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擁有的東西越多,身上的負荷也隨之加重,她與寧貴妃,都在不知不覺之中,踏入了這無盡的後宮爭鬥之中。


    “貴妃姐姐,不論何時,不論何事,都有臣妾在您身後,一直都在。貴妃姐姐身居高位,實在不必如此苦惱。”


    迴握住香琬的手,強打起精神來,“你想說的話,本宮知道,隻是已經跌跌撞撞地走到這一步了,掙紮著也得走下去,就算是苦了自己,也不能苦了福全啊!”


    太後借香琬之力,將皇後迎進宮來,本以為她不善言辭,會如嫻妃一般心性敦厚,不想竟也漸漸露出了綿裏藏針的性子,自熙月格格夭折之後,被挪去冷宮的赫貴人自此了無音信,但香琬想要追求的安穩生活卻恐怕不會那麽容易得到。


    皇後對她存有的不滿之心,究竟到了什麽樣的地步,下一步會做對她什麽,香琬無法預知,隻能默然等待,承受。


    惟有寧貴妃的這雙手,能暫時給她帶來一絲溫度。


    按壓下心裏的焦慮,麵上浮出微笑來,“情況哪裏就那麽糟糕了呢?臣妾淨在這裏惹貴妃姐姐煩心了,是臣妾不好,臣妾該罰!不如臣妾陪著姐姐去萬壽宮一趟,瞧瞧恪妃吧。”


    想起恪妃還在萬壽宮病著,寧貴妃這才收起慘淡麵容,點點頭,與香琬一同前往萬壽宮。


    從太後的慈寧宮請安出來,與紅羅低聲說著該給景仁宮宮人裁製秋衣的事情,轉過彎,卻看到新婚後的景春和周啟正兩人並肩迎麵走來。


    景春自小入宮伺候,後宮浸淫多年,深諳為人處世之道,性情要比其他人沉穩許多,往日總是擇了深色衣裙來穿,今日卻難得地穿了一件淺紅色宮裝,周啟正高大魁梧,小心地將景春護在裏頭,兩人保持著恰當的距離走著,皆是一臉沉靜,宛若一對金童玉女。


    右邊扶著香琬的手微微顫抖著,那是繡珠,自周啟正成親後,繡珠總是竭力躲著他們兩人,不想今日竟會正麵撞上。


    景春和周啟正看到香琬,兩人一同行禮,香琬笑著說了一聲:“免禮,早就聽說你們成親後第二天就迴了宮各司其職,苦於一直沒見上麵,今日一見,如此般配的兩人,本宮瞧著真是欣慰。”


    不是沒有注意到香琬旁邊變了臉色的繡珠,周啟正到底是男人,又是一副耿直的性子,多少顯得有些局促不安,“微臣多謝娘娘關懷,微臣和景春都是伺候主子的,宮裏事多,不敢故意拖延時間,所以早早就迴了宮當值。微臣聽景春說嘉妃娘娘在皇上麵前為我們夫妻二人美言,皇上的賞賜又多了一倍,微臣在此謝過娘娘。”


    “無需言謝,景春人很好,本宮很是了解她,你能娶到她是你莫大的福氣,以後你們二人夫妻恩愛,本宮就很高興了。”


    景春走上前福了福,嘴角是抑不住的笑意,“奴婢多謝娘娘大恩,天氣入秋了,氣候幹燥,繡珠,你熬了秋梨膏來給娘娘潤潤嗓子。”景春這樣,仿佛根本沒有看到繡珠的異常,還和以前那般,若無其事地寒暄道,似乎她從不知道繡珠喜歡周啟正的事情,她們的關係還和從前一般。


    之所以用這樣平淡的語調正是景春用巧妙的方式向繡珠求和,繡珠聰慧,再看景春和周啟正彼此有情,羨煞旁人,不是她能插進去的,於是收起了窘迫和之前的小心眼,看了景春一眼又瞅一眼周啟正,衝他們綻放一個燦爛的笑顏,福了福,“景春姑姑與周大哥喜結良緣是天作之合,繡珠在此賀過了。”


    氣氛瞬間柔和下來,香琬與他們說了一會兒,便就此別過,各自迴宮去。


    “怎麽今天倒想通了?本宮還擔心你方才擰著脖子不理人,那樣景春可就下不了台了。”


    聽到香琬問她,繡珠淡然一笑,“小姐說笑了,他們那樣好,站在一處,不說話也有情誼在兩人之間流動,互相一個眼神也是情意綿綿,小姐說得對,真正喜歡一個人,遠遠地看著他也很好。再說,這起事裏,是奴婢無意闖入她們二人之間的,景春姑姑沒有錯,奴婢不該跟她慪氣。”


    更舍不得跟那人慪氣。


    知道她心裏是這麽想的,隻是終究沒有說出來。都說情感能讓人成長,香琬沒有體會過喜歡一個人那個人卻不喜歡自己的感覺,身邊的繡珠體會過了,卻在一夜之間長大了。


    “你不必羨慕別人,本宮自會細細替你尋覓一個如意郎君,你不比景春差,隻是出現的時間不對。”


