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睿見汝南公主躺在床榻之上,氣若遊絲,命懸一線,更是惱恨那個背後主使者,無論怎樣,汝南公主這麽一個柔弱的女子如何會對他們造成損害,居然要下此毒手。


    “少爺,奴婢該如何做!?”


    熙鳳的話將杜睿驚醒,迴頭看著熙鳳漠然道:“去將道具,棉布,針線依樣放入沸水中蒸煮消毒,然後再來!”


    熙鳳依言下去了,杜睿走到床榻前,拉過汝南公主的手,診了診脈,汝南公主的身體原本就因肺病導致虛弱,如今受了重傷,再加上失血過度,脈象已然紊亂不堪。


    此時杜睿也顧不得什麽男女大妨,就算是日後太宗見罪,也是以後的事情,先要救了汝南公主的性命要緊。


    掀開被子,汝南公主身上除了一件褻衣之外再無他物,完美的嬌軀盡皆展現在了杜睿的眼中,隻是那原本應該平滑如玉的小腹,此刻卻因為那該死的刀傷被破壞了美感,即使沒棉布包裹著,血水也已然浸透了。


    重生前,杜睿雖然才華橫溢,算得上國學大師級的人物,但因為不會逢迎,鬱鬱不得誌,年過而立還是孜然一身,重生後雖然身邊有了寶釵,黛玉等女,更有了安康公主這麽一個尊貴美豔的未婚妻,但卻依然是個老處哥,此時乍一見到汝南公主瑩玉般的肌膚,不禁看得呆了。


    “少爺!”


    好在熙鳳進來,將杜睿驚醒,要不然情不自禁之下,杜睿還不知道要作出什麽逾禮之事,心中暗道了兩聲好險,迴頭看著熙鳳,沉聲道:“都準備好了!”


    熙鳳點點頭,將手中端著的小瓷碗遞到了杜睿的麵前:“大夫說要縫合傷口,虛先服了這麻沸散,防止公主疼痛難忍,加大了創口失血!”


    杜睿將麻沸散接過,問了一下,知道這就是華佗首創,後經華夏眾多先人醫者反複研究之後的產物,雖然比不上後日裏手術時那全身麻醉,局部麻醉什麽的,但也總歸是個好物事。


    扶著汝南公主,將麻沸散灌下,剛才在昏迷當中還不斷皺眉,呻吟的汝南公主頓時安靜了下來,身子軟趴趴的,和睡熟了一樣。


    這時熙鳳又將杜睿吩咐用沸水蒸煮的器物都拿了進來,杜睿用醉長安依樣消毒,便帶著熙鳳走到了汝南公主的床榻前,將被子掀開,輕手輕腳的將纏在汝南公主腰間的棉布揭開,那長約兩寸的窗口出,血肉都翻著,便是杜睿這個戰場上睡過覺,血水裏打過滾的廝殺漢都不免心驚。


    但是看熙鳳還是一副麵色不變的樣子,心中不禁暗暗稱奇,也不多問,先用醉長安清洗了一下傷口,用小刀將窗口處一些發紫的皮肉割去,大概是感覺到了什麽,汝南公主身子動了一下,頓時又有血水流了下來,杜睿也不敢再耽擱,拿過針線,手腳麻利的將創口縫合,然後再用醉長安衝洗,最後敷上金瘡藥,再用棉布包紮好。


    這看似簡單的一個小手術,卻讓杜睿累的滿頭大汗,便是在戰場上都不曾這麽緊張過,仔細的迴想了一下方才手術時的每一個步驟,生怕那個步驟出錯,到時候自己受了牽累事小,要是誤了汝南公主的性命,那才事大。


    熙鳳在旁邊看著,她當真不緊張,不害怕嗎?當然不可能,畢竟是個十多歲的女孩子,便是平日裏膽大,性子潑辣,遇到這種事也早就慌了神,隻不過心中始終對杜睿存著一番念想的熙鳳知道,想要入得杜睿的法眼,就必須做到與眾不同,否則怎麽也不能和寶釵,黛玉一樣,成為杜睿的身邊近侍。


