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我中了一陽指!”


    指力剛一入體,丁春秋便是心下一涼,畢竟,段氏一陽指的大名,在武林中可謂聞名遐邇。


    可一陽指不過點穴功夫,丁春秋隻感到一道指力在四肢百骸間亂竄,卻並不封閉穴道,心裏就是一奇。


    三息之後,那道指力已經化作絲絲縷縷,沒入各大穴竅之中,一陣劇痛攜帶麻癢,如排山倒海般席卷而來。


    丁春秋手忙腳亂,不斷在懷中掏模,一口氣服了七八種解藥,通了五六次內息,穴道中的麻癢痛楚卻隻有越加厲害。


    過不多時,他終於支持不住,伸手亂扯自己胡須,將一叢銀也似的美髯扯得一根根隨風飛舞,跟著便撕裂衣衫,露出一身雪白的肌膚,這小子年紀已老,身子卻兀自精壯如少年,手指到處,身上便鮮血迸流,用力撕抓,不住口的喊叫:“癢死我了,癢死我了!”又過一刻,左膝跪倒,越叫越是慘厲。


    一眾星宿派門人見這個童顏鶴發、神仙也似的師尊,霎時間竟然形如鬼魅,嘶喚有如野獸,都不禁駭然變色。


    “我這三屍生死符滋味如何?”


    方明淡笑道:“此符無形無質,以我內力為基,也隻有我的內力能解,其它外物,就算你找到什麽神丹妙藥,也是全然無濟於事的……”


    丁春秋還沒有說話,他的一眾弟子登時拜倒在方明麵前,大聲磕頭,懇求收錄。


    摘星子大聲道:“星宿老鬼燈燭之火,居然也敢和日月爭輝,當真不自量力到了極點!主人,這人心懷叵測,邪惡不堪,還是盡快處死,免留醜類在世吧!”


    看到大師兄率先投靠,大表赤膽忠心,甚至不顧丁春秋之前積威,悍然要求處死師父,群弟子暗暗鄙視,嘴裏卻更加大聲,連連附和:“不錯,這老怪死有餘辜,主人乃是為民除害!”


    又有人道:“大理劍聖英雄無敵,小人忠誠歸附,死心塌地,願為主人效犬馬之勞。”


    隻聽得絲竹鑼鼓響起,眾門人大聲唱了起來:“天南劍聖,德配天地,威震當世,古今無比。”除了將“星宿老仙”四字改為“天南劍聖”之外,其餘曲詞詞句,便和“星宿老仙頌”一模一樣。


    “哈哈,你們幾個,便拿這些陳詞濫調來搪塞我麽?”


    方明哈哈大笑。


    星宿門人登時大為惶恐,連連叩首,有的道:“是,是!小人立即另出機杼,花樣翻新,包管讓主人滿意。”


    其臉色之諂,言辭之媚,當真肉麻到了極點,令人直欲作嘔。


    “嗯,既然如此,我便勉為其難地收下你們了!”


    方明促狹一笑,又是一指,地上的丁春秋麻癢劇痛漸止,一個鯉魚打挺站了起來,麵無表情,聲音嘶啞:“你到底要怎樣?”


    “自然是要你為我效力了,剛才我隻不過給你解了三日之苦,三日一過,照樣發作不休,永無止境!”


    聽到方明的話語,丁春秋當即打了個冷顫,閉嘴站到肩輿之後,不言不語,不理不睬。


    一眾星宿派門人見方明非但沒有直接殺了丁春秋,反而也將對方收為羽翼,不由心裏暗暗叫苦:“不好,老仙這次迴來,恐怕要大大怪罪我們!”


    幾個膽大的偷偷一瞥,見到丁春秋狼一般的目光,更是身上簌簌發抖,想要說些討饒的話,新主人就在前麵,又如何是敢?


    有的便咬著牙,心想無論如何,我便是牢牢抱緊新主人大腿便是,老怪還敢拿我如何?


    他們叛師在前,現在要想活命,非得牢牢巴結了方明不可。


    而丁春秋恨這些弟子也恨得要死,縱使有著方明在場,不敢直接找他們麻煩,也必然仔細盯梢,要找到錯處,趁機發落。


    這兩撥人互相敵視,卻將方明視為了裁判與主人,爭相討好獻媚。


    方明隻是反手間,便收服整個星宿派,甚至還能堪堪一用,這進退處世之道,卻是存乎一心,遊刃有餘了。


    而他們這些小醜的心理,方明大概也能猜到一二,因此隻是一笑,也沒有去多管。


    當即道:“起駕,去少林!”


    “謹遵主人法旨!”


    一眾星宿派門人當即吹吹打打地上路,更有好事者將原本寫了星宿老仙的旗子盡數扯下,換上‘天南劍聖’字樣,一路招搖過街,囂張無比。


    到了少室山腳,忽然又聽得陣陣馬蹄作響,兩隊騎士奔騰而來,人馬如龍,拖起兩道長長的煙塵。


    “主人,我去看看!”


