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行自被昭天收購後的第一個剪彩儀式上,戴銘璋露了個臉。雖說本不打算再和昭天有瓜葛,但他沒法兒坐視兄弟受欺負。打聽到剪彩儀式費國華會親自出麵,也會有記者到場,就想幹脆把事情鬧大,他心裏總覺得這事兒費國華未必知道。當他把店裏被砸的東西擺到費國華麵前時,費國華的神情更是證實了他的猜測。他還順道告訴了在場記者們許睿所在的醫院和科室。


    果然,昭天的人並非都是一條心,誰有二心,費國華大致也有個方向。當初要退出白貨市場,誰的反應最大,後來誰在背後的小動作最多?


    這些年費國華總想著兄弟一場,隻要不讓他、讓昭天難堪,他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算了。看樣子人家還嫌他口子開的不夠大,非要把昭天這層正當生意的皮扒拉下來,逼著自己無路可退。不過用這種伎倆,未免太小兒科了。


    “這樣吧,這件事我會調查清楚,給你一個交待,不過如果是你誣陷如意行,我也希望你能給我一個交待。”費國華對戴銘璋說完這句話,就在薛尚的保護下離開了剪彩儀式。


    之後,就約見了一個人。


    某餐廳包間,費國華獨自坐在餐桌前,門開了,薛尚走了進來。


    “費先生,何總來了。”


    何成——昭天集團股東之一,近些年在昭天領個閑職,拿著分紅,本來日子過得挺舒坦,可惜是個吃喝瓢賭毒,五毒俱全的貨色。當初費國華還在做白貨生意的時候就下令自己人不許碰那玩意,但總有些人是管不住的。如今看來,管不住的就該一鍋端了。


    “大哥,怎麽今天這麽有空約我吃飯呀。”


    薛尚走出包間關上了門。


    “來,老何,先點菜。”


    “你我二十幾年兄弟,別來這些虛的,直說吧,找我什麽事兒?”


    “好,那就不來虛的。為什麽要這麽做?”


    “如意行從前怎麽樣我管不著,既然現在是咱們昭天旗下的,就不能被人欺負,不然就是打咱們昭天的臉。”


    “那犯得著非要在開業剪彩前一天辦這事兒?”


    “大哥,我早就跟你說過,幹咱們這一行兒得低調,買個玉器行過來,正好洗錢,黃金有價玉無價,這進出賬都可以是咱們說了算,一進一出,幹幹淨淨,多好,你非要去搞個什麽剪彩儀式,這不是沽名釣譽嗎?”


    “咱們幹的是哪一行?”


    “大哥,有些事你不做、我不做,也總有人做,特別是那個趙冼貴,大好的生意,不能全讓他一個人給占了吧?這幾年生意不景氣,昭天這點分紅塞牙縫都不夠。”


    費國華心道,把我的話當耳旁風,是這些年自己越來越手軟了嗎?費國華本不想趕狗入窮巷,但有些狗不急也會跳牆。這幫扶不上牆的爛泥,是得找機會收拾收拾了。


    “好,事兒談完了,”費國華再次將菜單推給何成,“吃飯吧!”


    這是一座在九曲十八彎的山路上還要穿越一條狹長隧道才能到達的別墅,說是獨棟都不足以展現它的孤獨,事實上,這一片就隻有這麽一棟房子。這棟房子的主人,正是浮城大名鼎鼎的大毒梟趙冼貴。然而趙冼貴其人就像鬼一樣,聽的人多,見的人少,且他幹的買賣亦是如此。提及趙冼貴,人人都道他是浮城的大毒梟,然而要說他販毒,似乎也從沒有人見過。當然,大毒梟,自然是見不到他親自參與這樣的生意,隻是這麽多年來,他的趙氏集團,特別是旗下飛躍物流公司所做的那些買賣所運的那些貨卻都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成分。警方一直在調查,卻也總查不到任何實證。


    比起處心積慮為自己建立正當商人形象的費國華,趙冼貴更像一個生意已經上了軌道的半退休老人。然而雖然年紀隻比費國華小那麽一兩歲,精氣神卻像一個正值壯年在事業上打拚的風聲水起的中年人。此刻的趙冼貴正和妻子坐在餐桌邊準備吃午餐,他拿著一份報紙,嘴角不自覺的上揚。


    “半退休老人”的生活卻沒有令趙冼貴洗練出安逸閑適的狀態,即便是在笑,那勾起的嘴角也讓人不寒而栗。他身上總散發出某種狠戾,這世上少有人看見他而不感到害怕的,除了自己的妻子姚


    雪芹,和女兒趙敏。


    姚雪芹:“笑什麽呢?”


