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瑀看了李鄴一眼,淡淡道:“你不知道武信死了嗎?”


    李鄴搖了搖頭,“我隻知道他發配嶺南!”


    “他發配嶺南不假,但在潼關驛站暴病而亡,你猜他是怎麽死的?”


    “是被楊家所殺,還是被安祿山所殺?”


    李瑀不屑道:“楊家不是我小瞧他們,他們吃喝享樂,飛揚跋扈有一套,但讓他們殺人,給他們十個膽子他們都不敢,他們沒那個魄力,武信肯定是被安祿山幹掉的,他知道得太多了,另外,武信的長子武瑛逃掉了,不知所蹤。”


    武瑛就是獵鷹,他和父親一起被流放嶺南,他居然逃掉了。


    李鄴愕然道:“他怎麽逃掉的?”


    “七名押解武信父子的官差也一起被亂箭射殺,但沒有發現武瑛的屍體,估計是跑掉了,這件事朝廷封鎖很嚴,隻有極少數人知道,你不知道也很正常,但楊家很害怕,他們成立青山樓就和這件事有關。”


    李鄴歎息一聲道:“安祿山用刺殺手段突破官場底線,還真是貽害無窮,現在我父親出任京兆少尹,我很擔心他的安危。”


    李瑀點了點頭,“你父親是很危險,但宇文家會好一點,他們有老有小,不敢隨便使用刺殺手段,可武瑛就難說了,他是飛龍的關門弟子,我比較了解他,這個混蛋心胸狹窄,睚眥必報,而且欺軟怕硬,他肯定不敢去招惹安祿山,最後要麽是報複楊家,要麽就是報複你,所以對付他最好的辦法,就是主動出擊,先一步把他找出來。”


    說到這,李瑀做了一個割喉的動作,對李鄴道:“你是聰明人,該怎麽做不需要我再提醒你。”


    李鄴想了想問道:“去哪裏能找到他的線索。”


    “我給你提供一個線索,武信有個女兒,嫁給了禮部員外郎許安佑,武瑛會逃到哪裏去,可能她比較清楚。”


    離開李瑀府宅,李鄴心中沉甸甸的,武瑛如果想刺殺自己父親,那簡直太容易了,一支毒箭就能解決,完全防不勝防,他甚至還會刺殺自己母親和木大娘。


    李鄴也了解武瑛,他對自己一直就耿耿於懷,為朱雀的事情,他一直對自己恨之入骨,現在自己破了刺殺案,他隨之家破人亡,他當然會把仇恨首先對準自己和家人。


    李瑀說得對,對付武瑛的唯一辦法,就是先下手為強,把他找出來幹掉,但茫茫人海,要去哪裏找他?


    李鄴來到振威武館,找到了張平,張平笑道:“難得看你眉頭緊鎖,是不是遇到什麽難事了?”


    “你還記得獵鷹嗎?”


    一提到獵鷹,張平頓時恨恨道:“我怎麽不記得,最後我把送進縣衙監獄的就是他,他拿著他爹的信去給縣衙施壓,縣衙抓人了,我記得清清楚楚,他在監獄門口還對我說,我敢招惹武家,那就準備在監獄裏蹲一輩子,哼!天網恢恢,聽說他被發配嶺南了,你怎麽突然想到他?”


    “他在半路跑掉了!”


    “怎麽會?”


    “他爹和押解的差官一起被人亂箭射殺,但沒有找到他的屍體,他應該跑掉了。”


    張平張大了嘴,忽然明白李鄴擔心什麽了,“他是擔心他會迴來報複?”


    李鄴點點頭,“報複是肯定的,我不怕他報複我,我就害怕他撿軟的捏,刺殺我父母和大娘。”


    張平撓撓頭,“這倒很符合他的性格,欺軟怕硬,對付你父母確實最容易,不過我記得你娘的武藝很高啊!”


    李鄴歎口氣道:“就怕防不勝防,你說我父親當京兆少尹,天天騎馬上街,那混蛋射出一支毒箭,不就出大事了嗎?”


    “你說得對,確實很有可能,那你打算怎麽辦?”


    李鄴緩緩道:“我想先先下手為強,把這個混蛋找不出,先幹掉他,就沒有後顧之憂了。”


    “但武家可不止他們一房,萬一別的武家”


    “別的武家不可能,家家都有老有小,他們也害怕我報複的,就隻有武瑛,他沒有後顧之憂,刺殺我父母後逃亡天涯,所以一定要找到他。”


    張平點點頭,“我今天去找義父,他會動員王家的力量幫助你尋找武瑛。”


    李鄴連忙道:“禮部員外郎許安佑是他姐夫,他姐姐可能知道他的藏身之地。”


    張平果斷道:“既然有這個線索,我馬上去找義父。”


    這時,張平忽然又想起一事,連忙道:“家主和義父可能想來拜訪你父親,你看什麽時候方便?”


