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鄴從大明宮出來,時間還早,他隨即騎馬來到了太平坊,在坊內的一家雜貨店內買了兩口很結實的皮箱子,他拎著箱子來到自己的宅內,老寇一家三口依舊替他看宅子。


    李鄴給了寇大爺一年的工錢,又額外獎勵他十貫錢,寇大爺千恩萬謝收下了。


    李鄴笑問道:“我走後,這裏有誰來過嗎?”


    “就夫人和老爺迴來述職,住過一些日子,木大娘也在,別人好像沒有了。”


    寇大娘在一旁不滿道:“你這個死老頭子,你居然把那個小娘子的事情忘記了?”


    李鄴好奇問道:“哪個小娘子?”


    寇大爺苦著臉道:“去年公子走後沒有多久,來了一個小娘子,身材挺高的,好像叫住朱雀姑娘。”


    李鄴點點頭笑道:“她是我師姐,她怎麽了?”


    “她說公子答應把馬球杆送給她,但她沒有證據,公子又沒有交代我,我當然不敢答應給她,然後我們忽然發現她從公子書房裏出來,手中拿著公子的馬球杆,跳上房頂就走了,她說你答應過,必須言而有信!”


    說到這,寇大爺歎口氣道:“公子,她武藝高強,我實在攔不住她,真是對不起啊!”


    李鄴笑著擺擺手道:“沒事,我確實答應過她,我忘記給你們說一聲了,讓你們擔心了一年多。”


    寇大爺和寇大娘對望一眼,兩人同時鬆了口氣,“那我們就安心了!”


    李鄴來到自己書房,看了一圈,沒有什麽異常,就是掛在牆上的馬球杆沒有了。


    其實他在書房內也沒有什麽秘密,他最大的秘密是密室,估計朱雀沒有發現,然後在院子的大樹下埋藏著一隻金盒,裏麵是開啟橋陵的圖紙。


    陳慶在房間裏坐了片刻,便起身打開了密室鐵門,他把胸前小布包摘下,裏麵是十顆哈裏發寶石,放在鐵架上的一個盒子裏,又將幾百顆品級極高寶石一起放上鐵架。


    當然,他自己也留了一部分,準備送做人情。


    李鄴想了想,又從十顆哈裏發寶石中取出一顆藍色的寶石,放進一隻小錦盒,揣進懷中放好。


    李鄴這才從裝黃金鐵箱子裏取了五千兩黃金,放進兩口大皮箱子裏,拎了出去,又重新關上了密室鐵門。


    在平康坊的天然居酒樓的三樓雅室內,安慶宗正和武珪一起喝酒。


    “楊晞已經死了一個月了,朝廷就像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我父親很不滿意,他要求我們繼續有所行動。”


    楊晞之死,武珪當然扮演了一個重要角色,他花重金買通了楊晞的相好金玉滿,讓金玉滿裝病,他便臨時安排了教坊別館,讓俏芙蓉獻舞,勾引了楊晞上鉤。


    楊晞死後次日,金玉滿便告假迴老家避禍,卻死在了半路,也成了一樁無頭公案。


    這裏麵關鍵是武珪的父親,國子監祭酒武信是安祿山的秘密盟友,說起來武家和安祿山還有點舊怨,安慶宗的妻子榮義郡主是廢太子李瑛的女兒,而李瑛便是被武信的姐姐武惠妃害死。


    但事情就是這麽有趣,安祿山當然不想和武家結怨,便特地結交武信,解開恩怨,一來二去,兩人竟然結成了同盟,武信還把自己次女許給了安祿山的兒子安慶和。


    武珪想了想道:“我父親說,這件事並沒有結束,天子還在考慮中,如果幹得太多,會不會適得其反?”


    “你知道我父親的脾氣,他決定的事情不允許更改,再說他也是深思熟慮,我們放手做就是了。”


    武珪又問道:”那這次對付誰?”


    安慶宗用手指蘸酒在桌上寫下三個字,“楊玄珪!”


    楊玄珪是閑官,相對而言比較容易對付,風險不大,武珪點了點頭,“我來想辦法買通他府中之人!”


