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裝神弄鬼這一套,你們魔教就不能弄點新意麽?”


    方明瞥了眼香火還不錯的神廟,心裏卻是翻了一個白眼。


    這些魔教教徒的想象力似乎有些匱乏。


    青青便是通過山神廟去找的銅駝,而天美宮主雖然脫離了魔教,卻照樣搞這一套。


    “辦法雖然俗,但隻要有效,便是好法子,不是麽?”


    謝小玉拉著方明的手,來到了神廟邊的懸崖上:“現在……跳下去!”


    壁高千仞,下有雲霧遮蔽,瘴氣衝天,猛烈而兇惡的山風撲麵而來,幾乎要將石頭都吹得滾落,普通人恐怕就是向下望一眼就要眩暈。


    隻不過,謝小玉身上似乎有種女性的魔力,就算是要男人去死,恐怕也會心甘情願的。


    這當中原本不包括方明。


    但現在的方明卻是做出了意外的舉動。


    他一把摟著謝小玉的蠻腰,旋即就跳下了萬丈深淵!


    “等等……我還沒告訴你落點!”


    耳邊傳來的是唿唿的風聲,謝小玉臉上卻罕見地浮現出了慌亂之色:“你這個瘋……”


    但她的話剛出口一半就又吞了迴去。


    因為她發現自己在‘飄’!


    的確是在‘飄’!普通人墜崖,速度隻會越來越快,最後甚至令他無法唿吸,被活活摔成一團肉餅!


    但方明卻打破了這個常理。


    他整個人就仿佛一片葉子,又仿佛一根巨大的羽毛,就這麽搖搖晃晃地‘飄落’了下去。


    “憑虛禦風!羽化登仙!”


    謝小玉寶石般的眸子瞪到最大,喃喃著說出了這個仿佛是神話一般的境界。


    “難道……武功到了極致,真的可以超凡入聖,飛升成仙?”


    第一次,這個念頭在她心底浮現而出。


    與這個相比,之前的一切心計、謀劃,卻似乎都成了蠅厘苟且,幼稚地可笑!


    濃霧之中,果然有著路。


    那是一根黑色的鎖鏈橋,就這麽橫空貫出,仿佛神跡般貫通懸崖兩側。


    方明看準路徑,手上一條白色細索蕩出,遠隔六七丈距離扣在了鎖鏈之上。


    旋即,他微一用力,整個人就蕩秋千一般來到了鎖鏈橋上麵。


    唿唿的山風猛烈,鐵索橋還在劇烈的搖晃著,但這一切對於方明與謝小玉而言就根本不成問題了。


    縱使是謝小玉,腳下也仿佛生了根一樣,牢牢地紮在了鐵索之上。


    “請跟我來!”


    謝小玉深深看了方明一眼,柔弱的嬌軀仿佛浮萍一般,沒入了白霧當中。


    “追尋天道之心?有趣!有趣”


    方明摸了摸鼻子,跟在謝小玉身後。


    不論是武者,還是大哲學家,甚至帝王先賢,隻要是靈慧傑出者,在人生的某段時間內,都會被諸如‘我是誰’‘要到何處去’等問題而困擾,靈智越高者越不能免俗。


    因此才出現了求長生的道教,以及修來世的梵教。


    這還隻是虛妄的辯證,便已經可以引發萬千大智慧者精神上的風暴,甚至延伸出無數假說、學派,流傳後世。


    而當現在,羽化飛升真真正正成為可能的時候,他們又將如何選擇?


    謝小玉無疑是個聰明人,甚至是聰明絕頂!


    但越是這樣,她就越為方明身上那種‘超脫’的氣息而沉迷。


    靈慧越高,越能感覺到世間不過是大苦海,對於超脫的渴望也就越發強烈。


    “可惜……也不過無聊的癔語而已!”


    方明心裏卻是不屑冷笑:“縱使彼岸天堂,不得證實,也可能不過虛妄,甚至比塵世還要痛苦……既然證不得,先保持凡世長生,再探索超越之機,方是明智之舉!”


    在心裏,他對黃易那些急急忙忙就破碎的高手,其實也鄙視非常。


    萬一仙界不存,破碎的對麵就是個死寂的空間宇宙怎麽辦?


    一破碎就不得迴頭,那豈不是坑爹?


    還是向雨田那種遊戲凡間,保全自身,又不斷探索,方是上上之策。


    縱使普通人搬家,至少也要先將落腳點打探清楚才是常理。


    而換句話,等到向雨田破碎了,發現對麵的‘仙界’並不如想象中那麽美好,但在俗世活了百多年,曆經紅塵百態,富貴榮華,自然也是大賺特賺了。


    “唯有未知,才有大恐怖啊!”


    方明毫不忌憚以最壞的惡意揣測事態,因為還有一個例子,便是傳鷹之子鷹緣!


    當年傳鷹天縱之姿,又得戰神圖錄之助,以不到三十之齡便騎白馬,踏破虛空而去,古往今來,都是無與倫比!


