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明心中湧起一陣惋惜之情,歎道:“玄清真人,事已至此,何不再做考慮?”


    陣中玄清用一道碎月氣勁作為迴答,迎麵擊中一個靈寶派的高階弟子,讓那高階弟子噴血倒飛而去。


    李鐵牛在玄清真人背後一聲咆哮,鐵拳唿嘯著砸向他。


    玄清真人雙足被困,避無可避之下,側身以一隻手的手心對上鐵拳,月光般的氣勁光華從兩人手間四散,轟地一聲大響,李鐵牛暴跌而迴。


    玄清真人也嘴角帶血,整隻手臂的衣服全部爆裂開。


    但他卻沒時間去顧及自己的傷勢,又一側身,探手按上橫裏伸來的一隻鐵筆,將持著鐵筆的玄衣青年轟退。


    身體兩側,簡寧與何雨蝶雙雙殺到。


    簡寧的嘴角還掛著鮮血,但玄清真人的強硬似乎也激起了他熊熊的爭勝之心,強行將傷勢壓下,又向玄清真人攻來。


    何雨蝶則麵帶冷笑,看準玄清真人雙足被縛的弱點,一出手便是一團萬噬蟲撒向玄清真人的下半身。


    玄清真人狂喝一聲,雙手一分,一手抵向簡寧,另一手靈氣彌漫,一道碎月氣勁竟然被他幻成一片光罩,兜向萬噬蟲群。


    在生死壓力之下,玄清真人已經將碎月功法突破到由簡入繁、以一破萬的極高境界。


    但敵人實在是太多了,在簡寧和何雨蝶的攻勢尚未被完全化解之下,四麵八方又湧來了大量氣勁和法寶,靈寶派諸人竟然想趁此良機,一舉將玄清真人拿下。


    司徒明歎道:“玄清真人,十息之內我不會出手,若你能不死,我給你一個與我公平交手的機會。”


    何謂公平交手,若是眾人狂攻之下,支撐得了十息,玄清真人還能餘下多少實力來麵對“公平交手”?


    十息。


    僅短短十息時間,玄清真人就已衣衫盡裂,渾身浴血,徹徹底底變成了一個血人。


    腰背之上無法顧及到的部位添了幾道深可見骨的傷痕,身上還有部分沒有抖落的萬噬蟲在拚命撕咬,眼睛也被額頭上湧出的鮮血給糊住了,不能視物。


    可此時最危急的,是被李鐵牛在額上砸了一拳。


    一拳之下,玄清真人意識開始模糊,隻感到世界越來越不真實。


    看著玄清真人搖搖晃晃堅持不倒,場中諸人不免也心生敬意。


    本來,最好能將玄清真人製服,然後與玄空真人一樣施以惑心術,變成靈寶派的傀儡。


    若是當場將他殺死,日後為了控製靈虛派必須做出許多解釋,則多了不少麻煩。


    但成敗在此一舉,此刻玄清真人必須倒下,就算是當場殺死,也不能讓他繼續拖延下去。


    就連司徒明,也麵色凝重地運起氣來,準備與眾人合力,一舉將玄清真人擊殺。


    “這,縛靈香居然就失效了?”高台旁,一直看著熱鬧的徐毅龍忽然發出驚慌地唿喊。


    一個極快的身影在徐毅龍身前一閃,徐毅龍如毫無重量一般拋飛出去。


    一個極快的身影掠過何雨蝶,何雨蝶悶哼一聲,仆倒在地。


    同樣是這個極快的身影,電閃雷鳴一般衝到玄清真人的身旁,足下一跺,武殿的地板上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深坑,地縛陣召喚出來的鬼手化作嫋嫋黑煙。


    “司徒掌門,玄清真人與你這公平決鬥的機會,讓給我可好?”那身影原地一停,伸手扶住已經站不穩的玄清,赫然便是一開始在高台上中了縛靈香暗算的玄空真人。


    他的麵色冷峻,眼神從未有過的清冷凜冽,顯然已是動了真怒。


    司徒明頓時唿吸一滯,心頭如被大錘重擊。


    玄空真人的實力全大陸皆知,與號稱煉氣者第一的歐陽碧都可鬥上三天三夜。


    莫說靈寶派,大陸上絕大多數門派中都沒人能有資格做他的對手。失去了他,靈虛派的實力可以說是下了大半,也正因為有了他,靈虛派才能夠雄踞全大陸頂尖煉氣門派之列。


    此次行動最重要的一個環節,便是依靠徐家的縛靈香,製住玄空真人。


    否則的話,單憑靈寶派的實力,怎敢來靈虛派捋虎須。


    沒有料到玄清真人竟然如此難纏,生生在眾人圍困下打散布好的陣勢,放出玄空真人。還支撐了如此長的時間,令下一步計劃無法繼續實施。


    更沒有想到玄空真人能夠迅速複原。


    難道這一次行動就要這麽功敗垂成了嗎?


