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衛無忌與婠婠


    “祿兄有幾分把握?”


    “七八分!”


    “隻有七八分?”


    祿名封望著師妃暄,道:“師姑娘,難道七八分還不足夠嗎?現在七月初七時日即將已至,已經容不得我們在此遲疑不前,畢竟現在陰癸派已經抓了大相國寺六位弟子,以陰癸派心狠手辣的程度,應當不會手下留情。”


    師妃暄輕輕一歎,望著祿名封道:“這一點妃暄自然知道,不過我等也隻是憑借揣測,如何可以證明君簫染就是當日殺害左遊仙之人,而且憑借君簫染一人,又如何可以支撐起這偌大的陰謀。“


    祿名封揮了揮手道:“我知道你害怕打草驚蛇,但現今的局麵卻已經由不得我們再多作沉思!馬上小林寺、太上府的幾位朋友即將抵達洛陽,我們決不能坐視大相國寺僧侶之危而坐視不管,此事師姑娘暫時不要理會,將此事交托給我,我自會讓翼九方前去再行試探。”


    見祿名封這等肅穆神色,直到祿名封心神已定再勸說亦是無用,因此也不再多言勸說,開口提醒道:“君簫染劍術如何當時你亦見識過了,雖然翼九方刀法不凡,但相對起君簫染來說卻遜色一籌,還希望祿兄三思而後行。”


    祿名封皺了皺眉,沒有反駁。的確他也不得不承認翼九方的刀術雖精湛但卻不如君簫染的劍法犀利奧妙,但此事卻已經由不得他再三斟酌了。無論如何,君簫染是否是殺害左遊仙之兇手,這一點必須證實,唯有如此才能給大相國寺一個交代,給陰癸派一個交代。


    師妃暄明白祿名封用意,但並不讚同祿名封的行為,本欲再言,看是否有其他解決的辦法,但這是一位小沙彌一路小跑前來找祿名封,稟告道:“祿施主,大相國寺山門前有位名叫君簫染的施主前來找您,並讓我轉達一句話:對於左遊仙之死,君某知曉一二。”


    聽此,師妃暄、祿名封兩人麵色一陣劇變。師妃暄眼中多是肅穆,而祿名封眼中則帶詫異。祿名封瞥了師妃暄一眼,輕聲道:“翼九方,隨我一起去會一會這位劍術不凡的君簫染君兄吧。”


    一道黑影房簷之上一閃而過,眨眼之間已經出現在祿名封身後,此人腰間帶刀,麵色冷峻,眼神冷漠,身上略帶幾分陰冷肅殺之氣,平靜站在祿名封身後,也不知道此人是否已經聽到了祿名封剛才的言語沒有。


    隨著祿名封邁動步伐,這人也隨即踏步隨行。兩人的步伐帶著一種出奇一直的節奏格調,令人忍不住生出一種排山倒海的壓迫感。


    “翼誌九州,一刀方古。”現今江湖之上沒有幾人比師妃暄更加懂得這句話之中蘊含的深重含義。翼九方,年紀三十許,從未出現在江湖之上,然此人卻是一位用刀好手,甚至可以算得上名家。昔年翼九方的刀道令她大開眼界,而今精氣神都已經臻至返璞歸真之境界的翼九方修為到達了何等境界呢???師妃暄不敢想象,君簫染與翼九方的碰麵是否又是一場將起之風波。


    ————


    “你師伯已經去了大相國寺,你竟然還坐得住?”女子聲音悅耳而嬌柔,語調玩味道。


    衛無忌端著酒杯,望著杯中晶瑩剔透的美酒,淡淡道:“哪有如何?難道你認為流書天闕那位祿名封有本事可以阻攔得下他嗎?若鬼穀子如此輕而易舉就敗於人手也不是鬼穀子了!我與其擔心他,不如擔心我自己未來是否還有機會可以這樣安安靜靜,舒舒服服坐著喝酒了。”


    “嗬嗬,你擔心你自己?”


    衛無忌道:“難道我不應該擔心我自己嗎?雖然看上去是師伯自投羅網,但實際上呢?以師伯那麽聰明絕頂之人會選擇自投羅網嗎?”


    “經過昨日的比試之後,現在祿名封、師妃暄都已經懷疑起君簫染就是殺害左遊仙之人,此時君簫染前往大相國寺難道不就是自投羅網嗎?”輕輕柔柔的聲音在衛無忌耳畔響起,換來得卻不是衛無忌的心醉神迷,而是冷冷一笑。


    笑容很冷,若在平時衛無忌絕對不會露出這樣冷酷的笑容,特別是對眼前這位國色天香的絕代佳人,但此時此刻他心中已經沒有什麽閑情逸致理會什麽佳人不佳人的東西了,他現在想到得隻是自己,隻是自己未來的處境而已。


    唯有當自己生活安樂平靜舒適,沒有任何危險的時候,人才會想到起來。大部分人都是如此,衛無忌亦是如此。


    衛無忌衝著眼前這位絕色女郎冷冷一笑道:“自投羅網,或許用置之死地而後生這句話來說應當更準確恰當吧,婠婠姑娘,當初師伯將計劃擬定好了,以你的性格並未詢問一二?我可不相信。既然婠婠姑娘已經知曉師伯的計劃,又如何又來問我呢?難道婠婠姑娘是在害怕我會泄露出你們的秘密嗎?”


