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


    徐鏞的腿腫成那樣,明日必然來不了,難不成她明日還要替他出來?


    “怎麽了?”端親王看過來。


    “哦。”徐瀅強笑了下,踟躕著,試著問道:“不知道王爺明兒要去哪兒?”如果不是重要的地方重要的事情,那她就照告假不誤。


    “明兒你來了就知道了。”端親王站起來,又鄭重地抬手指了指,囑咐道:“早點兒來,別誤了本王的事兒。”


    說罷理了理衣襟,也不等徐瀅再迴話,便就負手往外走去。


    這就是說明日必來不可了。徐瀅沒膽子抗拒,就是換了徐鏞來也同樣沒膽,親王外加頂頭上司的吩咐要想拒絕,就得拚出一定的資本。放眼徐家都沒誰有這個資本,更莫說三房。


    徐瀅頓了下,追上去:“王爺請留步。”


    端親王就在廊下停了停,“還有事?”


    她忍著滿頭汗,陪笑道:“王爺的吩咐小的不敢不遵,明日一早定然在此靜候王爺。不過,小的眼下正有件事想求求王爺。等明兒這事辦完,小的想迴江南幾日,替寡母在外祖母麵前盡盡孝心,還望王爺恩準。”


    在權貴手下當差情勢太不可控,萬一明兒的事情辦完,他迴頭又找點什麽事絆住她了呢?自不能再讓他有機會留她在衙門,而雖然徐鏞並不是要迴江南,為了防備節外生枝,她無論如何是要設法先拿到這假批的。


    端親王也沒為難他,點頭道:“你明兒若把我交代的事兒辦好了,本王準你一個月假。”


    一個月?徐瀅忽然間又覺得脖子後頭涼嗖嗖地,她本以為能拿到半個月就不錯了,能換來一個月假的差事,八成不是什麽好事兒吧?


    等她迴了神,端親王卻已經背著手昂首闊步地走了。


    徐瀅等他拐出院門消失不見,也摸了摸脖子,轉身鎖門往承天門來。


    門下等得快冒煙兒的金鵬立馬駕著車迎上來,原本以為半個時辰能辦妥的事兒她這一去就是一個上晌,就是塊石頭恐怕都心焦得燙手了。但不管怎麽樣,總算有驚無險,倘若明日端親王要辦的事不是邀她一塊逛窯子泡溫泉的話。


    迴到府裏楊氏和徐鏞也早就心急如焚。聽見下人稟報姑娘已迴來,楊氏簡直如同服了續命的山參,立刻兩眼放光迎到門口。


    徐瀅進門灌了碗茶,簡單報告了經過。


    能夠平安歸來簡直已是最好的消息,至於能不能把差事辦到令端親王滿意,楊氏他們並不奢望,也沒有誰細問。隻要沒誤大事,就算有差池,徐鏞日後也可以慢慢補救。


    但是聽她說到把宋澈給得罪了,大夥又齊齊變了顏色!


    徐鏞一口茶噴出來,濺了徐瀅身上官服一片,小白臉兒也顯得更白淨了。


    徐瀅對他們的驚訝感到理解,但是他們驚訝成這樣,仍是有些匪夷所思,“何必這樣?”


    姓宋的就是個親王她覺得也不必如此,她又沒打他又沒罵他,已經很忍耐了。


    楊氏訥了半日,走上去扯她的胳膊,“那端親王世子雖非皇宗嫡支,但那派頭比起太子皇子來卻一點不差,他在京師裏稱王稱霸又不是一日兩日,早些時候才把威遠伯的次子打得滿地找牙,那可是個不分高低都不留情的主兒!你竟把她給得罪了?日後你哥哥還如何去衙門!”


    徐瀅捧著茶,看向徐鏞。


    “得罪便得罪了,迴頭自有我去陪罪。”徐鏞見妹妹被數落,皺了眉出聲。但臉上仍有駭然,如同見了鬼一般盯著徐瀅看了又看。


    徐瀅看他們又有要吵架的意思,連忙伸了手阻止:“我也是仗著有端親王發話才敢這樣。”


    楊氏氣得在榻上坐下來。


    徐瀅深怕又起硝煙,把還沒來得及說出口的明兒還要去的事咽迴肚裏,連忙閃身進屋裏去換衣裳。


    看見跟進來的侍棋,不免又想起沒吃早飯的事,遂問起來。


    侍棋壓聲道:“表姑娘昨兒夜裏著了涼,早上奴婢去大廚房的時候,王秀娘他們都趕著給表姑娘熬藥煮點心呢。咱們的飯撂在一邊,奴婢過去的時候米還是生的。最後錦瑟忍不住這口氣,堵在門口鬧,那幫老虔婆才趕緊挑了幾樣點心現蒸了給太太送來。


    “姑娘出門後大爺見了送來的飯食才知道他們為了表姑娘怠慢了太太和姑娘的早飯,又大發了一陣雷霆,太太也哭了,又吵了一架,到大夫上門給大爺看傷才消停。大爺不讓奴婢們把這事跟姑娘說呢。”


    侍棋是徐瀅打小一起長大的丫鬟,她老子娘都沒了,兩個嫂嫂都在楊氏身邊當差,哥哥則在外院。徐瀅在佛堂裏那三日,便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把她給馴服成了身邊不二之臣。


    “表姑娘?”徐瀅還真不知道府裏還有這麽一號能擠得正經太太到一邊的了不得的人物。


    “就是。”侍棋可不知道她的姑娘已經換了個瓤,自顧自說道,“奴婢聽說,明兒是翼北侯的五十大壽,表姑娘原是今日就該迴馮家準備明日去赴宴的,誰知道昨夜裏在花園裏說話貪了涼,半夜裏就犯起咳嗽來了,這不,大太太一大早就吩咐人抓藥熬藥呢。”


    徐瀅係鈕帶的手就緩下來。


    原來這表姑娘是馮家的人,馮氏的侄女,這就難怪了。徐家既然得傍著馮閣老這棵樹升官發財,他們家的小姐能到徐家小住,怎麽可能不盡心對待?


    隻是這馮姑娘跟冀北侯又有什麽關係,她怎麽就這麽惦記著冀北侯的壽宴?


    不過比起這個,她更關心的還是明日的差事怎麽應付。


    徐鏞都傷成這樣了,她事情也辦到一半了,明兒迴來就可以高枕無憂繼續躲起來做米蟲,所以萬一端親王真拉他去嫖妓泡溫泉,她也得提前作作準備,硬著頭皮頂上不是?


    她都已經把宋澈給得罪了,端親王這根救命稻草無論如何要抓牢了。


    她把裙帶一束,說道:“你隨便挑點什麽,去看看表姑娘。”


    既然表姑娘在徐家地位這麽高,在她搞清楚所有狀況之前,先維持下這平穩關係總是無害的,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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