    李鐵牛腦中可沒有想那麽多,他抬手便是一拳,惡狠狠地從側麵擊向玄空真人,口中喊道:“你還有膽挑戰掌門,先吃俺鐵牛一拳。”


    李鐵牛作為靈寶派的三大長老之一,雖一向行為莽撞,思想簡單。但其煉體之術修為絕不可小視。


    剛才與玄清真人多次交手,以玄清真人碎月氣勁之威,都未能在李鐵牛的身上造成太大傷害,身體強韌程度可見一斑。


    隻見那缽子大的拳頭以千鈞之勢向玄空真人擊去,不說技巧,單看威勢及力量,就算是天魁門的煉體高手前來,對這一拳也無可指摘。


    可惜他的對手是玄空真人。


    這個大陸上靈轉之術造詣最深的人。


    隻見玄空真人一手扶著玄清真人,身體未動分毫。


    但他迴頭看向李鐵牛,那雙目之中顯現出來的森然之意,令李鐵牛這樣悍勇之人都不免心中一抖。


    李鐵牛咬牙之下,拳勁更強一分,揮擊間已可聽見摩擦空氣發出的爆鳴之聲。


    這樣強力的一拳,如不是具有與李鐵牛一樣的身體強度,大多都隻有先行避讓一途。


    偏偏玄空真人完全沒有避讓的打算,直等到李鐵牛的拳頭距離自己不到一臂的距離,才抬起了手臂,緩緩按向李鐵牛的拳頭。


    他的動作看上去慢至極點,但身在其中的李鐵牛卻知道他這一按的速度絕不慢於自己的拳頭。


    這種速度上的矛盾,真讓李鐵牛看看都心頭發悶,想要吐血。


    “啪”地一聲輕響,玄空真人這雲淡風清的一按已經落在了李鐵牛的拳上,同時順手往旁邊一領。


    李鐵牛感覺自己的力氣全部奔湧而出,這一拳無法轉還的衝向他處,根本無法控製分毫。


    但還未等他想清楚其中的道理,玄空真人又手腕一翻,順著他的手臂一繞。


    一種莫可名狀的恐怖感覺在李鐵牛心中升起。


    他眼睜睜看著自己那鐵打一般的手臂,被自己的力氣扭曲到變形,直到“啪啦”一聲,手臂從中斷折開來,一股巨大的疼痛感才傳到大腦。


    “啊!”李鐵牛發出一聲撕心裂肺地慘唿。


    玄空真人又順手一推,李鐵牛的手臂直接倒撞迴他的胸口,以來時更強數倍的力道,將他整個人撞得口噴鮮血,倒飛出去。


    李鐵牛在空中便已經陷入昏迷之中,慘唿戛然而止。


    這一切都在瞬間完成,從李鐵牛揮拳擊出,到整個人倒飛而去,其中並無任何停頓。


    司徒明出現在李鐵牛的身後,一把將其扶住,麵色陰沉得幾乎要滴出水來。


    適才玄空真人的出手,靈寶派諸人中除了司徒明之外,根本來不及做任何反應,這是多麽矛盾的一種感覺,明明看著玄空真人的動作極慢,但真正發現兩人交手結束,連司徒明都隻來得及上去扶住飛退而迴的李鐵牛。


    “司徒掌門,你的速度很快。”玄空真人平靜道,他從恢複功力到現在,雙目之中就一直冷厲得如有刀劍射出,此時一句簡簡單單的誇讚,其中蘊含的戰意,都令靈寶派諸人麵色一白,心中驚懼不已。


    “玄空掌門靈轉之術神通蓋世,司徒明不是對手。”司徒明沉聲道。


    在見識到了玄空真人的神通之後,司徒明終於下定決心,將李鐵牛交給身旁簡寧,一抬手,向場上諸人打出了撤退的手勢。


    靈寶派諸人倉惶聚攏向著殿外逃竄,司徒明擋在玄空真人麵前,冷道:“若是玄空掌門想要留下司徒明,司徒明自當奉陪,但有一事司徒明必須說清,今日之事乃是有一位大人物安排指使,靈寶派也不過是一枚棋子而已。”


    沒有料到一旁沉默不語的玄苦真人竟走到司徒明的身前,又將他擋在身後,歎道:“司徒明你走吧,我來為你擋住玄空真人。”


    司徒明沉默片刻,苦笑道:“本來司徒明自當舍身留下,力保玄苦真人安全。無奈靈寶派此次事敗,定需有人站出來為之負責,司徒明不得不走,多謝玄苦真人成全。”


    說完便化作一道流光,急速追著靈寶派諸人而去。


    玄空掌門平靜地看著靈寶派諸人離開,甚至連他們帶走了昏迷的張弛也未做阻攔。


    場中瞬間隻剩下了玄苦真人一人。


    玄空真人凝視玄苦真人,平靜道:“說出幕後主使。”


    玄苦真人搖了搖頭。


    兩人相視沉默良久,玄空真人轉身扶著玄清真人向著內殿走去,道:“以後不可再迴靈虛派了,在外一人多加小心。”


    靈虛派玄字輩僅存的三名真人,從入門修煉起數十年的深厚感情,俱在這簡簡單單的一句話裏畫下句號。


    沒有任何一句怪罪,沒有任何一句責備,甚至連幕後主使是誰都不再追問。


    玄苦真人瞬間被淚水模糊了雙眼,到底是什麽苦衷令他要拋棄這麽多年的同門情誼,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為何不能留下半點解釋?


    這些難道玄空真人都不想知道了嗎?


    還是已經徹底對玄苦真人死心了,此去一別,再相逢就是仇敵?


    玄苦真人無聲地向著玄空真人的背影跪下,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頭。


    再次起身之後不做任何停頓,轉身向著武殿之外走去。


    身後留下他苦澀的話語:“罪人玄苦他日必將給掌門一個交代。”


    玄空真人在聽到這一句話的時候,腳步稍稍一頓,隨即繼續向內殿中走去。


    自此,靈虛派中,再無玄苦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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