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使時光飛逝,祝玉妍身上卻也沒有留下多少歲月之痕跡。


    她並沒有跨入磨刀堂,一雙妙目卻望向了磨刀石:“我素聞一旦名字被宋缺刻上磨刀石之人,便非死不可!你為何還不動手?”


    “唉……”


    方明喟然一歎:“玉妍也是來請我出手的嗎?”


    祝玉妍道:“奴家訂金都付了十數年,你卻一直不出手,著實令人家等得好生心焦哩!”


    “玉妍此語,確然令宋某無法反駁!”


    方明點頭道:“待宋某收拾行囊,三日內必北上而行!”


    他心裏卻是清楚,祝玉妍此時對石之軒才是真真正正動了殺心!


    之前石之軒破了祝玉妍的魔功再轉身絕情而去,還可以說是為了聖門統一大業,但此次鍾情於碧秀心,卻是再也無法辯駁。


    這對於祝玉妍這種驕傲之女的打擊,更是無與倫比。


    得到方明肯定迴答的祝玉妍滿意走了。


    而方明則是眸子幽幽,對於自己變成正魔兩道爭相搶奪的香餑餑頗為無奈。


    雖然明知道,不論梵清惠還是祝玉妍,都是想自己去與石之軒兩敗俱傷,再坐收漁利罷了。


    “說起來……若非石之軒這個天子第一號大魔頭頂在前麵,恐怕那些尼姑禿驢也早就準備開始找我的麻煩了……”


    方明摸了摸下巴,卻是對正魔兩道的打算一清二楚。


    而他當然不準備讓石之軒就這麽被幹掉。


    因此,他更是必須親臨一線,保證隋朝上位的是楊廣,而非長子楊勇。


    說到楊勇,這也是個人物,雖然性好奢侈,好美色,但為人卻寬厚溫和且率真,善於詩詞,又比較好學,乃是一個不錯的守成之君主。


    若真的讓他上位,一番無為而治,與民休養生息下來,說不定還能延長隋朝之壽。


    但方明當然不可能令他這麽做!


    “十三年未曾出鞘,老夥計,寂寞了麽?”


    方明飄然上前,取下磨刀堂正中,那柄造型奇古,厚背薄鋒,亦是令他名震天下的‘天刀’,懸掛在腰間,飄然而去……


    ……


    山河千裏國,城闕九重門;不睹皇都壯,安知天子尊。


    文物薈萃,千秋帝都。長安位於有“八百裏秦川”之稱的關中平原渭河南岸,周、秦、漢、西晉、前趙、前秦、後秦、西魏、北周、隋均建都於此。


    南是秦嶺山脈中段的終南山,重巒疊嶂,陡峭峻拔,成為南麵的天然屏障,有“重巒俯渭水,碧嶂插遙天”的磅礴氣勢。


    北則有堯山、黃龍山、嵯峨山、梁山等構成逶迤延綿的北山山係,與秦嶺遙相對峙。


    在這些山嶺界劃出來的大片沃原上,長安城雄踞其中,渭、涇、灃、澇、潏、滈、滻、灞諸水宛如晶瑩閃爍、流蘇飄蕩的珠串般環繞縈迴,形成“八水繞長安”之局。這些河流猶如一道道的血脈,既給長安提供豐富的水源,也使長安充滿活力。“秦中自古帝王州”,正因種種戰略和經濟上的有利條件,自古以來,長安便得到曆代君主的垂青。


    秦始皇贏政以之收拾戰國諸雄割踞的亂局,開創出中央集權大一統的局麵。到西漢張騫兩次出西域,開辟了長安至西域的絲綢之路,促進東西方經濟和文化的交流,長安更升格為國際級的名城,聯結中外文明的紐帶。其況之盛,隻有東都洛陽堪與比擬。


    此時大隋開國已二十多年,正是物華民豐的盛世之時,但楊堅病重,兩大皇子爭鋒,卻為此時的長安籠罩上一層陰影。


    在長安東大寺旁,有一尼姑庵,名為玉鶴,乃是方明與梵清惠約好的聯絡之地。


    他到了地頭,報出名號之後,自然便被一位老尼姑請到後院。


    方明推開殿堂大門,隻見青燈古卷之旁,盈盈立著一道倩影,梵清惠見到他,不由抬頭一笑,似蓮花綻放:“你終於來了哩!”


    “唉……既然已經答應了,宋某自然會來這裏!”


    方明隨手扯過一個蒲團坐下,似隨意問著:“如何?可找到石之軒的蹤影?還有長安如今狀況怎樣?”


    石之軒乃是裴矩,甚至是大德聖僧的戰略級情報,他自然不會隨意賣給別人。


    方明可不是徐子陵,居然會在寇仲距離成功隻差一步的時候去勸他放棄,更在寇仲打算攻打長安的時候將楊公寶庫密道的絕密情報賣給師妃暄。


    此種吃裏扒外還不討好的行為,若非徐子陵與寇仲一起長大,乃是義結金蘭的生死之交,方明幾乎便要以為此人乃是慈航靜齋特意派到寇仲身邊的臥底。


    “蹤影難尋,但清惠已請出四大聖僧,這四位大師在尋蹤覓跡上都有著過人之能,遲早能有所獲!”


