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


    鍾勇迴頭,看到了康大先生眼眸中的寒光,心裏就是大凜。


    但嘴上卻是絲毫不變,叫罵道:“小子挑撥離間,血口噴人!”


    方明卻看到他雖然嘴上厲害,雙腿卻在發抖,顯然也是個聰明人,已經想到了什麽。


    “還不動手?”


    康先生在背後冷喝一聲。


    “是!是!”


    鍾勇抽出刀,忽然狂叫一聲,撒腿就向馬匹跑去。


    “哼,死不足惜!”


    康大先生腳下一點,身形仿佛鷹隼般撲出,雙手成爪,驟然一撕,便仿佛雄鷹展翅,抓完獵物之後就是一分,用扯勁將獵物拉死。


    “盤鷹十八擊!”


    麵對這種淩厲到極點的功夫,這名叫做鍾勇的校尉隻是撐了一刀不到,肩膀便被抓住,又是一扯,整個人就四分五裂起來。


    “啊……跑啊!”


    其它士卒一個激靈,紛紛尖叫逃亡。


    “哼!”


    康大先生心下大恨,他縱使有著滅口之念,也是想無聲無息地進行,現在卻成了明目張膽地屠戮官軍,成什麽樣子?


    當即手一揮,數枚石子飛出,逃得最快的幾個小兵慘叫一聲,倒了下去。


    他一雙鷹爪有著數十年苦功,能生撕虎豹,此時彈石殺人,更是輕而易舉,手到擒來之事。


    “當先便要殺了這小子,若是不是他多嘴!”


    康先生五根修長、枯瘦的手指一伸,一枚石子落入手中,五指發力之下,石塊碎裂,化為漫天飛蝗,將方明周圍都攬括了進去。


    “鷹爪練得不錯,不愧是鷹犬之輩!”


    方明淡笑一聲,說話中周圍虛空卻似乎起了無形波紋,聲浪滾滾,一圈圈衝擊出去。


    那些石子在半路便失去動力,紛紛掉落地麵。


    “咦?”康先生臉色一變:“先天真氣?閣下是何人?”


    “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隻要我攔著你,你一定殺不了這些逃兵……”


    方明朝著四麵八方,狼奔豬突的大頭兵指了指。


    “這又如何?”


    康大先生的眼眸眯起,帶著危險的光芒。


    “你看……”方明朝著一個跑得最遠的指了指,這大頭兵頗為聰明,搶到了原本鍾勇的坐騎,此時一溜煙飛馳,已經隻能在天際看到一個小點。


    “既然你殺不了他們,秘密是肯定泄漏了的,那再攔不攔我也是無所謂的事,對不對?”


    方明負手笑道。


    “的確如此!”


    康先生同樣在笑,但眼中的精芒卻是有增無減:“隻是閣下還欠我一個交待!”


    說著,他當即雙手微分,呈鷹爪狀,腿腳微曲,對著方明行了一個武者禮:“靈州飛天鷹門下康為超,向尊駕討教!”


    顯然,他覺得自己肯定拿不下方明,但又必須有個交待,便隻能以江湖形式挑戰了。


    “也罷!我便站在這裏,你若能逼得我倒退一步,便算我輸,如何?”


    方明微笑道。


    旁邊的宮晴瞪大了眼睛。


    她可是知道,這康大先生不僅是她爹爹的心腹,一身武功更是深不可測,在靈州也是大大有名之輩,而現在,這青年居然如此狂妄?


    “好小子!”


    康為超早就過了熱血的年紀,現在聽到別人願意讓他占便宜,那是一口就答應下來,絲毫不帶猶豫的。


    也隻有他這種老江湖才知道,麵子幾文錢一斤?比起實利來,簡直什麽都不是了。


    若他還是之前的靈州大俠,或許還要講究一二,但他現在不過將軍府的下屬,又算得了什麽?


    “嗷……啾!”


    康大先生雙手一撐,袖袍張開,發出一聲驚空遏雲的鷹唳,整個人似化為了翱翔九天的雄鷹。


    他在半空當中,卻是手腳齊用,似大鷹撲擊,鷹盤十八手紛呈而下,撕裂空氣,威勢駭人到了極點。


    但宮晴與呂雷已經呆了。


    在他們的眼中,康大先生已經是世間絕頂的高手,此時身在半空,人借墜力,更是大占便宜,武功發揮到了極致,人就仿佛一頭大老鷹。


    方明卻是不閃不避,有如天神,任憑康為超的攻勢多麽淩厲,都被他輕描淡寫地化去,更沒有退後一步。


    這種奇景,不止這兩人看呆了,便連方明的車夫阿苦,也張大了嘴巴,瞠目結舌不已。


    “你這鷹盤十八擊,也就隻能欺負欺負武功比你弱的,遇到了真正的高手,還每招每式都淩空,豈不是將自家破綻送到別人眼前?”


