此獲得了猛人的稱唿。


    肖天健得知了之後,覺得讓羅立當護衛有點屈才了,於是便將他編入到了閻重喜的一連之中當了個頭目,此戰又是他首發在前,負責掩護流民填埋壕溝。


    羅立覺得跟著肖天健幹就是痛快,這一戰開始便卯足了力氣,要讓刑天軍的弟兄們看看他的本事,從一開始他便扛著大盾衝在最前麵,現在他更是手持硬弓,盯著莊牆上,見人便射,到這個時候,起碼也已經有三四個莊丁被他射翻了,當他看到身穿鐵甲的李旺津站起來帶頭朝下放箭之後,便盯住了這李旺津,搭箭瞄準了一番之後,拇指一鬆弓弦帶著一支大箭應聲而出。


    李旺津紅著眼睛,連發數箭,將兩個衝至壕溝的流民射殺在了壕溝旁邊,總算是出了一口惡氣,但是他忽然間覺得眼前黑芒一閃,心中頓時大驚,趕緊側身想要躲閃,但是還是慢了半拍,一支羽箭直飛過來,重重的釘在了他的肋下。


    “啊……”李旺津大叫了一聲便翻倒在了莊牆上,再看那支羽箭此事已經破開了他的甲胄,箭頭深深的鑲入在了他的肋骨之間,直疼得這廝放聲慘叫,丟了手中的弓,抓住那根箭矢的杆,用力的折斷了箭杆。


    李旺津也算是個狠人,雖然中箭,但是卻並沒有下去療傷,爬起來指著下麵便大叫大罵道:“老子沒死,給我放箭!射死他們,都他娘的別停手,給我放箭呀!大塊肉等著你們吃呢!射死這幫土賊們,老子讓你們放開肚子可勁的吃!”


    羅立本來高興了一陣,但是馬上看到這個李旺津又站了起來,不由得有些泄氣,心中倒是對這個李旺津也生出了幾分欽佩之情,但是他也不會同情這廝,看他還是活蹦亂跳的,於是招唿了幾個附近的弓箭手,對他們叫道:“看到沒有?那個就是李家的三公子,這王八蛋做盡壞事,都盯住他給我放箭!射死這個王八蛋!”


    幾個弓箭手都瞄上了活蹦亂跳的李旺津,紛紛開始發箭,可惜的是這些刑天軍的弓箭手射藝不精,雖然連發數箭,但是卻一支也沒射中李旺津,隻是嚇得李旺津不得不暫時又躲了起來,這才又壓製住了莊丁們的反擊。


    越來越多的流民看到那些先前應募的人已經領到了大碗的肉湯和大餅之後,實在是經不起這樣的香味的誘惑,也紛紛的走了出來,扛上了土袋,加入到了填壕的人群之中,使得填壕的進度更加快了一些。


    而且從營中這個時候推出了十幾輛臨時用獨輪車改裝的盾車,紛紛退至了壕溝前麵,使得刑天軍的防護更堅實了一些,如此一來,讓莊牆上的莊丁很難再輕易射殺填壕的流民,形勢看起來對刑天軍有利了起來。


    但是中午過後,天空的烏雲越發厚重了起來,對於已經半年多沒見過一滴雨的陝西來說,這似乎應該是個好兆頭,但是對刑天軍來說,卻算不上什麽好事,一旦下雨的話,這裏便到處都會變得泥濘起來,再想攻打李家莊就難度大了許多。


    肖天健此時早已下了馬,站在隊陣前列觀察著填壕的行動,如此的速度讓他比較滿意,雖然流民中傷亡了幾十個人,但是這也是沒法子的事情,既然是打仗,就免不了死人,他也不會做什麽婦人之仁,該付出的代價,他還是可以付出的,畢竟人命不值錢,這也怪不了他什麽。


    他抬頭看了看天,抬手擦了一把臉上的汗水,對站在他身後聽令的輜兵營隊長的馮虎問道:“洞子車衝車還有拋車什麽時候能造好?”


    馮虎趕緊迴答道:“迴稟掌盤子,工匠們正在營中趕造這些東西,最晚明天便能造好,不會耽擱咱們用的,屬下這便再去催一下他們,讓他們再快點!”


    肖天健搖頭道:“不必了!讓他們幹吧!我擔心這天恐怕是要下雨了,一旦下雨的話,就指望不上這弗朗機炮和虎蹲炮了,打不打得下來李家莊,就看這些拋車的了,今天看來幹的還不錯,填平這段壕溝估計是沒問題了。


    數百人往複不停的運送土石,一天下來這運送的土石量也很是不少,眼看著一兩丈寬的壕溝逐漸的在一點點的被填埋起來,那些流民們歡天喜地的吃罷了餅子肉湯之後,立即便又生龍活虎的投入到了運送土袋的工作中去。


    見過了血之後,許多流民已經不再害怕了,當場死了沒話說,隻要不死刑天軍便會將傷者搶迴來救治,這讓許多流民都安心了不少,眼看著大塊肉可以換到,他們也不在乎自己這爛命了,所以幹起來更是快了一些。


    隻是忙壞了那幾個負責發竹簽的兵卒,從上午開始,他們就手腳沒停過,將一根根染紅了一端的竹簽發放給跑迴來的那些流民們,然後不斷的再從火頭兵那裏將竹簽收迴來,往複不停的發放出去。


    幾大鍋燉肉已經被流民們分了個幹淨,靳夫子立即便又招唿人殺了幾隻羊,放在鍋裏麵燉了起來,而且還招唿輜兵另外支起幾口大鍋,不斷的燒水,供給所有人飲用,忙的也是四腳朝天。


    前麵扛盾的兵卒每半個時辰便會被替換下來,換上一幫人接替他們頂上去,所有人都輪番上陣,扛著大盾為流民提供掩護,所以刑天軍的兵將們並不感覺到累,反倒是都又得到了一次實戰的錘煉。


    但是那個羅立卻自始至終沒有撤下來,始終站在最前麵,指揮著後來的兵卒輪番為流民提供掩護。


    就連那三十多個火銃手也都輪番出戰了兩次,朝著莊牆上放了幾槍,更是打得莊牆上的莊丁們不敢再輕易露頭了,挨了一箭的李旺津終於也放棄了阻止刑天軍填壕,被攙下去起箭去了。


    不到天黑,流民們終於歡唿了起來,一段寬達兩丈有餘的壕溝,生生被他們填埋了起來,直到這個時候,肖天健才吩咐收兵迴營,包括那些受傷的流民在內,都被抬入到了營盤之中安置。


    這一次攻打李家莊,對肖天健來說,已經不那麽沒頭沒腦了,有了範家堡一戰的經驗之後,刑天軍組織這樣的行動已經算是輕車熟路了,各種準備工作做的都比較充分,基本上沒有出現什麽亂子,整個第一天的運作基本上是可圈可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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