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衙門裏,徐少澤就以過問公事為由把崔韋請迴府裏。


    崔韋正愁找不到機會跟徐少澤打聽這訂親的事,哪裏有不肯的?簡直全程俯首貼耳。


    到了徐家長房花廳裏坐下,一麵等待去更衣的徐少澤,一麵也是在心裏盤算。崔伯爺這兩日對崔夫人母子冷麵如霜,相反倒是頻頻去了自己生母房中過夜,又說明了什麽?說明因為崔嘉的作死,他這個庶子如今也逐漸有了得寵的機緣。


    因而他的信心也更增加了一點。


    丫鬟來奉茶的當口他餘光掃了眼屏風下露出來的一截繡花鞋,遂不動聲色地將身子坐挺些,神情也放得更溫和可親。


    門外天光將他的側影投在屏風上,這邊的徐冰看了兩眼後眉頭也漸漸開闊。


    眼前這個就是她將來的丈夫,原來長的也還不錯,她再看了兩眼,便就輕手輕腳到了內堂。


    馮氏在屋裏等著,見她進門便問道:“怎麽樣?”這崔韋她也隻是剛剛才瞄過一眼。


    徐冰坐下來,撇撇嘴道:“形貌身材還算是過得去,恐怕因為是姨娘生的緣故,五官倒比崔世子還要強上兩分,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個繡花枕頭。萬一中看不中用,是個扶不起的阿鬥,那就白費我的心機了。”


    馮氏心裏暗哂。她能有什麽心機?不過怎麽著也是自己女兒,是不能跟她較真的。


    她吐了口氣道:“真要是扶不起的阿鬥,崔伯爺能把他這麽早弄到衙門裏去?


    “再說了。就是扶不起也沒什麽,崔伯爺不疼他,憑你父親如今的關係。把他上調個一兩級也是輕而易舉的事。如今崔家局麵最利於你們倆,你還是先在他麵前展現出你的價值,讓他乖乖地聽你的才是要緊。你如今要做的,是趕緊嫁進門去幫著崔二爺把該搶的搶迴來。


    “崔家雖然沒有什麽家底,但他們手上的權利卻是不小的,你看崔伯爺不是輕而易舉就把崔韋弄到了兵部?隻要討得了你公公的歡心,哄得他把崔韋一個勁兒地抬舉起來了。就是崔嘉巴著世子之位不放又能怎麽樣?到底崔嘉是個不成器的。”


    徐冰自將這番話奉若神明,反正事已至此,即便是她嫁不進王府。那麽能壓過馮清秋一頭也是好的。


    鬼叫她從前欺負她那麽多年?


    崔韋眼看著那繡花鞋離去,等到徐少澤來,愈發著意地表現。再聽他把意思一挑明,兩廂竟不謀而合。徐少澤默許聘金略減。他這裏千恩萬謝,又略吐出幾句衷言,而後便許諾迴府勸說崔伯爺,告辭出府。


    徐瀅收到崔韋登門徐府的消息是翌日清早,她說了聲“知道了”便打發了金鵬迴去。


    徐少澤不知多盼著徐冰出閣呢,這件事沒有什麽懸念,也不那麽要緊,所以徐鏞隔夜才知會她。隻不過讓人盯著崔家那邊罷了。


    正打算迴房吃早飯。侍女撫香走過來:“程家穎姑娘遞帖子來,請世子妃去程家賞秋。”


    徐瀅忽就想起萬夫人當初出的那夭蛾子來。這一連十來天也沒有見程淑穎上門,這會子倒是投帖請她,想必是知道來龍去脈了。唇角勾了勾,便就著了撫香去迴話:“就說我送了世子出門便過去。”


    宋澈已經去衙門當了兩日差,其實早幾日前他已經有些急不可耐,衛所那案子文書已堆了有半尺高,盧鑒一直在順著他們之前捕捉到的蛛絲螞跡往下嚴查,但似乎收效甚微。


    皇帝的意思是要讓吳國公接手,宋澈有點急,這要是把案子轉給了吳國公,那也別說什麽樹威了,他從前受過的恥辱都不知怎麽洗清!


    所以硬是把這案子又纏了下來,這兩日規規矩矩呆在公事房。


    徐瀅邊進房邊琢磨迴頭去程家備些什麽隨手禮,哪料到一抬頭便見他站在屏風下,拿著件官服左看右看,見到她進來連忙迎上來,高舉著一隻袖子說道:“這裏破了,你快幫我補補!我趕著穿呢。”


    徐瀅望過去,原來是袖子內側不知道怎麽脫線了,露出道寸來長的口子來,提到這個她便就有些心虛:“讓侍棋縫吧,我這沒空呢。”她上輩子連隻鞋麵兒都沒有做過,這輩子也沒有繡出幾樣囫圇東西,讓她做針線,不是為難人麽!


    她坐下來,拖過妝奩匣子裝模作樣地撥弄。


    “這些事不都是妻子做的嗎,幹嘛讓侍棋縫?”


    宋澈不樂意了,走過來,一把將官服塞到她手裏,理直氣壯的樣子。


    他就喜歡讓她縫,穿在身上一定特別舒服。


    徐瀅撫起額頭。按說寸多長的口子縫起來也不是什麽大事兒,可要縫得像樣卻是難了,宋澈這身官服可是織造局代製的,做工之精細那可是一眼能看得明白,她那兩手三腳貓都稱不上的功夫怎麽能混得過去?


    可是若直說不會做,又怎麽解釋楊氏這些年對她的教育?


    一個三品官戶家的小姐居然連個衣服都縫不好,也太說不過去了吧!


    從前本以為這事成不了問題,因為一二品官人家的太太奶奶們都不用動針線,更莫說她這個世子妃。


    可卻忘了宋澈其人這麽軸,婚前他不近女色,婚後這些日子,也還是隻把她當成心目中的唯一這麽說起來真是有點往自個兒臉上貼金的意思啊哈哈但這並不是說笑的時候,從前在徐家時她的繡活兒都是袁紫伊私下代做的,如今可怎麽辦好?


    還是先溜了再說吧。


    她輕拍了下桌子起身道:“我忽然想起還有封信待寫,先讓侍棋給你縫罷!”


    說完便金蟬脫了殼。


    宋澈拉長臉望著她拐出門口,默想片刻,把衣裳塞給侍棋,也輕手輕腳地隨在她身後到了書房。


    她又沒什麽往來親密的遠親,著急給誰寫信呢?居然連幫他縫衣裳都顧不上!


    徐瀅並沒有想給誰寫信,不過是為了逃避糾纏。進了西跨院後的小抱廈坐了半刻,倒是又想起女紅做得極好的袁紫伊來,出閣之後她也未曾見過她麵,索性寫封信給她,讓她得空過來見個麵,傳授兩手針線活兒給她也好到底要跟丫鬟們請教還是不好意思的。


    今天的第一更,麽麽噠!


    二更在下午三點,三更在六點


    明天更新時間恢複原來的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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