    否則方才杜睿給汝南公主做手術時,那可怖的情形,她縱然再怎麽膽大,也早暈過去了。


    “少~~~~~少爺!公主殿下,這便沒事了嗎?”熙鳳怯怯的問了一句。


    杜睿擦了擦汗,迴頭看著熙鳳,不禁啞然失笑,雖然那張嬌媚的小臉還板得死死的,故作鎮定,但早就嚇得蒼白失血,額頭上也滿是汗。


    笑著給熙鳳操了汗,杜睿笑道:“傷口縫合了,這幾日能在公主殿下身邊還剩侍候著,千萬不要讓殿下著了涼,隻要細心調理,料想不會有什麽大礙了!”


    熙鳳自打入了杜府,這還是第一次被杜睿這般溫柔的對待,不禁又是緊張,又是驚喜,一顆心頓時被幸福感占得慢慢的,此刻便是讓她立刻死了,她也心甘情願。


    杜睿也知道自己的舉動有些不大好,忙收迴了手,道:“今夜你和湘雲兩個在這邊守著,多辛苦些,將公主照料好!”


    熙鳳此時那還有什麽不願意之類的,便是杜睿讓她上天摘月亮,也會毫不猶豫的答應下來:“少爺隻管放心,公主殿下奴婢會照料好的!”


    杜睿笑著點了點頭,便走出了臥房,外麵的人早就等急了,見杜睿出來,紛紛圍了上去,七嘴八舌的盤問起來。


    安康公主雙眼帶淚,抓著杜睿的衣袖泣道:“承明!姐姐如何了!姐姐如何了!?”


    杜睿寬慰著笑道:“放心!已然沒有大礙了,隻要再悉心調養一段時間,便可下地自由活動了!你不要擔心!”


    安康公主聞言,懸著的心,總算放下了,驚唿了一聲,便朝著臥房衝去,杜睿見狀,忙一把拉住,勸道:“剛剛縫合了傷口,公主也服了麻沸散睡下了,你先不要打擾!明日再去看!”


    說完又對同樣趕來的杜雲芙說:“芙兒!今晚讓安康和你一起住!看好她,千萬可不要除了亂子!”


    將所有事都處理好了,杜睿又帶著杜仲,杜平生,馮照等人到了怡紅樓的前廳,此時李承乾留下的東宮侍衛統領已經到了。


    這個統領名叫侯震,也是侯君集的子侄輩,此時他也知道了大觀園被來了此刻,汝南公主被刺,生命垂危,也是心下惴惴,杜睿將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之後,侯震才稍稍放心了一點兒,總算汝南公主無恙。


    杜睿道:“侯統領,此時虛盡快派人到長安,向聖上稟報,汝南公主乃是聖上的愛女,此次遭人行刺,還需聖上遣人查辦此案!”


    侯震是個殺場上的武夫,此前也曾參與過北伐之戰,對杜睿甚是佩服,不過此時也沒了注意,隻能點頭允諾。


    “駙馬!是不是還要知會一下杜陵的官員,派人來多加保護!”


    杜睿道:“這倒也應該,畢竟是在他們的管轄地,出了這等事,誰都脫不了幹係,此時還需要和他們商議一番!”


    杜睿這邊處理善後事宜暫且不表,另一邊長安城大明宮內,太宗已經摔了好幾個飾物,殿內的宮娥太監還是第一次看到太宗如此失態,一個個嚇得噤若寒蟬,大氣都不敢喘。


    今日一早,李承乾迴來,便向太宗稟報了半路遇刺,但隻說是隱太子舊部所為,李承乾能猜到元兇是誰,太宗自然也能猜到,當時隻是覺得心寒,但是看到李承乾無恙,並不想追究,太宗又確實不想這等醜事被揭出來。


    可是緊接著晌午時,又有人來報,說是汝南公主在大觀園內遇刺,生命垂危,這下太宗再也忍耐不住,登時就爆發了。


    “畜生!畜生!”


    太宗已經發了半天的脾氣,尚自怒氣不息,王德上前來勸,被太宗一腳踹開了,王德趴在地上,抱著太宗的腿,勸道:“聖上!聖上!龍體要緊啊!”


