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藤彥在侍從唿喊中醒來,原來是有人要進來打掃衛生,卻發現藤彥倒在了書房裏,然而事實上不過是藤彥在那裏睡覺罷了,而且書房的地毯柔軟舒適,隻要把房間的窗戶關上,也沒有多冷。不過醒來時看到自己的書房竟然擠滿了人,裏麵不僅有老管家莫洛夫,還有兩個侍從以及站在門口不斷張望的結蘿,都以為自己有什麽不幸。


    藤彥覺得他們有點過度緊張了,但想想自己的身份以不同往日,日常舉止更是代表王室顏麵,藤彥隻好任由他們照顧自己。


    藤彥帶著結蘿來到位於大廳正後方的餐桌,餐桌十分寬敞,呈跑道狀,大概十米長,而且餐桌的正中央還放著幾盆盆栽。長條且寬約一米的窗戶把外麵的陽光放了進來,陽光如矩形的射燈將整個房間照的通亮,而位於長桌的中部,還因為太陽照射的光輝使處在陽光之下的盆栽顯得分外好看。


    藤彥坐在主座上,結蘿則位於藤彥的右手邊坐下,老管家莫洛夫直立站在藤彥身後左邊的位置,兩人相差兩米。藤彥端詳著胸前由金色花邊點綴的米色瓷盤,上麵還放著兩片幹麵包以及幾塊風幹肉,風幹肉的成色暗黑,上麵還被人特意挑過了一般以至於表麵顯得許多坑洞,看上去就沒有什麽胃口,早餐沒有配上牛奶或飲料,當藤彥詢問老管家莫洛夫有沒有可以用來潤口的飲料時,莫洛夫那不算慈祥的嚴肅麵孔先是迷惑的皺了皺眉頭,然後說到。


    “陛下,倉庫裏有存放了半個月的麥酒,不過依敝人對那酒色澤來看,或許口感不是很好。不過,除此之外,便沒有其他的稱得上飲料的飲品了。”


    莫洛夫不緊不慢的說到,他言辭清晰毫不拖遝,聽起來十分舒服,稍卷的花白色頭發勻稱的被他精心打理,頂著一個大背頭精神抖擻的站在藤彥的後麵,根本沒有一個作為已經邁入六十的老人模樣,或許也是因為他身穿一件黑白相稱的侍從服的緣故,整個人看起來消瘦卻不顯老態。


    藤彥讓他端一杯過來看看,雖然他自己對這所謂的麥酒並不抱什麽希望。


    視線迴到餐盤,發現結蘿並沒有動手吃早餐,反而是坐立不安的低著頭,眼角處的餘光時不時的向藤彥那邊掃去,但是這一次,她與藤彥對上了眼睛,而卻在下一秒立即將視線收迴,躲開了藤彥的視線,她猶如小動物般謹慎的試探任何東西,簡直與周圍的人形成鮮明的對比。


    “怎麽?結蘿。是不合胃口嗎?”


    “不,不是的,陛下,其實是我不知道該怎麽使用這餐具。”


    結蘿沒有盯著藤彥的眼睛說話,反而是邊說邊用手指著餐盤附近擺著的銀質叉子及刀子,直到最後,結蘿才小心翼翼的望向藤彥,似乎害怕藤彥怒喝她一般而不敢有所放鬆。


    藤彥頓時愣了一下,下一秒就笑了起來。


    “哦,原來這樣,哈哈,好吧,那就讓我來教你吧,不過先是說明一下,我也是現學現賣的,大概學會就好。”


    “啊?”


    “噢,不,沒什麽,我是說你看著我做就好了。”


    沒等結蘿反應過來,藤彥就開始了他在異世界的第一份早餐,雖然是從王宮裏帶出來的優秀廚師,但是,當藤彥將那塊風幹肉用刀子好不容易切了小塊,隨後再用叉子放入舌上時,一股難以形容的酸味加上噴鼻的腐臭味讓藤彥弱小的腸胃猛然收縮了幾下,之後,又在舌頭與碎肉的充分接觸後,藤彥感受到不下四種奇怪的味道,有些像是中藥的幹澀,鹹菜的酸辣等等。好不容易將這塊隻有拇指大小的風幹肉吞下肚中,藤彥終於見到老管家莫洛夫用托盤將一杯用木製的巨型酒杯盛了上來,而藤彥這時不禁為莫洛夫的機靈在心中表示感謝。


