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五日內務府送來了鳳冠霞帔以及世子妃的朝服禮服常服等等,另還有兩個宮嬤帶著個鑲金嵌玉的小匣子過來跟她傳達新婚流程以及各種禮儀,包括閨闈之內各種事項。徐瀅都淡定地聽了,然後著侍棋給了重賞。


    徐府裏也開始張燈結彩,宮裏以及王府的人時有登門,每個人都比往日多了幾分緊張之色。


    這是府裏的大事,即便三房不說,老太太和徐少澤也不容許出什麽差錯,外院這裏徐鏞與徐少澤共掌,內院裏楊氏與老太太共掌,幾日下來倒也相安無事。


    馮氏身為府裏的大太太,還以為怎麽著這次都會讓她出麵掌掌事務,哪知道直接讓老太太篡了權,心裏自是不樂意的。按規矩,王府到時對世子妃的娘家各房親戚均會準備一份厚禮,除此之外主事的還有一份禮,不讓她出來,便連這份禮麵都沒了。


    但她沒膽子在這件事上弄鬼,便隻有透過院門打量著三房,一麵暗地裏拈著酸。


    楊氏從徐瀅身上得到的這番風光,她這輩子也是沒辦法得的了。


    崔家敗成那樣,如今還不知道能不能湊出聘禮來。


    上次崔韋到府拜訪之後,她和徐冰是沒見著人,但聽婆子們描述,崔韋人才還是不錯的,至少比崔嘉強,而且還知道在這當口上趕著巴結徐少澤,可見並不蠢,而他既然還知道上門拜訪,可見也是舍不得這門婚事。既是舍不得,怎麽就不想辦法快些把這婚事定了呢?


    崔韋雖然還隻有十六歲,還頗等得幾年。但徐冰卻也十五了,男子二十成婚不為晚,女子十八成婚可都有些偏遲了。


    當然,其實她如今也並不是那麽擔心崔家會反悔了,反正也沒什麽好處可圖,還不如另謀他路。


    可關鍵是,真要退了。崔家能不反過來把她們設計崔嘉的事抖出去作為報複?


    如今真是騎虎難下,進退兩難。要是徐冰婚事再出差錯,那他們的臉可就真丟大發了。


    再望見三房那邊熱熱鬧鬧地。心裏就更不是滋味。


    徐家這裏自是沒人敢惹事,王府這裏也井然有序地操辦起來。


    榮昌宮內外重新描金塗漆,院裏植物也重新換植過,三重宮宇煥然一新。隻等著新娘子入駐。


    端親王為了讓宋澈多花些時間在婚事上。近來衙門裏的事也多攬了過來。又指了常山王宋鴻與陳留王宋沼跟著伍雲修幫手操辦,常山王也不小了,宋澈這裏完婚之後,又該開始張羅他的婚事,有這機會正好可以鍛煉鍛煉他。


    還有幾個郡主,萬夫人所出的宋鸝和寧夫人所出的宋鵑,通房燕氏所生的宋鳶,姐妹們這些日子也跟著兩位夫人忙前忙後。世子成親是大事,每個人都無法置身事外。


    萬夫人雖未禁足滿整三個月。但也算是吃了個大虧,當初本以為“徐鏞”不過是個擅於兩麵三刀的小吏,所以才漫不經心地待之,沒想到她不但是個女的喬裝,而且倒把她給拐了進去,這筆帳自是記在心裏的。


    本想著就算明麵上拿捏不著她,暗地裏也要給他們添點堵,哪想到還沒等她想出轍來,她這裏倒是又已經成了王府的世子妃!


    世事變化太快,簡直令她都應接不暇了。


    她成了世子妃,她心裏這口氣又要怎麽才能出?


    “夫人,冀北侯府的穎姑娘來了。”


    這裏才剛進拂香閣喘口氣,內侍就彎腰稟報道。


    程家的人來了?她頓了頓,放了茶示意請進。


    程淑穎帶著丫鬟進了殿,跟她略略地一頜首,便說道:“夫人可知道,表哥那邊怎地封門了?”


    萬夫人本就不爽,見狀更加不爽。這個程淑穎仗著是王妃的內侄女,見到她從來不行禮,就算她不是正室,終究也是郡王爺的母親,是端親王的側妃,她一個就要過氣的後戚出身的黃毛丫頭倒在她麵前擺起譜來了。


    於是她並未像往常那樣起身,依舊歪在枕上,扯著嘴角道:“姑娘來得不巧,迴頭相國寺的大師要過來祈福,世子宮裏要保持潔靜。”


    程淑穎倒沒瞧出她還有別的心思。她隻是想去看看新房準備得怎麽樣了而已,聞言便就哦了聲,然後從丫鬟手上接過隻雕花朱漆木匣子來,捧向她道:“這是我親手剪的一些窗花,我算過了,這些應該夠用,請您迴頭幫我轉交給表哥。”


    然後便就告辭。


    萬夫人接下來,又挽留了兩句,直到她出去,才又收迴目光,不以為然地瞥向這木匣子。


    匣子倒是常用的木匣子,鎖口處隻拿絲帶紮著結。她看了兩眼,將身子歪向茶幾這邊,伸出塗著猩紅蔻丹的將那絲帶結一勾,那結便扯散了,再提起蓋子一看,入目便是滿滿一箱窗花,那熱烈的大紅色幾乎閃瞎了眼。


    許是真用了心剪的,竟張張完美無暇。又怕有折損,這才用了木匣保護。


    她一鬆手,匣蓋便啪地合上去。


    原先王妃在時她都沒把她放在心上,如今她不在了,她就更不會把她當迴事了。若不是端親王這人耳朵根子一點不軟,她也容不得宋澈穩坐世子之位到如今。她進王府至今十六七年都沒有失過蹄,卻不防在徐瀅手裏栽了跟頭,這梁子也叫做是結定了。


    她歪在枕上再想了想,忽然伸出五指,從一旁的點心盤子裏抓起些香酥的點心渣來丟進匣子裏。


    離成親還有四日,窗花得成親前一日才貼。


    “先跟喜聯什麽的放在一處,到了要貼的時候記得貼上。”


    阮全心領神會地抱了下去。


    下晌相國寺的高僧來祈過福,廿六日一大早,以宋裕和程笙為首的一班人便浩浩蕩蕩前去徐家催妝。


    嫁妝抬了兩日。街上百姓這兩日什麽也沒做,就光顧著數世子妃的嫁妝挑子了。


    宋澈已經從衙門裏告了假。


    端親王自打從流銀處聽說他把那些小本本要了去之後便也沒再搭理他這茬,事實上也無暇理會了,接踵而來的瑣事把他這準公公的腦袋都快轟暈本來並不用這麽忙碌,但宋澈總會從雞蛋裏挑些骨頭出來磨練他的意誌,為圖王府的第三代早日順利出來,他也隻能忍。


    好在伍雲修和蔣密厲得海他們都很得力,交代下去的事情根本不必他操心。


    前兩章小改了一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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