    “龍體要緊?”太宗怒道,“那幾個小畜生分明就是想要活活氣死朕!還保重個什麽!”


    趕來的李承乾見太宗怒氣勃發,也慌忙跪在地上,泣道:“父皇!此時或許不是您想的那樣,或許當真是隱太子舊部所為!”


    “隱太子舊部!乾兒!你當你父皇老糊塗了嗎?這點雕蟲小技也能瞞得住我!”太宗喊完之後,看著李承乾,又無奈道,“乾兒!你什麽都好,就是心太軟了!那幾個小畜生分明就是衝著你來的,你作為長兄,秉承孝悌,這點便是父皇也感激你,可是你看看他們還有完嗎?這次為了一己私欲,居然連汝南都差點搭上了性命,乾兒!你不要求情,更不要替他們說話,這次朕要是再不處置,下次鋼刀都要架在朕的脖子上了!”


    說到此處,太宗也是涕淚橫流,長歎一聲道:“唉~~~~~~~報應啊!報應啊!”


    太宗不禁想到太上皇李淵去世之前,曾滿臉怨毒的對著他說過:“你做下的孽,早晚要報應到你子孫的身上,當初你弑兄殺弟,你的兒子早晚也要走上你的老路!”


    沒想到這才過了多久,當初李淵的詛咒就應驗了,為了那個位子,他的幾個兒子當真要拔刀相向了。


    “老天啊!你當真要讓舊事在朕兒子的身上重演一遍嗎?”


    李承乾知道太宗全都猜到了,和他猜測的定然絲毫不差,一想到宮闈之亂,也不禁冷汗淋漓。


    在他的心裏,是絕對不願和弟弟們走到這一步的,雖然那個不知道是誰的弟弟要殺了他,可是為了不讓太宗傷心,他原本都打算忍下了,可是沒想到,那個人當真如此冷血,竟然將刀伸向了汝南公主。


    看起來,此事是無法善了了!


    正在此時有內侍稟報長孫皇後娘娘駕到,太宗聞聽此言,再大的火氣也發不出來了,長孫皇後最近身體十分不好,已然月餘未出寢宮,看著長孫皇後,太宗想到當年還是秦王之時,一家人其樂融融,弄到現在兄弟蕭牆,太宗不禁頹然倒在了座椅上,雙目無神。


    長孫皇後一進來,看到太宗頹然的坐著,李承乾跪倒在地上,皆是雙眼含淚,一眾宮娥內監站在一旁,也是戰戰兢兢,噤若寒蟬。


    “你們都下去!”


    宮娥內監聞言,紛紛長出了一口氣,太宗震怒,他們這些人留在這裏,難免要遭受無妄之災,還是早早躲了的好。


    太宗無力的抬眼看了長孫皇後一眼,道:“皇後!你身子不好,不在宮中休息,怎的來了!”


    長孫皇後方才正在午睡,卻被王德派人叫起,說是太宗正在發火,長孫皇後自然不敢怠慢,怒則傷肝,太宗身份家國天下,自然還是要善保龍體才是,她身為大唐的皇後,怎能不來。


    往常每次太宗在朝上生了閑氣,隻要長孫皇後一到,立刻煙消雲散,但是今日看著情形就知道有些不對。


    “聖上因何事動怒!可是因為太子!”長孫皇後說著還一臉擔心的看向了依然跪在地上的李承乾,生怕是李承乾惹怒了太宗。


    太宗搖搖頭,道:“不幹乾兒的事,皇後,朕與你有三子,如今看來也就乾兒還能讓你我省心!”


    長孫皇後一驚,問道:“聖上何出此言!”


    太宗看著長孫皇後,心中發苦,道:“皇後!你可知道出了什麽事!”


    長孫皇後茫然的搖搖頭。


    太宗一想到命懸一線的汝南公主,火氣又升騰上來,怒道:“那幾個畜生,當真是想東宮的位子,想的失心瘋了,居然半路行刺當朝太子,一計不成,又夜襲杜睿的大觀園,居然刺傷了汝南!”