    沒等莫洛夫將酒杯放在桌上,藤彥就急忙的想從莫洛夫的托盤上將酒杯拿走,不過,迎來的卻是老管家莫洛夫的那雙具有超強威懾力的眼睛的瞪視。


    似乎處於這具身體本能的反應,藤彥立即收手,並乖乖坐在主位之上,而當他迴過神來之時,自己的雙腿竟然有些陰氣滲入。


    這給藤彥的第一感覺,隻有恐怖。


    迴想起藤彥觀看王子二十餘年的人生記憶來看,王子這一生最怕就是這位看起來屬於王子下仆的老管家莫洛夫,同時,他也是王子潛意識裏最為尊敬的人,或許可以說的上是父親一般的存在。但是,如果沒有那件事的話,藤彥覺得王子應該還會有一個像是母親般的人來教導王子才對,然而,藤彥不願提及,畢竟,那是一段悲哀的往事。


    藤彥乖乖的看著裝有淡金色液體的麥酒呈現在自己桌前,待它完全放下後,藤彥才舉起來牛飲,不過,沒等藤彥喝到一半,忽然喉嚨裏像是混入了什麽難言的東西,藤彥來不及將酒杯放下來就猛地咳嗽起來,將那個異物取出來後,竟然發現那居然是米粒大小的石頭。


    頓時,藤彥對這被麥酒有點抵觸了。發現自己的胃口被這一連串的打擊減小到至低點後,也隻好放下酒杯及刀叉,靜靜的看著結蘿用叉子嚼著嘴中的風幹肉。而配合上結蘿可愛的外貌,突然覺得那是一道美麗的風景線。原本不愉快的情緒也逐漸好轉起來。


    坐在一旁的結蘿吃的十分幸福,她從未享受過眼前的美食,作為農戶家的女兒,她之前一直吃著如流食一樣的煮菜,而對於肉末或其他食物是根本不可奢望的高貴料理。


    但今天,她不僅有幸與王子一起吃早餐,而且還品嚐到難以言喻的美食,這,實在是太夢幻了。


    看到結蘿十分幸福的吃著被藤彥視為垃圾的風幹肉以及啃著那硬到堪比牙齒的白麵包,藤彥覺得自己的做法有點愧對將食物生產出來的人民。於是他將自己桌前的餐盤遞到結蘿的麵前,說到。


    “你吃吧,我今天早上覺得不太餓,但是倒掉的話又太浪費了,所以說,看你這麽喜歡吃,就把我這份也吃了吧。你,還吃的下吧?”


    “當,當然,王子陛下,額,你,你真的不吃嗎?”


    “嗯,你拿去吃吧。”


    結蘿十分意外王子的舉止,但也沒說什麽,有些想不通的事就不要細究了,畢竟,他可是王子。


    “陛下,這,不太好吧。”


    當藤彥將手中的餐盤放在結蘿的身前後,莫洛夫的聲音從後麵響起,而隨著莫洛夫的話音剛落,結蘿那抓著叉子的有售卻一不小心的掉在地上。


    “蹦蹦,鐺鐺”的清脆響聲通過叉子與地麵的不斷撞擊中傳來,而整個客廳裏突然顯得幾分肅靜。


    “對,對不起。”


    結蘿聲線有些沙啞的急忙說道,並立即起身用腿將椅子往後推開,然後整個人就飛快地蹲在地上尋找叉子,然而在結蘿打算蹲下去時,她以餘光發現藤彥的樣子有些難看,而這,也讓她十分的不安。


    “為什麽?”


    藤彥沒有製止莫洛夫的自責,雖然剛才他還有些害怕莫洛夫,但是,遇到重要的事的時候,就算自己在怎麽不想麵對,就算是用糟糕的演技也好,自己也不想因為一個本來就是錯誤的事實而一錯再錯,一股溫暖的力量支撐起自己麵對現實的勇氣。


    “陛下,她是女巫,你不會不知道的吧。”


    “我知道。”


    “那你為什麽還留下她,而且還解開她的憐罪之石,你知道女巫是世界上堪比魔獸最為危險的存在,她們曾親手毀滅了一個城市,將戰爭的火種在這片大陸蔓延,她們拐騙兒童,抱走嬰兒,簡直比惡魔還要可怕。……這些,難道您不知道嗎?”