    這位絕色女郎正是魔門陰癸派當代聖女婠婠。


    婠婠依舊笑靨如花如蓮,身軀半坐在窗戶前,一雙赤足輕輕搖晃,輕聲道:“若我們害怕你泄露我們的計劃,我們又如何會讓你參與到這個計劃中來了,即使你與君簫染再如何作對,畢竟你也是鬼穀弟子,聖門一員。隻不過你真已經知曉了君簫染的計劃嗎?”


    聽到這句情理之中也是事實上的言語,衛無忌的心中好受了不少,淡淡迴道:“當初我為他辦事將左遊仙欲在天王廟屠戮之事傳遞給大相國寺之時,我就已經知曉,這件事情並不僅僅隻是這麽簡單就能完成了,因此順著接下來的計劃,知曉師伯會將我當做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棋子亦並不是什麽奇怪的事情。”


    婠婠輕聲歎了口氣,道:“君簫染果真沒有看錯你,你果真很聰明。”


    衛無忌自嘲一笑,道:“聰明?若我再愚鈍一點,恐怕連當一枚棋子的機會也沒有了吧!現在我猜師伯已經正在想著師妃暄、祿名封言明最近在家裏發現的一些細節,直接將矛盾直接指向已經銷聲匿跡的我,而後再由師妃暄迴憶起當時大相國寺與我接觸的種種細節,發現當初那位傳訊之人與衛無忌非常吻合,這事情也就非常順理成章的坐實了,至於師伯,那自然也可以置身於世外了。”


    “嗬嗬,師伯不愧是師伯,果真一番好算計啊!”


    婠婠已經不笑了,一雙桃花眸子盯著衛無忌道:“你也不用妄自菲薄,君簫染雖然厲害,你可以如此快洞悉他的陰謀,卻也不弱,果真不愧是鬼穀弟子。”


    “恐怕婠婠姑娘這句話隻不過是你的嘲諷吧!難道師伯這番計劃對於我來說是陰謀嗎?嗬嗬,陽謀而已,而是一個在我麵前實施而且讓我主動配合的陽謀,對於這個謀劃的過程、結果,我都看在眼中,但卻不能有任何改變,最終成為這個計劃最後的替罪羊,不得不說,師伯不愧是師伯,果真厲害!鬼穀子不愧是鬼穀子,這算計人心的功夫果真名不虛傳。”說道這裏,衛無忌又忍不住一笑,抬手倒滿酒,又一口幹下。


    明日,不,今日或許就即將踏上逃亡之路,今朝有酒今朝醉,不要辜負享樂時光啊。


    婠婠看著衛無忌,輕笑,微笑,大笑,清脆如銀鈴的笑聲響起房間上下。


    衛無忌起初不去理會,但笑聲愈來愈大,愈來愈帶著諷刺意味,衛無忌終於忍不住道:“怎麽,婠婠姑娘,難道我分析得不對嗎?”


    婠婠輕笑的拍著手,歎道:“你分析得很對,很精妙,你的這番分析也足矣見證你的確得到了北堂傲天的真傳。不過隻是有些可惜,你這些日子在君簫染身邊做牛做馬都是白做了。”


    衛無忌捏著酒杯,杯中酒還是滿的,但衛無忌已經喝不下了,他望著婠婠,他不知道婠婠為什麽說這一席話。


    婠婠衝著衛無忌勾起了一絲極其冰冷嘲諷的笑容,“離你的朋友近一點,離你的敵人要更近,這樣才能更了解他。我想君簫染應當對你說過這番類似的話語吧,你如仆人侍衛一樣跟在君簫染身旁,你已經離他很近了,可你卻不了解他,一點也不了解他,因此你剛才這番精彩絕倫的分析隻不過是你按照自己的思維進行的揣測而已,而君簫染卻在你對我做出得這番精彩絕倫的分析時正在在大相國寺向你或者說向我們提交著一份同樣精彩絕倫,卻與你的分析截然不同的分析。”


    “衛無忌,你終究還是令君簫染失望了。”


    衛無忌如同雕塑一般,愣在原地,耳畔迴憶著婠婠不帶任何情感任何立場說出了言語,此刻他腦海一片混亂,自己的判斷錯在哪裏,哪裏出現了錯誤???


    此時此刻他忽然想起了呆在君簫染身側為奴為仆第一天時候,君簫染對他說過得一段意味深長的話語:“一個人若想功成名就,那就必須離你的朋友近一點;一個人若想圖謀天下,布局眾生,那就必須你的對手近一點。”


    此時此刻,衛無忌感覺自己的腦袋幾乎都要炸開了。


    原本的自信在這一刻忽然之間被摧毀了去。


    當一個人發現本應當已經了如指掌的人一直以來都並未在自己的掌控之中,換著任何人都無法接受,不可置信,甚至瘋狂,特別這個人還是他一生之中最大的對手。


    婠婠冷笑的望著衛無忌,冷漠的道出了答案——君簫染真正的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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