    姚雪芹坐在輪椅上,與婁翼的母親方杏梅在工作中摔傷不同,姚雪芹受的是槍傷,那一槍是她替趙冼貴擋下的,正中腰椎,從此後半身不遂,甚至不再能做一個妻子。當年開槍的人正是費國華。


    “想不到老狐狸也這種時候。” 趙冼貴將報紙遞給姚雪芹。


    姚雪芹接過報紙,“應該不是他指使的吧,開業剪彩前一天幹這種事兒,不是給自己找不痛快。”


    這些年,她不怎麽管丈夫的事,倒不是趙冼貴不讓她管,是她懶得管。自從跟了趙冼貴,她就知道這是自己的命。夫妻一體同心,她從來都是百分之百相信趙冼貴的。任何時候她都準備好與趙冼貴一同赴死。直到有了一雙兒女。從那一刻開始,她隻希望趙冼貴能活得比她久一點,因為隻有他才能保護孩子們。


    雖然姚雪芹不愛管,但趙冼貴也習慣了跟她分享。這些年來,趙冼貴也從來沒有辜負過她,再艱難的路也憑著他那股不怕死的狠勁兒走了出來。盡管他在外麵有別的女人,但孩子隻有這那兩個,將來自己的一切也都是孩子們的。


    女兒趙敏,趙冼貴的掌上明珠,真正的千金大小姐,從小到大沒操過半分心。讀書——愛讀就讀,工作——完全不用。每天的任務就是吃喝玩樂,


    作息時間從中午開始。


    趙敏走入餐廳,“爸、媽,早!”


    姚雪芹:“早?這都幾點了?你是來吃早餐的還是來吃午餐的?”


    趙敏坐下開始吃飯,“這不是早午餐嘛!咱們年輕人現在都這麽吃,一日兩餐,既節約又減肥。”


    趙冼貴:“節約就算了啊,爸養不起你嗎?今天打算去哪兒啊?”


    趙敏:“新世界,新開的,不過不知道貨新不新,不是最新款我可不要。”


    趙冼貴:“那就還是去歐洲買吧!”


    趙敏:“嗯,順便去看看哥哥。”


    姚雪芹:“得了吧,你哥下個月就畢業迴國了,不用去了。”


    趙敏:“我又沒說一定去,要看新世界的貨嘛!”


    姚雪芹:“沒有新款也不許去,就知道亂花錢。”


    趙敏:“爸——你看媽。”


    趙冼貴:“她愛買就讓她買嘛,女孩子就應該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每天都要穿不一樣的,才襯得起我們敏敏郡主的身份。”


    趙冼貴給女兒取這個名兒,就是要身邊的人都知道,女兒的身份有多尊貴。相比之下,兒子就倒楣多了,叫趙拓,本意是開疆拓土,沒聽清的還以為是趙括——那個倒楣催的紙上談兵。趙冼貴沒那麽多文化,隻知道兒子就該打拚,女兒就該享福,姚雪芹有時候都受不了他對趙敏的慣法兒。


    姚雪芹:“你就寵著她吧,將來一事無成。”


    趙冼貴:“女孩子嘛,將來我給她找個好老公,不就大業有成了。”


    趙敏:“我才不要你給我找呢,我要自己找。”


    趙冼貴:“行行行,自己找,你想找個什麽樣兒的呀?”


    趙敏:“嗯——就像爸這樣的!”


    趙冼貴:“哦,那可難了,世間絕版,獨一無二。”


    趙敏:“找不著我就不嫁了。”


    趙冼貴:“不嫁也行,爸養你一輩子。”


    姚雪芹“……”


    薛尚按費國華的指示到醫院來找許睿,兌現給戴銘璋的交待。剛進醫院,就看到迎麵走來一個戴鴨舌冒穿衝鋒衣的男人。男人似乎還特意將領口往上提了提。二人擦肩而過,薛尚波瀾不驚的說出,“蔡誌強。”


    男人立馬撒腿就跑,薛尚轉身就追。


    其實薛尚並沒有認出這個兜帽蓋臉的人就是蔡誌強,但他提領口的動作讓薛尚有了警覺,於是便出言詐他,果然,一詐就露了餡。


    蔡誌強跟了費國華7年,最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突然失蹤,費國華一直在找他。


    薛尚身手矯健,三兩下就快追上了蔡誌強,誰知此時蔡誌強掏出一把槍,迴頭朝薛尚


    開槍。薛尚大驚之下閃身一躲,醫院裏立刻就炸開了鍋。薛尚迴頭看了一眼,還好沒有打中任何人,不禁怒從心生,準備伸手掏槍,這才想起來,除了跟在費國華身邊外,他身上是不帶槍的。不是費國華不讓,而他自己覺得沒必要。