    “我知道。”


    “那您為什麽……”


    沒等莫洛夫開始更為嚴重的斥責,藤彥就率先說到。


    “因為,她隻是一個普通的女孩而已。”


    藤彥厲聲喊道,像是在堅定自己的決定一般,藤彥站起身來,椅子因突如其來的巨力而向後彈射了段距離,藤彥轉身與莫洛夫對視,藤彥有點緊張,畢竟自己不過一個準備進入社會的大學生罷了,從轉生到這陌生的世界,以王子之姿降臨,一切盡管十分荒唐,但眼前麵對的環境,那嚴肅的氛圍,莫洛夫那宛如黑社會一般的恐怖存在,都讓藤彥有些喘不過氣來,不過,自己還不能逃,想到自己是一位王子,憑著這超然的身份,莫洛夫還不敢對自己動手,藤彥便鐵下心來想要保住身後那表麵是女巫,內裏不過是弱小的女孩。


    “她沒有觸犯過任何的條例,更沒有傷害過任何的人,如果說她懷著這所謂的惡魔之力就要被世人唾棄,那她以前的人生到底還有什麽意義,作為同樣是被命運唾棄的人兒,我本以為,莫洛夫,你,會明白呢。”


    老管家呆住了,服侍了眼前這位王子數十年,莫洛夫覺得自己像是第一次認識這個孩子,莫洛夫第一次接手這個孩子的時候,他比較怕生,對一切都報以拒接的態度,開始的時候,莫洛夫以為這不過是孩子的天性,隻要等他懂事了,就會逐漸對身邊的人打開心扉,那個時候,他隻有九歲。然而,這樣的態度並沒有因為王子年齡的增長而好轉,相反,王子逐漸與人梳理,除了有時會與一些豬朋狗友一塊混跡風月場所之外,就沒見過他幹一件值得驕傲的正事。逐漸,他對這個孩子的態度開始冷淡,以至於有時候也盡可能的通過矯正他舉止上的無禮來側麵敲打這個孩子,進而努力不讓他在錯誤的道路上越走越遠,畢竟,這也是夫人臨終時對自己交代的事情。


    所以,看到最近王子不僅帶一個女人迴來,而且通過打掃衛生的侍從對自己報告稱他見到王子的臥室有兩對深紅色的晶石鐐銬後,莫洛夫突然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了。


    原本自己想要在就算王子不同意的情況下把女巫徹底趕走,但是,在王子以平視的眼神與他反抗後,莫洛夫的心裏突然有某種觸動,是感動,還是欣慰,亦或是震撼,莫洛夫說不上來,但唯一肯定的是,王子,長大了。


    但是,原則不能讓步。


    “你在說什麽,陛下,這些不過是你一廂情願的說辭罷了,你要知道,你所代表的不隻是你個人,還是整個王室,別再胡鬧了。”


    莫洛夫雖然不認同王子所說的論點,畢竟一個女孩的生死與一個王子相比,誰輕誰重顯而易見,誰都不知道一個女巫什麽時候會暴露邪惡的本性,而到了那時候,恐怕自己就算拚上性命也不一定能為王子爭取活下去的機會。


    兩人之間的氣氛十分凝重,而偌大的空間裏隻有結蘿三人,結蘿躲在藤彥的身後噤若寒蟬,不敢出聲,感覺現在每唿出一口氣都十分沉重,更何況自己還是那兩人爭吵的主角,結蘿未曾像現在這樣緊張過,不知怎麽辦的結蘿隻好緊張的坐在椅子上,不敢有任何引人注意的地方。


    莫洛夫覺得自己並不能從王子身上找出突破口,他將視線轉向結蘿,而結蘿現在儼然是一副乖寶寶模樣的定定坐在椅子上,她雙手緊緊靠在自己的雙膝上,仿佛兩人的對話與自己沒有任何關係,但是從她那緊繃的姿勢及有些顫動的身軀不難看出,她對自己的評價還是十分在意的。


    抱歉了


    莫洛夫在心中默念,不知為什麽他竟然會因為王子的話而在心中滋生了一些罪惡感,或許畢竟他也是有血有肉的人,看到眼前這位名叫結蘿的普通女孩因為女巫的身份將被自己趕出這座城堡,一想到今後的悲慘遭遇,莫洛夫便不敢再深究下去了。


    “結蘿小姐,請恕我失禮,請問你可以離開這座城堡嗎?”


    “啊?!”


    “莫洛夫!”


    原本隻是藤彥與莫洛夫之間口角而已,可沒想到莫洛夫行事如此大膽,竟直接繞開自己這堂堂王子陛下,要知道自己可是擁有無條件令人抓捕他的權利呀!


