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親王這些日子無暇去衙門,光宋澈的婚事已忙得他腳不沾地。


    晚膳後小歇了會兒終於扛不住,早早地上床歇了。


    疲憊後的酣睡真是痛快,連做的夢也是白雲底下溜著馬兒這種暢然心情。然而正當他跑得酣暢之時,突然傳來的一陣震天價響的尖叫立馬把他從睡夢中驚坐了起來!


    “怎麽迴事?”他高聲問。


    值夜的小太監匆匆進來:“稟王爺,是榮昌宮那邊世子爺的聲音!”


    “那小子怎麽了?!”他立馬掀被下了地。


    這時候蔣密也進了來,說道:“迴王爺的話,世子爺就是被噩驚著了。世子妃正安撫著呢。”


    做惡夢了麽?這小子。他輕舒了一口氣,又迴到床上來。


    坐了會兒到底未曾立刻躺下,又交代道:“他多年不做惡夢了,去弄碗安神湯給他吃。”


    直到看著蔣密退下,他才又重新睡去。


    翌日早上,徐瀅和宋澈照例前來請安。


    正吃著參湯的他望見宋澈時不由愣住:“你這眼窩怎麽迴事?”


    宋澈眼窩下聚著片淡淡烏青,整個人看起來憔悴又萎蘼,這本不該是身為新郎倌的人該有的麵容。


    他沒說話,咳嗽著望向徐瀅。


    徐瀅安慰道:“迴王爺的話,沒什麽事,就是昨兒夜裏世子做了惡夢,後來老半夜沒睡給鬧的。”


    端親王也想起昨兒夜裏的事來,不由問:“你夢見什麽了?”


    宋澈又望著徐瀅。


    徐瀅道:“世子夢見房裏的鸞鏡破了。”


    端親王怔住。鏡子破了有什麽好怕的?不過想想這大新婚的做這種夢確是堵心。加上這傻小子又一根筋,會認死理也正常。便就道:“你是這些日子太累了,好好歇著。這幾日陪你媳婦兒往府裏四處好好逛逛,也就過了。”


    徐瀅笑道:“王爺說的是,我也是這麽說的。”


    這日小夫妻倆就真的在王府各處閑逛起來。


    而端親王又忙了一日。


    夜裏才剛夢見來到風光秀麗的南國寄情山水,突然間又有尖叫聲劃破長空將他從南國風光裏一把拽迴來王府哪處居然又有人尖叫起來了!


    “又怎麽迴事?!”他氣惱地下了地,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這次蔣密直接進來:“稟王爺,是世子又做惡夢了!”


    又是他!這小子吃飽了撐的吧?他成個親前後做的事沒他這當老子的做的一半多,還整得夜夜嚎叫。當誰不知道他成了個親似的!


    “那現在怎麽樣了?!”他氣惱道。


    蔣密去看了一圈迴來:“世子妃讓人去煮安神湯了。”


    端親王無語,灌了半杯茶,才又迴床上。


    接連被嚎醒兩迴。這後半夜竟怎麽也睡不踏實了了。


    早上宋澈他們過來,果然眼下的淤青又見加重。


    “又夢見什麽了?”他劈頭道。


    “迴王爺的話,不知怎麽地,世子居然夢見咱們門窗上貼的喜字窗花什麽的全都掉了下來。落得我們屋裏屋外滿地都是喜字。看著挺磣人的。他就被嚇醒了。”徐瀅繪聲繪色地講解著給他聽。然後又望著宋澈:“是伐?”


    宋澈板著臉:“是。”


    端親王愣住。


    昨兒是夢見鏡子破了,今兒又夢見喜字落了,他怎麽盡做這種怪夢?


    他眉頭皺了會兒,目光忽然狐疑地在他們臉上溜來溜去:“你們說的是真的?”


    “自然不敢騙王爺。”徐瀅無比認真地,“兒媳跟世子這才剛成親,您說我們能拿這種事情開玩笑麽?說實話,我也很憂心啊,總覺得世子這夢做得十分異常。也不知道會不會是有人暗地裏給我們這婚事添了什麽晦氣所至?”


    “胡說!”端親王輕斥她,“誰有這麽大膽子?敢拿你們的婚事尋晦氣。那就是跟本王過不去!”


    “王爺說的很對。”徐瀅深以為然地點頭。


    端親王略想,又上上下下地溜著她:“你既說這夢做的奇怪,那你呢?你可夢見什麽?”


    “迴王爺的話,兒媳婦什麽也沒夢見。”徐瀅老實地道,然後把手舉起來抖抖腕上的檀香串兒,“兒媳自打昨日得了太後娘娘賞的這串珠子之後,不但什麽怪夢也沒做,反而睡得也比從前更香了。今兒晚上我打算讓世子戴這珠子試試。”


    端親王認得這珠子,聽她這麽說連忙擺擺手。


    宋澈好歹是個老爺們兒,她一個女孩兒家剛嫁到王府若是被惡夢嚇到,總歸不好意思。


    再想想這事雖然透著古怪,可宋澈跟她是他這一支的宗子宗婦,日後關係到他這一支的傳承,若是真萬一有人背地裏使什麽絆子,給他們心頭添堵,這事可不能姑息。宋澈平日裏生龍活虎,若不是對妻子用情至深,也不會被個夢嚇到這地步。


    不管是真是假,還是得查查圖個心安。


    他叫來伍雲修:“去查查,有什麽不對即刻來報本王。”


    徐瀅又插話道:“那還得請伍先生動作快些,我怕世子夜裏又要睡不好。”


    伍雲修俯首稱是。


    端親王要去迎客,小夫妻們這裏便告退迴了榮昌宮。


    宋澈才進門便直走到徐瀅鏡子前去擦眼底的黛粉。


    徐瀅連忙奔過去阻止:“你這會兒把它擦了,迴頭王爺看見怎麽說?”


    宋澈道:“就不能說點別的麽?什麽鏡子破了窗花掉了,萬一真應了什麽不好的事怎麽辦?”


    他喜歡跟她長長久久百年好合,什麽波折也不要有。


    徐瀅笑望著他,“命是靠自己把握的,你要是對咱們倆有信心,對自己有信心,就是眼下這鏡子真破在你麵前你也不會害怕,更莫說這隻是個謊言。”難道她不撒這謊,這鏡子就一輩子不破?這滿屋的喜字窗花就一輩子不掉?她隻信自己,可不信這種邪。


    宋澈說不出話來。總是她有道理。


    徐瀅笑嘻嘻捧起他臉揉擠著:“聽話。迴頭王爺肯定還會再叫咱們過去,你好好表現。”


    宋澈一張嘴被擠成了鴨嘴。瞥她道:“知道了。”


    他總共隻有這麽個媳婦兒,不寵她寵誰?莫說是撒個謊,就是要上天入地他也得幫著搭梯刨坑不是。(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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