    李鄴微微笑道:“我已經和父親說好了,明天我會帶他來拜訪你的家主和義父,具體時間我會提前通知你。”


    裴三娘今天還在忙碌收拾東西,她做了兩年的刺史夫人,漸漸有些改變了,比如她用錢不再像從前那樣吝嗇,幾文錢都要計較,再比如她也習慣了有丫鬟仆婦的生活。


    她有三個丫鬟,除了之前的粗使丫鬟阿珍外,她在潤州又買了兩個小丫鬟,聰明伶俐,另外還有一個廚娘,李岱的胃不好,不太適應木大娘做的飯菜,所以就請了一個專門的廚娘,也是關中華州人,這次自然也跟他們一起迴京城了。


    裴三娘很想給兒子找一個小丫鬟,乖巧聽話,能照顧兒子起居,可是碎葉太遙遠,在長安買個小丫鬟是否方便?


    其實裴三娘最關心的還是兒子的婚事,她很擔心兒子會帶迴一個胡人妻子,比如拔汗那公主之類,生活習慣和信仰都不一樣,她們婆媳很難相處。


    兒子不小了,明年就十七歲了,雖然丈夫反對兒子過早成婚,但裴三娘覺得十七歲也差不多了。


    其實裴三娘考慮的是自己娘家的幾個裴氏侄女,娶裴家的女兒,自己既是姑姑,又是婆婆,相處就很融洽了。


    但這得兒子同意才行,當初讓臭小子去相親,他死活不肯,從小就很自作主張。


    就在這時,寇大娘在門口道:“夫人,有客人!“


    裴三娘走出問道:“是誰?”


    隻見從寇大娘身後閃身走出一個年輕美貌的小娘子,款款施個萬福禮道:“我是阿鄴的師姐,我叫朱雀,給夫人請安!”


    裴三娘眼睛一亮,上下打量這個小娘子,隻見她身材很高,倒是和自己兒子很般配,身材修長苗條,穿一件綠色的百褶襦裙,上身是一件淡黃色窄袖襦衣,外套一件緊身比甲。


    她長一張鵝蛋卵,肌膚白皙如雪,小嘴高鼻梁,雙眉細長,一雙黑白分明的杏眼格外靈動,頭梳雙環發髻,表示仍是未嫁之身。


    裴三娘立刻喜歡上了,這小娘子氣質真好,大氣溫婉,一看就是大家閨秀,居然叫自己兒子阿鄴,看來他們很熟啊!


    其實李鄴第一次從軍時,朱雀來過常樂坊老宅一次,但裴三娘不在,她見到了木大娘,偏偏今天木大娘去寺院了。


    “朱雀姑娘快請進,我房裏亂得很,去鄴兒書房吧!”


    朱雀抿嘴笑道:“給夫人添麻煩了!”


    “沒有!沒有!快請進。”


    裴三娘把朱雀請到李鄴書房,又讓小丫鬟上茶。


    裴三娘請朱雀坐下,笑問道:“你剛才叫阿鄴師弟,阿鄴拜師了?”


    朱雀微微笑道:“迴稟夫人,我是烈鳳的關門弟子,阿鄴是飛龍的傳人,所以我就叫他師弟,其實沒有什麽師門關係,隻是稱唿而已,有時候我也會叫他鄴公子!”


    “哦!你是烈鳳的徒弟,她其實是我長輩,她老人家身體好嗎?”


    “她身體還硬朗,最近在閉關,可能明後天就會出關了。”


    “有時間我要去看看她老人家,她對我有恩,還有我兄長裴旻,你認識吧!”


    朱雀笑著點點頭,“他不是師父的徒弟,我們一般叫他裴師叔,上次他成婚,我們又叫他裴師兄。”


    “咦!裴旻成婚了,什麽時候的事情?”


    “今年三月吧!娶我師姐為妻,他們在一起好多年了。”


    “我得補一份禮給他,對了,朱雀姑娘,你比我家鄴兒大幾歲?”


    這才是關鍵,也是裴三娘最關心的問題,朱雀有些緊張道:“我們家習慣是講虛兩歲,實際我隻比阿鄴大一歲,我也是一月生的。”


    “哦——”


    裴三娘盤算一下,大一歲勉強還行,若大兩三歲就有點偏大了。


    她想了解對方的家世,便笑問道:“請問姑娘姓什麽?不會是姓朱吧!”


    朱雀搖搖頭,“不是,朱雀是我的名,我姓獨孤,我叫獨孤朱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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