    然而莫洛夫並沒理會藤彥的叫喊,仍然望著結蘿,想從她嘴裏獲得答案。


    “不……。”


    一聲細微的聲音從結蘿那顫動的嘴唇發出,那明明隻有靠耳才能聽到的聲音如今在這肅靜的空間裏顯得極為突兀。


    藤彥原本淩亂的心情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定,或許對這隻認識一天左右的女孩,藤彥心裏不過隻是想要讓她有一個可以著落的地方,但是一當莫洛夫竟然要讓她離開城堡後,藤彥卻想要挽留她,然而自己就算說了,估計莫洛夫仍然會出麵阻擾,總之,就是現在的自己,根本毫無力量。


    可是。


    “不,我並不想離開,準確的說,我,在沒有得到王子陛下允許的情況下,不願意離開。”


    結蘿以莫名的力量將心中的思緒化為語言,一開始結蘿還十分擔心,但意識到自己已經違抗了眼前這位敢於和王子陛下叫板的大人物,結蘿也不在拘束了,反而漸漸有著莫名的自信,同時,自己的身體顯得十分輕鬆,周圍的氛圍更是隨之變得輕鬆。


    這並不是結蘿自己全部的主觀感受,相反,藤彥對這感覺更為明顯,結蘿已經將他的眼球牢牢抓住,在這奇妙的氛圍裏,藤彥沒有了針對莫洛夫的想法,也沒有保護結蘿的潛在意識,一切都以結蘿為中心,反反複複的想著結蘿所說的每一句話,似乎她才帶著最高的話語權。


    這,難道就是所謂的女巫之力?!


    莫洛夫更是震驚起來,因為他竟然從結蘿的身上看到了隻有從國王上才能看到的上位者氣息,那是一種無視強權,忠於自己想法的態度,也是一種對自己所掌握力量的自信。


    莫洛夫想要說什麽,但是卻發現自己的喉嚨因為太過幹燥而一時發不出聲來,而當他吞了一口唾沫後準備開口時,便發現結蘿已經重新躲在王子的身後,不,應該是王子向前讓結蘿躲在他的身後。兩人無不帶著緊張的情緒盯著自己,這讓莫洛夫有點無奈,或許自己也承認自己不討人喜歡,可沒想到就連從小看護到大的王子陛下也有展現這一麵的一天。莫洛夫在心中再次感慨王子陛下長大的同時,也有一些釋然的哀傷。


    他頓了頓思緒,不過兩秒的時間,莫洛夫再次舉頭與兩人對視。


    “王子陛下,你是堅持認為女巫其實是無罪的嗎?你明白當你如此表明態度後所遭受到阻力會有多大嗎?你真的覺得你不會半路逃走而是堅持走下去嗎?”


    莫洛夫的詢問猶如警鍾一般在藤彥心中敲響,藤彥很想說自己並不是王子,原來的王子已經死了,而自己不過是一個名叫藤彥的高三畢業的學生,而且尚未踏入社會,對任何人情世故,對那些所謂的責任或選擇根本沒有勇氣去承擔和理解其中的含義。


    藤彥的衣角有些繃緊,原本套在外麵的袍子因為外力而開始往後張,不用往後看,藤彥也知道那是因為什麽。


    結蘿在說完那句話之後整個人都顯得不安起來,她完全沒想過自己會說出這樣的話,而事實也是如此。當她說完之後,原本應該輕鬆地身體再次變得緊張起來,如果沒有王子陛下連忙走到自己跟前,她都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該怎麽辦才好,而現在,作為唯一的依托,結蘿安穩的呆在藤彥的身後,右手還時不時的扯著他的衣角。因為這是陛下唯一許可她對自己做的事。


    一開始接收結蘿的時候,藤彥十分的迷茫,他其實不知道女巫到底是不是邪惡的化身,畢竟她們被世人如此嫌棄,當然也不乏教會在其中推波助瀾,但是如果所有的女巫都是邪惡的化身,那麽結蘿算什麽?這很顯然說不通。本來藤彥是想利用閑暇的時間來調查一下女巫所謂的恐怖事件,但奈何變化來的太快,自己跟不上命運這個婊子的思路,以至於現在還被她耍的團團轉。


    第一次思考,沒有得到滿意的答案,可當輪到第二次思考,情況就不一樣了,清晰地思路在腦海裏逐漸鋪開,形成一張猶如電路圖般的因果關係圖,它們完美的利用藤彥所能掌握的知識開始繪製一份足以作為答案的計劃,雖然計劃顯得十分簡略,但是藤彥卻有信心靠它來說服莫洛夫。


    “莫洛夫,你覺得女巫一定是壞的嗎?”


    “當然,這難道不是世界共識嗎?”


    “那你其實有過深度了解她們的目的嗎,她們為什麽要做壞事,為什麽不惜犧牲自己,也要毀掉一座城市,為什麽就連逃命都成問題的她們,還願意帶走小孩或嬰兒。這些東西,你有了解嗎?”