    “這事不能耽誤,必須盡快實施!”


    下午時分,李鄴又一次見到了祖父李林甫,李林甫心情不太好,他原以為今天天子會封賞孫子李鄴,沒想到又推遲了,讓李林甫悶悶不樂。


    “祖父心情似乎不太好?”李鄴問道,


    李林甫歎口氣道:“天子遲遲不給你封賞,我擔心夜長夢多啊!”


    李鄴沉默片刻道:“今天天子召見我後,高力士又專門找到了我。”


    孫子既然這樣說,顯然高力士不是找他敘舊,李林甫問道:“高力士找你做什麽?”


    “關於楊晞被殺一案,天子要結案了,要處理一批官員,從縣衙、府衙到太常寺、大理寺和刑部,都要處理,然後政事堂也要有一名相國出來承擔責任。”


    李林甫冷笑一聲,“是要我承擔來責任嗎?”


    “高力士轉達天子之意,希望祖父主動辭去相國之職,並放棄推薦權,如果祖父答應,高力士再和祖父談條件。”


    李林甫忽然想起一事,臉刷地白了,大理寺卿李岫是他的長子,刑部左侍郎張博濟是他的女婿,天子想借這個案子,把自己兒子和女婿一起罷免了嗎?


    李林甫半晌冷冷道:“好一個借力打力,還真是他的風格。”


    “祖父,是不是孫兒的封賞遲遲不下來,也和這件事有關?”


    李林甫點點頭,“應該是,高力士代表天子要和我討價還價,所以遲遲不封賞你。”


    “其實孫兒的封賞不重要,關鍵是祖父要平穩落地,這才是重中之重。”


    “我知道,我會平衡,其他利益可以損失一點,但你這一步至關重要,一定要上台階,把路子趟開,以後你再立功績,就不會給他人做嫁衣了。”


    李鄴沉默片刻道:“明天貴妃娘娘要見我!”


    李林甫一下子愣住了,他滿臉驚訝問道:“貴妃和你有什麽關係?”


    “她說她做夢被人擄走,是我救了她,當然這隻是借口,她其實是想要飛龍關於她的幾個預言。”


    “你知道?”


    李鄴點點頭,“飛龍去世前給了我!”


    李林甫望著孫子半晌道:“然後呢?”


    “然後我會和貴妃娘娘交換,讓祖父平安落地。”


    李林甫負手走了兩步,忽然道:“上次貴妃娘娘建議天子免去我的右相,降為尚書左仆射,是不是也和你有關?”


    李鄴平靜地點了點頭,“她得到了飛龍的第一個預言,那是我的條件。”


    李鄴走了,李林甫心中久久不能平複,他早就知道這個孫子不是一般人,否則飛龍不會那麽看重他,高力士也不會給他寶壽牌,再想到他才十六歲,就已在西域立功創業,而去西域是他自己選擇的,他早知道那裏有機會。


    這是上天賜給自己的天命之子啊!


    想到‘天命之子’,李林甫猛地想起一件往事,自己還是孩童之時,父親曾帶著自己找到了隱居終南山的著名相師袁客師看相,袁客師已經是古稀之年,不再替人看相,但他還是破例替自己看了一次相。


    袁客師說自己將來會位極人臣,子孫有劫,若能渡劫,將貴不可言。


    看完相後,袁客師便封口,不久便羽化登仙。


    父親臨終前把袁客師的相測告訴了自己,但自己根本沒有放在心上,那時他風華正茂,心中懷著每一個皇族子弟的夢想,夢想自己能被武則天看上,有一天也能登上九五之位。


    但數十年後,他當上了宰相,這才想起袁客師的相測,竟然一點不差。


    那麽自己子孫呢?‘子孫有劫,若能渡劫,將貴不可言。’


    說自己子孫將有難,但如果能渡過此難,將貴不可言,自己已經是位極人臣了,那更高的貴不可言難道是指


    李林甫渾身忽然燥熱起來,會不會有一天,自己也能尊享廟號?


    就在這時,門外李岫帶著嫡長孫李渝求見。


    “孩兒有事求見父親!”


    注:哥奴是李林甫的小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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