    丁春秋此時以忠犬自居,當即輕聲問道。


    “不必了!”方明擺擺手:“讓他們過來!”


    兩隊人馬接近,丁春秋才看到一隊乃是吐蕃武士,由一名和尚帶著,還有一隊卻是牛鬼蛇神,什麽人都有,首領穿著灰衣,灰布罩頭,遮遮掩掩,一雙眼睛卻放出精光。


    這三人一對視,心裏各是一凜,知道對方武功之強,幾乎不在自己之下,心裏更多了幾分警惕。


    “小僧見過主上!”


    鳩摩智與那黑衣人在馬鞍上輕輕一點,已經仿佛兩隻大鳥般撲到了方明身前,恭敬行禮。


    “此次小僧帶了五百吐蕃武士,要助主上成就大業!”


    鳩摩智雙手合十。


    他原本隻是被方明強行收服,但現在看若是將少林挑了,對吐蕃也大有好處,當真是將麾下精銳盡數調來。


    “老夫也帶了屬下千人,恭聽主人差遣!”


    與鳩摩智相比,慕容博便顯得藏頭露尾,連說話都吊著嗓子。


    幸好方明也不怎麽追究,隻是道:“合兵一處,我們上山!”


    當下三股人馬合流,人多勢眾之下,星宿派門人更加興高采烈,不可一世,將號子吹得震天響。


    “來者何人?站住了!”


    來到半山,又見數百名女子,分列八隊,每一隊各穿不同顏色衣衫,紅黃青紫,鮮豔奪目,守在山道之邊。八隊女子之旁又有數百名江湖豪客,服飾打扮,大異常人,滿滿當當,將山路全部堵死。


    “主人,我去打發了!”


    丁春秋急於表現,沒有看到方明眼中戲謔的目光,當即飛身上前,大叫道:“劍聖車架當麵,你們這些女娃娃,還不速速退去!不說我家主人,便是我星宿老仙,你們便也萬萬敵不過,到時候腸穿肚爛,將一張張花容月貌的小臉爛成白骨,可別怪老夫事先沒提醒你們!”


    丁春秋今日一敗塗地,連自家都輸了出去,成為別人奴隸,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此時卻是趁機發作。


    “哦?你要毒死哪個?”


    幾隊女子退開,現出一名身材如女童,麵容卻頗為蒼老的女子出來,冷笑問道。


    “不好!”


    丁春秋一見天山童姥,當即便仿佛老鼠見貓,連動手都不敢,當即抱頭鼠竄。


    “嘿嘿……姥姥今日若還叫你跑了,名字便倒過來寫!”


    天山童姥冷笑一聲,腳步輕點,冷若禦風,刹那間便橫跨十餘丈,追到了丁春秋背後。


    在場中人大多不知天山童姥之名,見她體格嬌小,卻有如此駭人的武功,不由都是心裏大凜。


    丁春秋更加亡魂皆冒,幾步搶到方明座前,跪倒直叫:“主人救命!主人救命!”


    “今日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


    天山童姥小手探出,天山折梅手刁鑽狠辣,直接抓向丁春秋背後要穴。


    “是麽!”


    肩輿之上,簾幕吹開,一道無形指力飛出,天山童姥手臂一麻,心裏大駭,退開數步,叫道:“段正淳,無崖子的事你盡數知曉,怎麽還來攔我?”


    “童姥息怒,這人對我倒是還有些用處,不若等到今日之事完結之後再處置如何?”


    方明擺了擺手。


    “嘿嘿……嘿嘿……”


    天山童姥負手不言,隻是嘿嘿冷笑,丁春秋卻感覺背後似乎站了一頭猛虎雄獅,正在打算從自己身上下口,當真是簌簌發抖。


    “也罷!反正落入你手上,還跑得了麽?”


    童姥冷笑數聲,又對方明道:“你派人請老婆子出馬,老婆子帶著一票人巴巴趕來給你助拳,什麽中原群豪也扔了不少下山,你的酬勞可準備好了沒有?”


    “這個自然!”


    方明點頭:“我精研逍遙派武功,唯我獨尊功的秘笈也看過,區區手少陽三焦經脈鬱結,自然不在話下,便是你二十六歲上那場走火入魔,也未嚐不可救了過來!”


    “真……真的……”


    天山童姥心情激蕩,連說話聲都帶著顫抖,顯然內心激動無比。


    她練功過早,不能發身長高,本來二十六歲上還有挽救機會,卻又被李秋水破壞,導致一生頂著女童身材,真乃是平生之憾!


    現在聽到仍有補救希望,又怎麽能不激動?


    方明對這門武功也頗有興趣,畢竟,涉及到返老還童的武功,整個金係武俠世界,也就這一部而已,那種輪迴一般的奇異變化,更是令他有著研究的興趣。


    甚至,在他看來,這部唯我獨尊功,比逍遙派的北冥神功與小無相功還要精深廣博!(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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