    莫洛夫本想反駁幾句,可沒想到王子的話連綿不斷且鋒利無比,這些東西他自然沒有興趣去打探,要知道自己之前為了打理好城堡的業務都忙得手慢腳亂的,何況是這些算是傳聞的小道消息。莫洛夫頓時語塞,也不知道說什麽。


    “我明白你很擔心我的安危,畢竟將一個被世人人做魔鬼的爪牙的女巫放在身邊對於你來說實在太不安全,何況是解除了憐罪之石的束縛下,但是你為什麽不反過來想一想,比如,讓我得到這份力量。”


    莫洛夫的瞳孔有些收縮,他腦中的震撼實在堪比海嘯衝擊城市一般巨大,他實在想不到王子陛下竟然有一天會說出這樣的話。


    “我不甘隻做一個二王子,不想以後的生活還要看大哥的臉色,而以我現在的力量要做到這些,恐怕已經沒有可能了,畢竟我根本不知道大哥還能讓我活多久……。”


    說到這裏,藤彥的語氣有些堵塞,這樣的事實早在藤彥隨著王子一塊成長之後便已經知道了,他實在不明白作為同父異母的大哥為什麽非得要這樣做,自己根本就沒有當國王的想法,而且王子的身前的事跡人人皆知,想要有人跟隨這樣的王子更是毫無可能,可是,大哥還是做了,所謂的兄弟也隻能成為昨日曇花。


    莫洛夫沒想說什麽,他實在沒想到王子已經把情況看得如此透徹,而事實上自己這些年也不斷為王子有早一日的離開故土做足了準備,畢竟他是一個有尊嚴的男人,一生隻願服侍一人,雖然王子十分不爭氣,但其實莫洛夫還是不願看到王子慘死在自己的眼前。


    而原以為王子來到這邊陲之地的城堡上住下後再過一兩年便帶著王子過上逃亡生活,從此再亞瑟王國裏遁去。但王子的一番話卻讓他早已僵死的熱血慢慢鼓動起來。


    “陛下,您想,收編女巫?”


    ”不,是雇傭。”


    “都一樣,總之,你是想說,你想與整個教會為敵?”


    藤彥又開始有點頭疼了起來,像這種我願意與整個世界為敵的話,在情人間說說就沒什麽關係,可一拉到談判桌上,藤彥覺得自己小心髒有點接受不了。


    “是,是的。”


    “陛下,你……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是麽?”


    “沒錯!”


    這一次,藤彥索性破罐子破摔,將那毫無道理的自信完全暴露出來。他稍微抬起自己的貧弱的胸口,眼神一掃平日的黯淡,他盯著莫洛夫的眼睛,毫不避諱地用眼神再次告訴莫洛夫自己的抉擇。


    這一次,莫洛夫笑了,笑得十分開心,他沒有憤怒與無奈,而是暴露自己的狂笑,而這更是讓做好準備迎接下一波攻擊的藤彥有些措手不及。然而莫洛夫並沒有持續太久,他很快恢複了原來嚴肅的麵孔,並且向前快步縮短兩人的距離。


    原以為會遭受預想之中的拳腳打擊,但出乎意料的是,莫洛夫竟然單膝下跪,左手扶肩,頭顱向上仰視藤彥,說道:“本人,亞瑟?喬尼?莫洛夫於今日願意為我主亞瑟?梅倫?瑟卡巴尼爾陛下效忠,誓言一旦做出,將不得詆毀,從此,喬尼?莫洛夫將不得違抗其主之令,不得傷害其主本身,不得詆毀其主尊嚴,否則,將淪於摩甘尼的爪牙,永世不可抵達彼岸。”


    莫洛夫說完之後,藤彥愣住了,這是從遠古時期傳承下來的騎士宣言,雖然誓言本身沒有明顯的效力,但仍然極少人願意發這樣的毒誓,畢竟這隻是形式上的禮儀,實際上就算是隨便發個誓,但隻要你有真正的成績,其效忠的主人自然不會有什麽怨言。


    然而莫洛夫所做的一切顯然不隻是如此,莫洛夫用這樣的誓言表明自己絕對的忠心,以買賣靈魂的方式來證明自己堅定的信念。


    對此,藤彥那羸弱的價值觀瞬間被衝擊的七零八落,留下的大概隻剩下那騎士的榮耀,不滅的信念吧。


    “嗯,起來吧,我的騎士。”


    藤彥雙手扶起這位驕傲的騎士,從今天開始,藤彥將不再以這個名字自居,他已經明白了自己不再是那名等著進入社會工作的小夥子了,而是一位名叫亞瑟?梅倫?瑟卡巴尼爾的一國王子。


    從今往後,自己也會為了能夠在這個異世界生活下去而拚命掙紮,努力地實現自己唯一一個渺小的願望。


    那就是以自己的雙手……掐住命運的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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