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第116節:司馬相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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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漢代燦若繁星的文人賢士中,司馬相如無疑是最為傑出的人物之一,被稱為賦聖。


    漢文帝元年(前179年)前後,司馬相如原名司馬長卿。出生於蜀郡成都。


    大凡才子都有大致相同的境遇,他們一般家境貧寒,他們的父母即便生活有多艱辛,都會讓他們學習文化知識。司馬相如也不例外,司馬相如涉獵廣泛,除了讀書,他還喜歡擊劍,同時對音律也頗有興趣。


    隨著年齡的增長,司馬相如有了自己的誌向,他把戰國名相藺相如視為自己的偶像,為了顯示決心,他特意更名為司馬相如。


    年少的司馬相如很快獲得了開拓視野的機會,蜀郡太守文翁為了興辦蜀郡的教育,要從郡中選擇有讀書天賦的子弟,送到長安學習,希望他們學有所成,並能迴到家鄉為家鄉的教育事業添磚加瓦。司馬相如就在名單之列。


    司馬相如在平淡而快樂的求學生涯中度過了青少年時期,當他與他的同伴們肄業迴到家鄉蜀郡之時,受到了文太守的熱情款待。


    款待之後,文太守順便把他們的工作都一一做了安排,年輕的司馬相如獲得了教授的職位。


    這個職位可不太好當,即要教書育人,又要宣傳招生,在蜀郡這樣欠發達地區,興辦官學可不是件好差事。但司馬相如卻仍然幹勁十足,熱情不減,因為他發現,文翁太守往往會從他的弟子當中挑一些優秀人才充任官府吏員,這麽一來,年輕的司馬相如就有了不少官場上的朋友。


    司馬相如畢竟是個胸懷抱負的人,像當年的才子賈誼一樣,他們都有卑微的出身,卻有著崇高的理想,所以,教授職位並不能真正滿足他,他願意做好這份工作,更多的是對太守的報答。


    人算不如天算,文太守病死了。


    司馬相如離開了教授的職位,他把目光瞄向了遙遠的長安。


    長安是個大都市,處處車水馬龍,對於大部分有理想有文化的青年來說,這個城市有著不可抵禦的誘惑力。


    司馬相如拜別了所有的親人好友,再次來到了長安這片熱土,與上一次不同,這次他是隻身一人,而且他已不是一無所知的懵懂少年,長安城也已然物是人非,朝廷有了新的主人。


    在諾大的長安城,他無背景無資曆,唯有那滿腹經綸和耀眼的才華,隻盼有能識貨的主,他能賣個好價錢。


    司馬相如在遊蕩了些許日子之後,發現空手套白狼的難度極高,無可奈何之下,他隻能走無數理想青年走過的路----貲選為郎。


    司馬相如拿出了多年的積蓄,進入宮中,成為一名正式的郎官。


    雖然已是囊空如洗,但司馬相如總算謀到了一份差事,盡管這份差事與他的理想差距甚遠,不過司馬相如有理由相信憑著自己過人的才華,一定會前程似錦。


    予誌之慢愚兮,懷貞愨之歡心。願賜問而自進兮,得尚君之玉音。奉虛言而望誠兮,期城南之離宮。


    司馬相如處處謹慎為人,時時勤懇處事,不久之後,司馬相如升官了,成了武騎常侍。這是個武職,對於皮嫩肉細,一身文氣的司馬相如來說,能做到武官是極不容易的,他畢竟是文人雅士,要他整天與五大三粗的粗人在一起,需要極大的忍耐力和克製力。


    但是司馬相如做到了,他在武騎常侍的職位上呆了下來,這麽一來,司馬相如有更多的機會呆在皇帝身邊。


    在景帝的身邊呆的時間長了,司馬相如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失望,他失望的發現,皇帝更像個武人,他對歌曲辭賦一點沒有興趣,這對於在辭賦方麵有著極高造詣的司馬相如來說,無疑是個巨大的打擊。


    司馬相如認為他的夢想破滅了。


    他不免踟躕不前,不免無所適從。


    在司馬相如的心情跌入穀底的時候,一個人的到來,讓他燃起了對生活的期望。


    這個人是梁王,梁王來朝了。眾所周知,梁王喜歡附庸風雅,他身邊不乏文人名士,當時的辭賦大家枚乘,鄒陽,莊忌等人都被奉為梁王的座上賓,同時跟隨梁王入朝。


    司馬相如有幸結識了他們,如同找到知音一般,司馬相如與他們徹日暢談,切磋辭賦,司馬相如一時快活無比,他終於明白,他的快樂不止為名位。


    梁王離朝後,司馬相如自覺仕途無望,俗話說,樹挪死,人挪活,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