    “啊!”


    長孫皇後聞言一聲驚唿,聽到有人行刺李承乾,她便以驚嚇的麵色蒼白,再聽到汝南公主居然被刺,更是嚇得麵無人色,滿麵驚恐的看著太宗,生怕再從太宗的口中得知什麽更加驚人的消息。


    “聖上!汝南~~~~~~汝南她現在情形如何!?”


    長孫皇後現在已經沒時間去想,這件事究竟是誰所為了,其實不用猜也知道,這麽想讓李承乾死,想要斬斷李承乾臂膀的人,會是誰,她現在最關心的就是汝南公主的安危。


    當年太宗尚為秦王之時,隱太子李建成曾借著請太宗飲宴的機會,毒害太宗,以致太宗險些身死,從那以後,每次太宗飲食,汝南公主的生母都要先償,也險些被毒死,自那以後便留下了病根,後來太宗剛剛登基稱帝,便亡故了。


    在秦王府中之時,長孫皇後便與汝南公主的生母相厚,自打汝南公主的生母辭世之後,便將汝南公主養在了自己的身邊,視同親女一般,如今聽到汝南公主居然被刺,心中也亂了方寸。


    太宗道:“傷在了小腹,幸好有杜承明在,才搶迴了一條命,皇後!你說這是不是報應,當年我被建成所逼,殺了自己的兄長,弟弟,如今這樣的報應要落在朕的兒子們身上!這是不是報應!”


    長孫皇後聞言,知道太宗已經有了懷疑的對象,她更怕做這件事的是魏王李泰,一向心地善良的長孫皇後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兄弟蕭牆,同室操戈的慘劇發生在她兒子的身上,但如今這卻是極有可能存在的。


    “父皇!切莫氣壞了身子,此次幸得汝南妹妹無恙,依兒臣看~~~~~~~此事不如就這樣算了吧!”李承乾說出這番話的時候,心中也滿是不甘,但他確實不願看著父皇母後兩人再因為這件事傷心了。


    “乾兒!你不要說話!”太宗強忍著傷心的淚說道,年輕的時候,無論多麽困難的局麵他都不曾哭過,但是這一次他再也忍不住了,一想到自己身後,兄弟自相殘殺的慘劇,他的一顆心都要裂開了,“你不能一直退讓下去了,這樣隻會助長了那些畜生的氣焰。”


    長孫皇後此時也冷靜了下來,道:“乾兒!你父皇說的對,有今日之事,也是你父皇和母後對他們太縱容了!”


    雖然心中惦念著做錯事的兒子,但是眼前的長子更是她的自豪,以前李承乾的退讓,會讓她感激,但是她知道不能再因為對其他兒子的愛,傷了長子的心。


    但舔犢之情卻讓她難以做出決斷,此刻太宗也是一樣,曆史上,除了因造反被太宗處死的李佑之外,太宗對其他子嗣的一些小錯,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盡量寬宥。


    而現如今這件事讓太宗也明白,不能再姑息下去了,不然的話,東宮不穩,動搖的可是大唐的江山社稷,可是該如何處理,卻又讓他為難了。


    這是長孫皇後突然走到太宗近前,跪倒在地,泣道:“聖上!臣妾有一言!”


    太宗一驚,忙伸手攙扶,但是長孫皇後怎麽都不肯起身,太宗無奈隻好道:“皇後有什麽要說的,盡管講就是了!”


    長孫皇後道:“盡管此事還沒查明究竟是何人所為,但是臣妾懇求聖上,還是不要查下去了,底子被揭開,丟的總是皇家的臉麵,但也不能不做處理,依臣妾之見,便讓他們之國吧!無召~~~~~~無召不等離開封地半步!”


    長孫皇後說出這番話,也是在心中掙紮了半天,對於每個兒子,李承乾和李泰她都是愛的,但是如今為了避免這兄弟兩個再發生嫌隙,她隻能做出選擇,她知道以自己現在的身體,要是太宗接受了這個建議的話,很有可能她這一生都無法再見到李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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