    醫院立刻有人報警,附近值班刑警反應迅速,蔡誌強還沒跑出醫院大門,就已經聽到嗚嗚作響的警鈴聲由不遠處傳來。


    這個點,戴昕怡剛剛下班,穿著一身便服往醫院門口走,眼見著一輛救護車開了進來,醫務人員下車,將救護車上的病人推了出來,救護車司機正準備將車開走,一輛警車開了進來,擋住了救護車去路。而此時蔡誌強拿著一把槍衝了過來,司機一看這陣式,立刻棄車逃跑,連車鑰匙都沒撥。警察跳下車掏出槍準備衝上去逮捕蔡誌強。一旁的戴昕怡十分悲催的成了蔡誌強的人質。


    戴昕怡:“啊——你……你要幹什麽呀?”


    警察甲:“別衝動,放下槍。”


    蔡誌強推著戴昕怡進入副駕,又強行將她塞進駕駛室,自己坐到了副駕上。


    蔡誌強:“開車!”


    戴昕怡:“我……我不會,我沒有開過救護車!”


    蔡誌強:“開車!”


    戴昕怡硬著頭皮發動了汽車,警車和幾個警察擋住了出口。


    蔡誌強:“撞過去。”


    戴昕怡:“啊……”


    蔡誌強:“撞過去!”


    戴昕怡閉著眼睛狠踩油門,隻聽轟的一聲,警察躲開,警車生生被救護車推了出去。


    兩輛車衝出醫院大門,救護車方向一轉,甩開警車徑直上路。


    戴昕怡嚇得邊哭邊發抖。


    蔡誌強拿槍向右一指:“轉彎。”


    戴昕怡隻好乖乖的轉動方向盤:“你要去哪兒啊!”


    “閉嘴!”


    “警察沒有追上來,你自己開車走吧,讓我下車吧!”


    “嘣”的一聲槍響,左窗玻璃粉碎,戴昕怡控製不住的尖叫起來。蔡誌強用實際行動警告了戴昕怡。尖叫聲中,右窗玻璃突然被人一腳踹碎,薛尚從車頂上翻身到副駕一側,同時踹掉了蔡誌強手上的槍。薛尚拉開車門與蔡誌強撕打了起來。


    薛尚:“停車!”


    蔡誌強:“不許停!”


    薛尚:“停車!”


    蔡誌強:“不許停!”


    戴昕怡不知如何是好。薛尚邊打邊騰出手去拉方向盤,救護車歪歪扭扭的行駛起來。蔡誌強趁機撿起了槍。薛尚見狀立刻開始與他搶槍。板機再次扣響,戴昕怡臉上被濺了幾滴血,嚇得閉上了雙眼猛踩油門。


    薛尚:“踩刹車!”


    方向盤再次被拉動,戴昕怡終於踩動了刹車,救護車轟的一聲撞到了一顆大樹上,蔡誌強和薛尚一起被甩飛了出去。戴昕怡睜開雙眼,才發現救護車已經衝進了一片小樹林。


    薛尚和蔡誌強都摔得暈暈唿唿,兩人掙紮著爬起來,但那把槍離薛尚更近,薛尚搶到了槍,蔡誌強見狀轉身跌跌撞撞的逃跑,薛尚拿著槍邊掙紮著站起邊向蔡誌強開了幾槍,奈何頭暈腦脹,又是右肩受傷沒法用慣用手拿槍,無法進行有效射擊,隻能眼睜睜的看著蔡誌強消失在小樹林裏。薛尚拿槍的手捂住右肩,鮮血從指縫中流出。


    戴昕怡下車,走到薛尚身邊:“你受傷了?”


    薛尚看了眼戴昕怡,又看了一眼救護車,“這車還能開嗎?”


    戴昕怡搖搖頭,接著跑到救護車上拿下自己的包,從包裏掏出手機,“我現在報警,警察一會兒就會來接我們的。”


    薛尚一把奪過戴昕怡手機:“不許報警。”


    “為什麽?你流了那麽多血,不趕快去醫院處理,你會休克的。”


    “你看我也不像什麽好人啦,你敢報警?”薛尚拿槍指著戴昕怡,“信不信我分分鍾殺你滅口……”一句話已經說得氣喘籲籲。


    戴昕怡嚇得不敢支聲。


    薛尚往路邊走了兩步,終於不支暈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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