    但得到了他精神遺藏的鷹緣原本也接觸到了這個境界,卻被嚇得不敢踏出那最後一步,甚至轉修佛法,將自己的武功盡數忘去,這是為了什麽?


    莫非便是參透了破碎之後,有著大恐怖?


    那他老爹傳鷹豈不是被坑得很慘?


    “事關破碎之秘,縱使在大乾世界也是最為至高的機密,不打探清楚之前,還是不能輕易下論斷!”


    方明從來希望謀定而後動。


    他的武道雖然一日千裏,看似精進得很,實則全部都是建立在縝密的布局與規劃之上。


    以如履薄冰之心,行勇猛精進之事!如此方是我輩風采!


    在天人、破碎這種大關口麵前,他自然得更加慎重。


    “當然,以我現在的功力,連天人都難講,談破碎太過奢望了……”


    方明跟在謝小玉後麵,抬頭仰望,隻見天空都被懸崖隔成了一線。


    “現在的我,便仿佛井底之蛙一般,連看到的天空,都是如此逼仄而狹窄……”


    鐵索橋之後,便有著一條小路。


    小路沿著懸崖峭壁蜿蜒而下,看上去便仿佛一條盤踞彎曲的巨蛇,也不知道當年的天美宮主為了開拓這裏,到底花費了多少功夫。


    “到了!穿過這靈蛇坳,便是家母隱居之處了!”


    謝小玉臉上有點不好意思的紅暈:“我這還是第二次來這裏……上次若非金獅伯伯帶路,恐怕我也進不來!”


    “天美宮主摒棄俗世,一心鑽研武功,這點我還是有些佩服的!”


    方明坦然道。


    不論這個天美宮主之前為人如何,但就憑她敢毀去自己的花容月貌,幽居深穀,便不能不說她是一個狠人!


    畢竟,她的美貌絕對是禍國殃民那一等級的,甚至勾引得金獅銀龍都背叛了魔教教主!


    甚至,還將原本的東方魔教之霸業摧毀得一幹二淨。


    原本,她可以憑借這些,過上凡俗人想也想不到的優渥生活,甚至掌控整個武林、乃至天下!


    但現在她卻隻能待在深穀之中,苦練武功!


    別的先不說,就這份對自己的狠辣,還有決絕,方明便十分佩服,至少,他自己就做不到。


    “來人!”


    過了靈蛇坳之後,便到了懸崖的底部。


    這裏的地麵很幹淨,還有一座小湖,三三兩兩的屋舍在湖麵後若影若現。


    謝小玉走了兩步,手腕就被方明拉住:“如果我是你的話,我就不會過去!”


    “為什麽?”


    謝小玉笑得很勉強,她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這片山穀太死寂了。


    死寂得好像根本沒有一個活物!若是平時的話,現在早該有人出來了,但現在,一個人都沒有,就連金獅都消失了。


    謝小玉道:“這裏布置的機關防禦,縱使那老鬼傾巢來攻,也絕對不會落入下風!”


    方明忽然問了一個看似不相幹的問題:“柳若鬆就一直在這裏?”


    “自然是!”謝小玉驚訝道:“難道你以為是那個小人?”


    方明道:“他可不是小人,實際上,此人性情之堅忍、陰狠,還要超出很多人的預料!甚至,我懷疑他在圓月山莊的失敗,都是故意的!”


    “故意的?”


    “他縱然不敵丁鵬的魔刀,但也不應該失敗得那麽難看!”


    方明點頭:“曆來如此自汙者,非是有了大野心,有著大圖謀,就必是為了保全自身!很顯然……他柳大劍客在江湖上的名聲太響亮了,令他都感到了不安,而這個時候,丁鵬正好出現了,因此他就選擇了將計就計!你看看現在……整個江湖上還有誰會重視他這個小角色?”


    謝小玉感覺自己的額頭已經流下了冷汗。


    不得不說,柳若鬆之前的偽裝太過出色,甚至將她都騙了過去。


    而她越迴想當初柳若鬆的慘狀,心裏就越是恐懼。


    這是一匹陰狠到極點的白眼狼,她卻親自將之引入了室內。


    “可是……也不對,我娘在這裏還有很多忠心耿耿的弟子,金獅伯伯也在盯著他,還專門派了兩個魅女……”


    謝小玉遲疑道。


    她實在不願意相信,因為這代表著一個極為殘酷的結果。


    “我忘了告訴你,這個柳若鬆,在對付女人身上,可是很有一手的……”


    方明道:“你們讓他博覽魔功典籍,我記得魔教之中,好像就有一門‘移玉大、法’!隻要是練武之人,就不可能抵禦此功的誘惑!”


    “你是說……他,他要盜我娘的一生神功!不可能,不可能的!”


    謝小玉搖搖頭:“要動用這門武功,必須是施術者心甘情願!”


    方明卻是打破了她的幻想:“也並不一定,比如若配合上某種邪道的法門還有秘藥,就可以在不知不覺間盜取功力,隻是需要某種特殊的狀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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