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攻是否有效還有待實驗。但如何獲得火源,和火攻的具體步驟,又是一大堆問題。


    火源上他們想出的辦法是火把,用木條纏上布料,再澆上廚房的油。火把做成時,吳百草一個勁的說這真奢侈、浪費。


    布料來自杜威房間裏的衣服,油是廚房裏的食用油。在古代,民眾可是精打細算的用這些東西,吳百草的嘮叨也情有可原。但因為這些都可以在修複中重新獲得,杜威倒是不心疼。


    至於火攻的具體行事。首先要將鴨群引到離湖遠一點的地方,這個倒是最簡單,以它們的報複行為來看,隻要微微挑釁一下,保證它們會上鉤。


    然後怎麽滅掉這群鴨子,若它們真的怕火,那麽提前將火點燃隻會讓它們害怕逃走,這不是杜威的目的,他要的是滅殺而非驅趕它們。


    想要殺掉它們就需要拿出火把,而隻要拿出火把它們就會逃走,那麽想要滅掉它們就會變成一個不可能的事情。如果將它們引入一個絕地呢?


    想到這裏杜威向嶽威問道:“嶽威,你說能將那群鴨子引到森林那裏嗎?”


    嶽威想了想迴答道:“怕是不能,在追我們時,那些鴨子好像不願離開鏡湖太遠。”


    不願離開太遠,杜威皺著眉,他拋棄了滅殺鴨群的想法,且不說鴨群願不願意按照他們的步驟走,森林那裏的變數太多,至今杜威仍不敢涉足那裏。


    等等,杜威一拍腦袋,他滅鴨群的目的是為了獲得巢穴,而巢穴肯定在它們頭領身上,也就是說隻要殺掉它們的頭領就行了,這麽想事情就簡單的多。


    杜威將自己的想法說給眾人聽,隻要殺掉頭領鴨子就行,然後將具體的操作交給了王蕭。王蕭和雷蒙、嶽威商議起來。


    吳百草走到杜威身旁說道:“杜村長今天讓我開了眼界。”


    “怎麽了?”


    “本來挺突然,讓人迷糊的事經過杜村長這麽一說,立即感覺豁然開朗,知道該怎麽去應對。”


    杜威微微一笑:“這可不是我一人的智慧,而是千古年來人們沉澱下來的智慧結晶。”


    對問題的分析,和對事情應對的方法,這些都是在智慧探索的道路上的人們一磚一瓦建立起的宏大的係統。


    “以小觀大,看到村長,我倒是有些向往杜村長所說的現代了。”


    聽見吳百草的話,杜威神色一暗,有些低落的說:“我的時代和每個時代一樣,有著其美妙的一麵,也有著其灰暗的一麵。”


    吳百草讚同的點點頭,他遊醫幾十年,見過善良的人、陰險的人,見過令人感動的事、天理不容的事。他的時代也是如此。


    光明和黑暗總是交織在一起,正義和邪惡並存著,這是個美麗而又醜陋的世界,但每個時代仍會有許多人深沉的愛著它啊!杜威是一個,吳百草也是一個,此外又有多少人在默默的愛著呢!


    和杜威的交談,讓吳百草對杜威有了初步的理解,但經過簡單的了解後,吳百草卻越發的迷惑,他仿佛感覺到隱藏在杜威平靜眼睛下的深邃思想。但以吳百草這麽多年的經曆,他明白想理解以個人,必須要明白他想要什麽。


    吳百草便再次問道:“杜村長在現世有什麽想要的嗎?”


    “這個!”


    “如果杜村長不方便說,就不必了,我也隻是好奇罷了。”


    杜威搖搖頭說:“倒不是不好說出來,隻是在現世的自己說出自己所想,隻會惹出一片嘲笑,所以就一直放在心裏。若吳醫師想聽,那我就說給你聽。”


    杜威向前邁一步,


    看著天地的盡頭說:“我想改變我自己。”


    環顧四周又說:“我想改變我身邊的人。”


    張開雙臂再說:“我想改變我所身處的國家。”


    遙望天空最後說:“我想改變這個世界。”


    杜威看著吳百草帶著奇異的笑容說道:“這個世界定會因我而改變。”


    吳百草因杜威的話語而心神震動,但仍堅持的問道:“杜村長,為何而改變,又想改變什麽。”


    “為什麽!”一向冷靜的杜威神色若癡若狂。“讓我想想,哈,在現世中我承受過太多的痛苦和絕望,所以,所以……”杜威的聲音低沉下來,緩緩趨於平靜。“所以我希望我自己能變得光明美好些,希望這個世界能變得光明美好些。”杜威停頓了會,好像迴憶到以往痛苦經曆,咬著牙說:“在那黑暗而又孤獨的日子裏,我幾次都想輕生,但我還是挺了過來,從深淵裏走出來。我明白那種痛苦,那身處在角落裏無助的呐喊,無人幫助,無人理解的絕望。所以我要成為一個我當初所期盼卻沒有出現的那個拯救者,去救贖那些在痛苦中掙紮的人,因為我理解他們,也不希望有人再經曆同樣的苦難。”


    吳百草默然不語,他雖是孤兒,但他有個愛他的師傅。吳百草無法感觸到那種仿佛被世界拋棄的絕望和無助,但從杜威的言語中,他還能聆聽到杜威當時無助的呐喊,和在絕望中堅持的那一抹永不熄滅的光明之焰。


    杜威閉上眼睛,當他再次睜開眼睛時。目光平靜而又淡然,杜威恢複成以往那波瀾不驚的模樣。仿佛之前那個在悲痛中訴說的杜威是另一個人,到底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他,或許兩個都是他真正的自己,因為他是一個從地獄中走出追逐天堂的人。


    杜威微微一笑,笑容光明而又溫暖。對吳百草說道:“激動了些,我這人有時就會說些莫名其妙的話,不要在意。”


    這次吳百草看見杜威的笑,再也沒有以往那種輕鬆和沐浴春風的感覺。在聽見杜威的一番話後,他仿佛透過笑容看見了一抹深邃的黑暗。吳百草感慨著,真是個堅強而又強大的人啊。吳百草口中迴應著杜威:“怎麽會,與杜村長相比,我遠遠不如。”


    “吳醫師的話可真讓我慚愧,您對世人的無私,才讓我敬佩啊!”


    “我隻是遵守師傅的遺願罷了,哪裏有杜威村長說的那麽誇張。”


    “若吳醫師心中沒有那行善之心,也不會有這一年又一年的堅持……”


    說著吳百草忽然摸著胡子笑起來,“杜村長,你說我們兩現在的談話,像不像兩個酸臭的儒生相互誇耀啊。”


    “同感,同感。”


    “哈哈哈……”兩人都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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