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裏她轉身望著楊氏:“我看往後,馮氏這一手遮天的權威怕是要成過去了。”


    楊氏捧著杯子靜默了一陣,方才湊到唇邊輕抿了一口,說道:“過不過去,也不關我們的事。什麽時候分出去了,才叫做什麽煩惱都不成事了。”


    徐瀅點點頭,打量到她眉眼間略有輕愁,想起原先心底的那些疑惑,不由道:“母親這麽些年,為什麽活得這麽辛苦?”


    原先她本以為楊氏是生來懦弱,然而私底下她並不是如此。三房裏一眾下人對她死心踏地這就看得出來她並不是隻是隨便任人欺負的可憐蟲。而且,照她的理解,徐少川應該也不會對一個軟弱無能隻能逆來順受的人深愛到非要求娶到她不可的地步吧?


    “還不是因為你父親過世得早?”楊氏站起來,背過身去取架子上的扇子,半日沒迴轉過來。


    徐瀅總覺得她是故意不讓她看見臉,想想也就不問了。


    探探看看外麵,馮夫人已經打道迴府了,上房裏兩個婆子正抬著食盒從牆上十字窗前路過,她這裏忽然也餓起來了,才想起原來早飯都沒有吃完。


    誠如徐瀅所猜測,老太太的威風逐漸擺出來了。


    這一日不但打了徐冰,給馮氏立了規矩,那句不得再與馮家下人私下接觸的話擺出來,馮夫人也落了個沒臉走了。這是馮夫人自己打著徐家孫女挑唆下人跟馮府下人接觸的由頭來的,人家老太太這也是就著你的話迴過去。她又還能說什麽?


    徐瀅本來打算找點什麽事先探探府裏對於三房想分家的反應,現在決定靜觀其變。


    雖然說她與端親王有條件在,可他們上頭還壓著個太後。還不知道什麽時候這婚約才能定下來。更不知道這婚約最終會不會算數,眼下他那邊都顧不及,哪來那麽多精力專攻她分家這事?正如他說的,這是她的家務事,他能在關鍵時刻幫他一把就很可以的了。


    徐鏞沒有意見。


    他這幾日衙門裏事情忙,衛所下麵又出了點事,連宋澈都忙得焦頭爛額。他沒空理會這些。


    徐少澤迴來一聽說徐冰又鬧出這麽個破事來,不免又把她給臭罵了一頓,可憐徐冰才挨了打。一隻手還腫得跟血饅頭也似,這裏又被罵,竟連晚飯也沒吃,撲迴屋裏哭去了。


    馮氏將要責務徐少澤。徐少澤又被老太太叫到了上房。罵了一頓夫綱不振治家不嚴,徐少澤灰頭土臉出來,把馮氏又反過來罵了一頓。


    二房裏笑得隔著院牆都聽得到打嗝聲了。


    三房倒是平靜,但徐瀅也嗑了小半斤瓜子兒。


    宋澈踏著斜陽迴到王府,沐浴的時候想起打從知道這婚訊就沒見過徐瀅,內心隨著洗澡水蕩漾了一下,然後就跳出來穿了衣服,說道:“我要約徐鏞吃飯。你去徐家傳個話。就在他們附近的昌興樓。我要最好的房間。”


    流銀幽怨地瞅了他一眼,勾著頭下去了。


    商虎這裏想了想。湊上來道;“爺確定說的是徐鏞?”


    徐鏞這裏正準備舉筷就收到了帖子,一看紙上還印著暗花,一嗅還有著香氣,便叫來徐瀅,丟了給她道:“這哪是來約我的?”低頭扒起飯來。


    徐瀅一看也樂了,想想就揣在懷裏迴了房,換了衣裳溜了出門去。


    到了約定的房間,人家已經頭戴翼善冠,身穿袞龍袍,腳蹬雲頭靴,坐得筆直在屋裏了。


    見到徐瀅來,他目光放了光采,卻是又摸著嘴巴咳嗽:“怎麽是你?”還真是心有靈犀。


    “你哥哥吃過飯了,這個約我來赴也是一樣。”徐瀅揚唇執壺給他倒茶。


    宋澈捏著下巴,好容易才嚴肅地接過了這杯茶。


    流銀他們通通都在門外,見到徐瀅大搖大擺進了門,他問商虎:“這個就是徐鏞?”


    商虎身子立得筆挺,盯著樓下默了片刻,眼珠兒溜半圈對準他:“徐瀅。”


    流銀大驚:“這就是徐瀅!”


    冤家呀!在程家受了他一禮,後來在衙門裏又被她壓迫著當了半日清掃雜役,天殺的,老天爺怎麽不想個辦法收了她!這女人一定是覷覦他們主子的地位權力,一定也跟天下大多數女人一樣是肖想著當他們世子妃的,這個可惡的女人!


    “咦,你們怎麽在這兒?”


    流銀這裏正默默地打算著怎麽清君側,忽然麵前就停住了兩個人,卻是許久不見的程笙帶著小廝。


    還沒等流銀迴話,程笙已說道:“你們主子在這兒麽?跟誰呢,我瞧瞧。”說著要來推門。


    商虎目睹過程笙怎麽絞盡腦汁要揭穿徐瀅的,連忙搶在前頭擋了門:“抱歉了二爺,我們爺正跟特別重要的人見麵。”


    流銀冷哼了聲,攏了袖子說道:“什麽重要的人?不就是那個徐”


    話沒說完,身後哪個侍衛就死命揪了下他屁股。


    他疼得轉過身,橫眉瞪過去,麵前一排的棺材臉,根本看不出來誰是兇手。


    “徐?徐鏞?難道是徐鏞?”


    程笙多精明的人,一下就捕捉到關鍵了,上次在程家,他都把話暗示到那個份上了宋澈都沒聽,他氣得後來也沒怎麽找他。沒想到這麽多天過去,她居然還在蒙宋澈?


    連忙趴在門上看了看,果然看到宋澈旁邊坐著的人正是她!


    他立馬道:“開門!”


    外頭正糾結的時候,屋裏氣氛很好。


    宋澈叫了很多菜,但是他都沒有吃。


    因為他覺得肚子很飽,如果一定要添點小菜,那麽看著她坐著就夠了。


    當然,其實他也沒有說什麽話,他不知道這種時候要說些什麽,當然當然想說的話也還是有的,有很多很多,一想到就讓人臉紅心跳,但是他沒臉說出口。


    他發現他不但不會說謊話,更不會說情話也許改天他得去找太子聊聊,太子跟太子妃感情很不錯,而且太子妃總被太子哄得團團轉,他要跟他學習學習(待續)


    今天插個太子的小番外:


    太子七歲時皇後帶他去大臣家裏做客。


    席中喝多了點,就隨便找了個借口出來方便。


    半路實在憋不住了,隻在就近找了個假山石掏了褲襠。


    一泄如注通體舒暢,誰知睜開眼後眼前卻突然多了個圓滾滾的腦袋!是個睜著一對圓碌碌的眼盯著他褲襠的丫頭片子


    他倉惶之中捂著褲襠奪路而逃!


    半刻後他突然又立定迴頭,拂拂衣襟提提褲頭,淡定而又邪魅地走迴來,笑眯眯彎了腰,掐一把還瞪圓著眼的小姑娘胖乎乎的臉蛋:“小妹妹,千萬不要跟別人說喲,不然的話你會懷孕的。”


    若幹年後,這個小妹妹果然就在東宮裏懷孕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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