    司馬相如決定離開長安,而下一站既是,睢陽。


    司馬相如以抱病為由,辭職了。他從警衛森嚴的宮中走了出來,沒有多少留戀,這裏承載了他的夢想,但此時此刻,司馬相如比誰都清楚,這個地方現在不屬於他。


    他收拾細軟,馬不停蹄地趕往他的知音們生活的睢陽。


    一路走來,他如釋重負。


    幾日之後,司馬相如終於見到了他的知音們。


    通過枚乘等人的引薦,司馬相如獲得了梁王的賞識,他獲得了他相應的職位。能與一群誌趣相投的文人名士們共事,司馬相如不但心情舒暢,而且文學造詣又進一步得到提高。


    正是在睢陽的日子裏,為了答謝梁王給他的機遇,司馬相如揮毫寫下了著名的《子虛賦》。


    這篇大氣磅礴卻又不乏思想精華的辭賦,既為他日後再度踏入長安埋下了伏筆,更重要的是,它是漢賦的一座高峰。


    司馬相如就這樣獲得了新生,如果不出意外,人們有理由相信他會在睢陽娶妻生子買房子,最後老死在睢陽,若然如此,也許司馬相如也就隻有子虛賦的高度。


    上天似乎有意鍛造這位文學奇才,不讓他有好日子過。


    景帝中元六年(前144),梁孝王劉武病逝。隨著他的離去,梁國被一分為五,梁王寄養的賓客,士人,一下子紛紛四散。


    司馬相如也不能幸免,他作別了文友們,踏上了返鄉之路。


    由於路途遙遠,司馬相如出外闖蕩多年來,都與家人不通音信。當他迴到闊別已久的家鄉時,看到昔日的居所時,司馬相如一時之間嚎啕大哭起來。


    親人告訴他,你的父母早就去世了,沒留下什麽財物,隻是看不到他們的犬子(司馬相如乳名),死不瞑目啊。


    司馬相如找到了父母的墳頭,在父母墳前哀思不已。


    當司馬相如痛哭到無法再流出眼淚之後,他迴到滿目瘡痍的家中,不得不考慮一件事關重大的事情,現在家徒四壁,親人們也是窮苦人,而現在他又沒有正式的工作,以後該怎麽生活?


    司馬相如第一次嚐到了人生的苦痛,第一次嚐到了無米下鍋的滋味。


    辭賦可以不寫,但飯不能不吃。


    司馬相如在苦捱了幾日之後,猛然想起多年前,自己的好友臨邛縣令王吉曾對自己說過,如果在長安受挫,可以迴來找他。那時候,司馬相如這隻是朋友間的客套話而已,因為他相信自己不可能落魄。現在想來,世事無常,自己過於自信了。況且這麽多年了,王吉說不定早經不在臨邛。


    在饑餓的驅使下,這位才子撇下了所有的虛榮,隻身前往臨邛縣去試一試。


    天無絕人之路,王縣令既沒升官又沒挪位置,他果真還在臨邛縣。


    更幸運的是,王縣令是個念舊的人,當他見到司馬相如時,問明所有情況,不免驚訝和歎息,王縣令好好款待了他,並決定出手幫他一把,讓他生活有所著落。


    王縣令把司馬相如安排在了臨邛的都亭居住。王縣令不僅給司馬相如在生活起居上做了部署,而且每天下班後,必定前往都亭噓寒問暖。


    司馬相如對王縣令的熱情十分感激,前段時間還平安無事,但是每天接待王縣令實在吃不消,不免有些抵觸,裝起病來挽拒出迎。


    司馬相如的抵觸情緒王縣令心裏跟明鏡似的,但他要幫人幫到底,這樣的人才落魄如此太浪費了,所以不管司馬相如有什麽意見,王縣令還是一如往常。


    如此一來,司馬相如就犯疑了。


    你老兄和我雖然有很深的交情,但也犯不著每日親臨來看望我吧,難道另有所圖?


    司馬相如心中有話也隻能憋在心裏,不管怎麽說,也是恩人,不能得罪了。


    王縣令的怪異的行為很快在臨邛傳開了,不知道的還以為王縣令有特殊癖好,養了個小白臉。


    臨邛的富戶鄉紳們得知這個消息,一致認為,王縣令有沒有特殊癖好他們管不著,不過這個神秘人物他們得好好對待他們,要不小心得罪了他,指不定王縣令拿他們開刀,所以,大家認為,還是要舉辦個宴會,來款待一下這位神秘人物。


    這一次的宴會,讓司馬相如的生命獲得了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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