    方明嗤笑一聲,隨手一點,康為超便發出一聲慘叫,仿佛雄鷹墜地,臉上滿是不可置信之情:“你……你……”


    他卻是想到了當初敗他的某個身影,對方也是這麽說過。


    那還是他初出茅廬,年輕氣盛的時候,卻遭逢慘敗,打敗他的那個年青武者,似乎也說過同樣的話。


    也就是那次之後,他徹底心灰意冷,投入官府,做了朝廷鷹犬。


    而對方現在,卻是已經龍騰九天,更傳聞進階罡氣,正在天都峰遍會天下高手。


    此時,在康為超眼裏,方明的身影,卻與之前的那個武者,詭異地重合在了一起。


    “又是你……又是你!”


    他狼狽地爬起,眼中布滿血絲,忽然狂笑起來:“隻是……我已經不是從前那個我了……你知道你犯下什麽大錯了麽?”


    “這人腦子有問題!”方明卻是鬱悶地搖了搖頭。


    “我乃將軍府的人,而將軍乃是靈侯麾下,你得罪了我,便是得罪了整個靈州!縱使你是罡氣高手,將來也必然……”


    “那麽,你是在逼我殺人滅口麽?”


    方明揮揮手,打斷了康為超的說話。


    “不!不!你不能殺我!”


    康為超後退數步,額頭又滴下了冷汗:“那些士兵!對,那些士卒是見過你的,他們走了,若我被殺,一定第一個聯想到你頭上!”


    說起來也好笑,片刻之前,康為超還恨不得將那些士卒盡數誅滅,殺之後快,現在卻是不得不靠著對方保命了。


    “但我若殺了你,直接出靈州呢?天下之大,靈侯又能奈我何?”


    方明冷冷一笑:“武者之道,在於自身!有著自身武力,天下都大可去得,你依托體製,雖明哲保身,但早已失去了武者進取之心……可笑可笑……”


    “阿苦,走吧!”


    他招了招手,阿苦當即將馬車趕了過來。


    康為超眼神呆怔,愣愣看著兩人離開,嘴裏卻是喃喃不停:“武者……自身……我……難道……我真的走錯了?”


    見到他這個樣子,宮晴與呂雷對視一眼,都是悄然走開。


    隻是,這一對來時親密的情侶,方向卻變為了兩頭。


    “縱使我走錯了,也得繼續走下去!”


    康為超人影一閃,擋在了宮晴前麵,又踢起一枚石子,呂雷應聲倒地:“晴小姐,還是跟老奴走一趟吧!”


    見此,宮晴與呂雷的眼眸中不由浮現出絕望之色。


    ……


    馬車行了一路,到了夜裏,已經趕到了前麵一個巨大的鎮子。


    方明直接到了最大的客棧,出一片金葉子,包下了一幢庭院。


    院子很大,客棧老板更是將一家子都騰了出去,裏麵池水青碧,花草清幽,環境倒也頗為不錯。


    月滿梢頭,方明卻是來到庭院中央,後麵就是雇來的車夫阿苦。


    “阿苦啊……你知道,那麽多車夫,我為什麽偏偏選中你麽?”


    方明負手而立,似在欣賞月色。


    “不知道,或許是俺有力氣!”阿苦摸著頭笑了,看起來極為憨厚。


    “不是!我是看中了你的身手,畢竟,區區幾兩銀子便可雇得一個武林高手,這個價錢還是很便宜,很劃算的!”


    方明轉過身,眼中似乎有著笑意。


    “公子爺你說什麽?阿苦哪裏是什麽高手了?今天看到那些軍爺,差點將阿苦嚇得尿褲子呢……”


    阿苦卻是茫然迴答。


    “我選你,還是因為好奇,畢竟要一個江湖好手屈尊做此賤役,必然是有著重大的圖謀,或者是避仇,又或者是為了殺人,而今天,在看到那一對亡命鴛鴦之後,我就知道了,原來你也是白夜國人,還是專門派來接應那個呂雷的……”


    方明根本不管阿苦的狡辯,直接自顧自地說了下去:“路上偶遇,巧合是一方麵,另外一方麵,便是你表現得太過平靜了……特別是後來,康為超出現之後,或許你覺得已經無所顧忌,否則,一般的車夫早就被嚇暈了,你又為什麽還可以若無其事地說話,趕車?特別是後來,你一路上的手,連抖都沒有抖一下呢!”


    “原來是這個!”阿苦的臉色也變了:“那公子爺可知我為什麽不出手?”


    “自然是因為,你見到了我!”


    方明歎息一聲:“康為超不過爾爾,但你看不透我,就沒有把握!”


    阿苦不置可否:“公子爺難道想抓了阿苦,向靈侯邀功?”


    “這倒不至於!”


    方明搖頭:“我隻是對於你們白夜國,還是有著那麽一點興趣的……”


    “原來如此,那小人自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阿苦說完,身形卻忽然飄忽上前,雙手張開,如白鳥劃水,袖袍鼓起,似扯滿的風帆,竟是瞬息而至,展開了偷襲!(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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