    梵清惠抿了抿嘴唇,又道:“其實……按照清惠的推測,此人很可能便躲在大隋朝廷當中,甚至身居高位!”


    “嗯,大隱隱於朝,清惠所言大是有禮!”


    方明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還有……碧秀心呢?”


    “她……”


    梵清惠苦笑道:“師姐自從跟了石之軒之後,就從未與慈航靜齋聯係過……宋缺啊,此乃我門的大醜事,莫要再問了好麽?當年……若是你一意堅持,說不定清惠也……”


    方明似歎道:“此情可待成追憶,隻是當時已惘然……清惠你再說這些,又有何用?”


    梵清惠臉上的笑容直欲令人心碎,方明微微偏開頭,似乎有些難以承受,轉移話題問道:“長安呢?此時情況如何?”


    “楊廣與楊勇針鋒相對!不過楊堅此時已經神智近乎不清,身邊的親信,如楊素、宇文述之流,盡皆偏幫楊廣,迷惑楊堅,令他於日前下詔,廢了楊勇的太子之位,隻是也未立楊廣為儲君……”


    梵清惠道:“事實上,這也是清惠猜測石之軒尚在長安的原因之一,皆因此人大忠實奸,有著顛覆大隋之誌,等到他支持的楊廣上位,江湖上必然是道消魔長……”


    “如此說來,長安城中,兩位皇子的局勢,已經是劍拔弩張了?”


    方明指頭撚動著垂落下來的發絲,淡然問道。


    “何止是劍拔弩張?”


    梵清惠苦笑更盛:“此時隋帝未死,三大門閥態度曖昧,任誰也不敢搶先發動兵變,是以楊勇、楊廣兩兄弟,盡皆招攬江湖亡命高手,已經於長安城內火並了數次,下毒刺殺,簡直是無所不用其極!”


    梵清惠望向方明,目光堅定道:“現在清惠已經探明,晉王府乃是藏汙納垢之地,甚至收容了不少魔門高手在其中,此輩中人絕情絕義,由此可見若楊廣上位,必然也是窮奢極侈,殘忍好殺的昏君,桀紂一流,宋缺你現在想支持哪位?”


    “這個麽?”


    方明麵上露出躊躇之色:“俗語有雲,兼聽則明,偏信則暗,清惠可容我幾日,親自造訪,看看兩位皇子到底是何等人才?”


    ……


    “想不到十數年不見,梵清惠的語鋒更加犀利,竟然想逼迫我做出選擇?”


    漫步在長安錯落有致,井然有序的街道之上,迴想及剛才之事,饒是方明都有些啞然失笑之感。


    “隻是……”


    他望著這千年帝京,還有似乎陌生的整個城市:“應當如何破局?”


    自他登基稱王之後,探子自然灑遍天下,近至交趾,遠至塞外,都少不了細作身影,關中自然是重中之重。


    不過方明一向小心,可不願意因為自己而將好不容易經營出來的成果暴露。


    “當務之急,還是讓整個長安知道,我天刀宋缺駕至……”


    思索到這裏,方明眼角餘光一瞥,卻是見到了一撥正在走上酒樓之人的身影,神情就是微微一動:“好極,就是你了!”


    他飛身而上,卓立橋頭,發出一聲足以遏雲裂石的笑聲:“晁公錯!晁七殺!趕快給我滾下來!”


    “什麽人?”


    被如此指名道姓地挑戰,晁公錯如何能忍?當即穿窗而出,流星般從酒樓三層破空而下,橫過近二十丈的跨距,落在石橋西端,身子沒晃動半點。


    隻是,當他看到來人之後,渾身卻是一震:“是你!”


    他乃南海派第一高手,自然見過宋缺,此時見到方明邀戰,更是心裏暗暗叫苦不迭。


    晁公錯雖然也是宗師級高手,成名已久,甚至能領導南海派在嶺南宋家的壓迫下苟延殘喘至今,自然也有著幾分本事。


    隻是他更清楚自己幾斤幾兩,萬萬不是天刀之對手。


    “晁七殺,聽說你挑戰寧道奇,七殺拳居然還撐到了百招之外才在散手八撲下落敗……”


    方明橫刀立馬,人、刀、橋都似成為了一體,似歎息道:“不知在本人刀下,你又可撐過幾招?”


    “宋缺,你竟敢孤身前來,難道就不怕被大隋高手圍攻麽?”


    晁公錯當即冷笑反擊。


    “什麽?”


    “是鎮南王!”


    “天刀?!”


    此時方明的名氣何等如雷貫耳?聞聽天刀之名,原本從酒樓中湧出的武林高手就更多了,甚至還有性子急的,直接展開輕功,翻牆而出。(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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