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驁自從有了趙氏姐妹,成了活神仙,大有不要江山隻要美人的趨勢。宮中許後以下,都隻能對著孤幃冷帳發愁。


    這其中最為苦惱的便是許後,趙氏入宮前,劉驁最愛去的地方便是她的後宮椒房殿,可如今,每天晚上隻能一個人默默地垂淚。她可沒有班婕妤的豁達心胸,在她看來,班氏絕對是個怪女子,她曾找她來商量,沒想到班氏竟是一臉無所謂,難道她不知道,在這宮中,一日沒有皇上的寵幸,一日便處於危險之中。


    許後不理解,後人卻可理解,班氏一門,奇女子奇男子眾多,班彪,班固,班超,班昭等等,哪個不是聲名赫赫之人。


    許後不理解,所以她很痛苦,當這種痛苦積壓太多的時候,她的神智便會受到影響。


    鴻嘉三年(前18年),許後把自己的痛苦傾訴給了自己姐姐許謁,許謁是王氏八兄弟之一的王舜的兒媳婦,因為有著王氏的背景,自然替妹妹打抱不平。


    “憑什麽要讓兩個身份卑賤的歌女騎在你的頭上”,許謁大怒,“妹妹放心,姐姐一定讓這兩個賤/人好看。”


    許謁出了宮門,思來想去,唯有一種辦法,可以給趙氏姐妹一點顏色看看。


    她聽說民間有巫術,可以給人下詛咒,非常靈驗,不妨試試看。


    她不會不清楚,巫術咒人,尤其是皇上的枕邊人,如果事發,那是必死的罪行,但是為了替妹妹找迴這口氣,許謁也顧不得許多了,況且,隻要做得神不知鬼不覺,想必也不會又事。


    她低估了趙氏姐妹的智商。


    兩姐妹中,尤其是趙飛燕,心機很深,她自從踏入宮廷開始,就算計著自己前麵的攔路虎,自從得寵後,她籠絡了不少宮人,把他們派到劉驁的其他寵妃身邊。


    這一步棋,趙飛燕走對了。


    當許謁熱火朝天的幹著巫詛的事情時,趙氏姐妹已將事情告發到劉驁那裏,把這個罪名安在了許後頭上,順便捎上了班婕妤。


    劉驁勃然大怒:“來人,給朕一查到底。”


    一番查探下來,許謁確實幹了,而許後自然脫不了幹係,班婕妤有沒有牽扯,倒是沒個定論。


    這個結論出來的時候,連王太後都勃然大怒。


    她主持後宮四十年,這宮廷巫詛聞所未聞,今日又重現,始作俑者竟然是皇後。


    “廢掉她,許謁等一幹人等處死。班婕妤則需查明,不得冤枉了。”王太後對皇後及班婕妤這些後輩還是有不少好感的,所以沒有一概不問地痛下殺手。


    王太後的懿旨一下,許後皇後印璽被受,並打入昭台冷宮,而班婕妤也被傳訊出麵對證。


    班婕妤麵對著惱怒的太後和皇上還是那樣的鎮定,她毫無懼色地說道:“妾聞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妾修行持正,尚且未曾享福,如今做此大逆不道之事,更難有什麽好結果了。如若鬼神有明,定不會聽這詛巫主上的事。如若鬼神無明,詛巫他人又有何用?此事,妾不屑於做。”


    在場之人無不聽得嘖嘖稱奇,果然是奇女子啊。說出的一番話也是與常人不同。


    劉驁本來就不是個不明事理的人,頂多是玩物喪誌的典型,聽到妃子如此入情入理的話,加上他對班婕妤的理解,他知道,班婕妤跟此事沒有任何關係。


    “嘿嘿,愛妃啊,朕是糊塗了,朕賜你黃金百兩,你就不要怪罪朕了。”劉驁哄起女人來確實有一套。


    “多謝陛下,太後,陛下,臣妾還有一請。”