    “奴婢多謝小姐,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繡珠低頭一笑,隻是穩穩攙扶著香琬走著,再沒有過多的言語,明顯沒有將香琬剛才說的話放在心上,生怕她真會像之前所說的終身不嫁,香琬定定看了她半天,本來想多勸她幾句,最終也沒說出話來。


    迴到宮裏,用了午膳,歇了一會午覺,主仆幾人又坐著做了一會兒針線,轉眼就到了下午。


    本來以為皇上不會來,於是囑咐紅羅,“恪妃這兩天病著,皇後娘娘又懷著身孕,皇上大概會去看她們其中一個,本宮估摸著今晚不會過景仁宮來,你去吩咐小廚房,晚飯做得簡單些,清淡就好,本宮這會也不餓,隨便吃點。”


    紅羅點頭應了,退下去準備了。


    香琬專心繡著手中的一件小兒肚兜,想象著玄燁穿上這肚兜咯咯笑著的可愛模樣,忍不住抿嘴笑起來,纖纖細手起落之間,不知誰從背後伸出手來蒙住了她的眼睛。


    起初被這個動作嚇了一跳,隨即很快感覺到這雙手熟悉的溫度,這宮裏還有哪個男人敢這樣堂而皇之地闖了進來?


    也隻有在香琬麵前,皇上才會像個孩子般,顯露出純真的本性。香琬笑得燦爛如花,“皇上總是這樣悄無聲息地走進來捉弄臣妾,也不說叫外頭的人通傳一聲?倒叫臣妾有失遠迎了。”


    皇上將手從香琬的麵上拿開,這才坐在她的對麵,笑吟吟地看著她一針一線做著手上的活兒,陽光灑在她柔軟的發梢上,香琬的身上散發著一種說不出的魅力,令皇上著迷不已。


    “朕記得你並不擅長女紅,後來每每來你這景仁宮,都能看到你在做針線活兒,果真是做了額娘的人,心細了不少呢。”


    嬌嗔地看他一眼,“玄燁還那麽小,別人做的衣服,臣妾總不放心,隻有親自經過臣妾之手的衣服,才能穿到玄燁的身上,臣妾看著也安心。早上臣妾去向太後娘娘那兒請安,聽聞皇上要去看恪妃,怎麽這會有時間過來了?”


    嘴上說著,眼睛卻一刻也離不開她手中的小孩衣物,皇上雙手托腮,定定地看著她,“朕想你了。”


    在皇上身邊伺候已久,驟然聽到皇上用這樣的語調說話,心還是猛地顫了一下,這才放下活計,嬌俏一笑,“昨個兒中午不是才陪著皇上用了午膳嗎?臣妾倒覺得與皇上剛剛分開呢!”


    寵溺地在她臉上掐了一把,“你呀,慣會口是心非的。昨個兒一天沒見你,今天已經過了大半天又沒見你,朕在養心殿批完了折子,這心裏總是空落落的,就想出來走走,透口氣,神不知鬼不覺就走到你這裏了,進了這景仁宮,朕的心這才不空了。”


    豈止是皇上有這種感覺,香琬也有,偌大的景仁宮,來來迴迴就那幾個人,隻有皇上來了,才瞬時有了許多精神氣兒,隻是她一介妃子,怎麽敢奢求皇上時時來這兒?


    動情地將小手放入皇上的掌心,“皇上對臣妾好,臣妾知道,隻是恪妃此次生病,全是因為心情不好的緣故,皇上本來說好要去看她的,怎麽這會又不去了,恪妃知道了,心裏一定不好受。”


    “朕已經差了最好的太醫去給她瞧病,一副副藥喝下去,總會好起來的,朕昨天去瞧她,恪妃已經退燒了,朕在那兒幹坐著也起不到什麽作用,等她病好了,朕再去瞧她。”


    香琬歪著頭想了想,又忍不住勸道:“那還有皇後娘娘啊,她還懷著孩子,一定也希望皇上多去瞧瞧她呢!臣妾……”


    還不待她囉嗦完,皇上突然起身湊到她跟前,下一秒,皇上的唇已經霸道地堵住了她接下來的話,跟她賭氣似的瘋狂掠奪著她嘴裏的芬芳,直吻得她喘不過氣來,這樣還猶不解氣,帶著濕氣的唇一路下滑,吻過她的下巴,她的耳朵,她的脖子,直逗得她承受不住,求饒起來。


    “臣妾錯了,錯了,臣妾再不說這樣的話了。”香琬使勁想要推開他,卻無濟於事,直吻得她渾身癱軟,皇上才放開她。


    大手在她胸前不懷好意地捏上一把,“嘉妃,果真是膽大包天!朕是皇上,想去哪宮就去哪宮,皆由朕說了算,豈容你一個小小嘉妃揣測聖意?這宮中妃嬪眾多,是不是得朕依次瞧過了,才能見你一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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