    “哦,說來聽聽。”王太後對這個知書達理,心胸寬闊的後輩也是十分喜愛。


    “臣妾時常思念太後,想長伴太後左右,為太後解解乏,說說話。”班婕妤閃著聰慧的美目,這個想法在趙氏姐妹得寵後,她就有了,隻不過沒有好機會提出來,現在是個絕妙的機會,趙氏姐妹對付她第一次,自然就會第二次,為了免去是非,最好便是得到太後的庇佑了。


    “好,好,好,難得你有如此小心了,哀家正是寂寞得緊哪。”王太後大喜。


    “既然母後同意,朕自然沒什麽異議了。”劉驁倒是無所謂,他現在有了趙氏姐妹,也懶得管其他妃子。


    “班妃啊,你現在就隨老身去長信宮吧,東西哪,就讓下人們去收拾了。”


    班婕妤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


    王太後起身,班婕妤連忙上前扶著,一起出了宣室。


    劉驁看著兩人的身影遠去,一溜煙往昭陽宮跑去。


    他這一路上還尋思著,若是把要冊立飛燕為後的消息,告訴這兩姐妹,還不定這倆尤物會怎麽伺候自己呢。


    劉驁知道,冊立新皇後是國家大事,必須要太後首肯才行。可是太後看起來喜歡的是班婕妤,對趙氏姐妹並無好感。


    劉驁一連幾天都為此事傷者腦筋,他想立趙飛燕為後,卻不敢對太後提出來,畢竟趙飛燕入宮時日尚短。


    劉驁也是個明白人,他學起了祖宗景帝,暫時不立皇後,為了堵住悠悠之口,在這段期間,不斷提高趙氏姐妹的地位。


    立後一事一拖就是一年。


    永始元年(前16年),劉驁認為時機已經成熟。


    他找來了自己表兄侍中淳於長,授意他去說服太後。淳於長本就是個機靈人,他知道劉驁是鐵了心要立趙飛燕為皇後,劉驁之所以找自己去說服太後,便是看在太後看重自己這個外甥的份上。


    如果遊說成功,以後劉驁和趙氏姐妹都得感激自己。如果一次遊說不成功,可以多去幾次,皇上不立其他妃子,太後也沒有理由一直讓後位空著,所以此事多半是要成的。


    淳於長很高興地做起了這個中間人,他起先找到太後,探聽著太後的口風,果不其然,太後也為中宮無後而憂慮,而她的意中人便是陪侍在身邊的班婕妤,而不是出身卑賤的趙飛燕。


    “這就好辦了。”淳於長摸到了太後的想法後,有了主意。


    他再一次找到太後,請她屏退左右後,他隻說了一句話,就讓王太後改變了主意。


    “班婕妤聰慧,家人多在朝為官,難於控製。而趙飛燕出身雖卑賤,族中卻人丁凋零,她若為後,太後您老人家就不必擔心了。”


    王太後深思一番,覺得很有道理,最終同意了淳於長的說辭。


    劉驁得了王太後的肯定,大肆賞賜了自己的這位表兄。


    同年六月,趙飛燕被立為皇後,趙合徳被立為昭儀。


    而正如淳於長所說的一樣,趙氏姐妹成為皇後昭儀,她的族人卻沒有一個受封,原因是她們的來曆不明。唯一受封的是她們的義父趙臨,那也是進入陽阿公主府後因陽阿公主的牽線搭橋認的義父,她們與趙臨其實無一點血緣關係。


    趙飛燕當了皇後,移居中宮,她也成為有百年來第二個以歌女身份問鼎中宮的女子。


    然而,她與百年前賢後衛子夫相比,卻大有不同。


    衛子夫生性淡泊,她卻工於心計。


    衛子夫生下皇長子劉據,而她卻始終無子。


    衛子夫有弟衛青,而她則連身世都搞不清楚。


    這一切的不同注定這位皇後要做出很多荒誕的事情而背上罵名,為世人詬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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