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藥鋪距離李鄴的家稍遠,位於坊內最繁華的地方,每個坊都有自己的商業街,各種小攤小店,吃喝玩樂,樣樣齊全,很接地氣,一般生意都還不錯。


    當然,永和坊的小攤小店更接地氣一點,實在是窮人多,銅錢少。


    林氏藥鋪就是這些店鋪中比較有氣派的一家,藥鋪正對麵就是張小胖家開的小張雜貨鋪。


    裴三娘帶著兒子剛走到藥鋪門口,迎麵走一個年輕的夥計,陪笑道:“三嬸子是找我家東主吧!”


    “和他約好的!”


    夥計一臉為難道:“我家東主臨時有急事出去了,要過幾天才能迴來。”


    “那就找你家主母,也是一樣。”


    夥計苦著臉道:“我家主母這兩天身體不太,三嬸子有什麽事改天再約吧!”


    裴三娘再笨也明白了,人家根本不想相親,肯定是媒人傳話傳錯了,這樣也好,給自己省了一匹布。


    雖然有點難堪,但裴三娘並不氣惱,她在永和坊混了十四年,早已對各種難堪和嘲諷習慣了。


    “臭小子,你如願了,迴去吧!”


    李鄴撓撓頭,其實他還想看看坊內第一小美人長啥樣,可惜...他一點機會都沒有,人生的第一次相親,就這麽無疾而終了。


    藥鋪裏,林東主正在大罵媒婆,“什麽裴家公子,我還以為是誰呢?鬧半天就是整天打架鬥毆的李小混子,他也配娶我女兒?什麽狗屎都被你一張臭嘴說成花,給我滾!滾!”


    媒婆抱頭鼠竄逃跑了,三百文說媒錢自然也沒有了,好在裴三娘給她五十文預付錢,也算勉強沒有白忙一通。


    ........


    相親沒有成功,對李鄴沒有任何影響,小翠娘對她殷勤了很多,他也視而不見,李鄴整個心思都琢磨裴旻給他劍招。


    入夜,李鄴拿著短劍站在社廟後院的荒草裏,他已經練習很熟了,十三式劍法隻是方向不同,用的力量不同。


    他猛的一劍劈出去,這是正劈,訣竅是三分腕力、三分肘力和四分臂力,這個不難,就是臂力多用,同時用肘力配合腕力,這一劍有一種甩出去的感覺,速度最快。


    但是....李鄴感覺這十三式應該沒有那麽簡單,如果每一式都下功夫苦練,自然會練熟,其實更適合小胖,難道這不是給自己準備的?


    他也隱隱悟到了十三式劍法的真正精髓,它們其實隻有一式,那就是攻。


    可是怎麽把它們融會貫通,十三式融合成一式呢?李鄴怎麽也想不通。


    這時,張小胖氣喘籲籲跑來,他手中拎了一把劍,就是從魏瘸子家裏拿到的那一把,張小胖視若珍寶,睡覺都要抱著它。


    “我教你的十三式都練熟了嗎?”


    張小胖點點頭,“已經會了,但不夠熟,我準備多練幾個月,把它練熟。”


    張小胖大喝一聲,一劍劈出去,正是和剛才自己的一劍一模一樣。


    李鄴歎息一聲,“看來這十三式就是給你準備的,對我一點用都沒有!”


    張小胖撓撓頭道:“我剛才在路上忽然想到了,裴大俠是不是讓你在水底練這十三式!”


    李鄴‘啊!’一聲,跳了起來,狠狠給自己一耳光,自己真是蠢啊!居然沒有想到最關鍵的一步,這十三式是讓自己在井底練習。


    李鄴重重摟住一下張小胖的肩膀,伸手在他大胖臉上擰了一把,“多謝了,咦!這肥膩肉手感真不錯!”


    張小胖像被蠍子蟄了一下,跳了起來,拚命擦臉,“伱這個死宦官,竟敢調戲我,啊!我的第一次沒了。”


    李鄴跑到井邊,索性把衣褲全部脫了,短劍也放在井邊,拿著鐵木球杆一縱身跳了下去。


    井口還迴蕩著他的笑聲,“老子又不是親你,你自作多情什麽?”


    .......


    鐵木球杆很重,不浮於水,直接讓他沉底,雙腳踩在井底的細沙上,他把鐵木球杆視為長劍,雙手握劍,劍譜上就是雙手劍。


    他上前一步,一劍猛地劈了出去,速度比地麵慢了很多,但他有一種奇妙的感覺,他仿佛在太空中劈劍。


    一套十三式劈出。


    李鄴豁然領悟了,如果他在水中劈劍的速度和地麵上一樣,那他就練成了,各種招式隻是在不同場合下使出來,十三式劍法的本質其實就隻有一招:攻。


    ........


    裴旻匆匆穿過走廊,來到五公子的院子裏,他們是朋友,可不是主仆關係。


    剛走到院門口,一個十四五歲的削瘦少年衝了出去,險些撞在裴旻身上,裴旻反應極快,一把拉住了他。


    削瘦少年眼睛一瞪,張口罵道:“狗奴才,沒長眼睛嗎?”


    裴旻臉一沉,“你罵誰?”


    削瘦少年這才發現不是府中下人,他吐了一下舌頭,一溜煙就跑了。


    裴旻望著他的背影,暗暗搖頭,“都是五公子的兒子,怎麽差距這麽大呢?”


    走進院子,這才發現五公子李岱滿臉怒火地站在書房門前。


    “敬文,出什麽事了?”


    李岱恨恨道:“剛才那個小畜生在書房偷我的白玉獅子,被我撞破了,我責問他是不是偷了我的白玉鎮尺,他死活不肯承認,趁我不備就跑了。”


    裴旻有些尷尬,家醜不可外揚,五公子居然把這種事情告訴自己了。


    他隻得岔開話題道:“阿鄴要去報名考馬球手。”


    李岱半晌道:“他考得上嗎?”


    “他沒有問題,嗣寧王很器重他,想推薦他直接進馬球會,被他拒絕了,那小子傲氣得很!”


    “他確實變化很大,能被嗣寧王器重,也是他的造化!”


    裴旻低聲道:“敬文就不想把他接迴來嗎?畢竟他是你的兒子。”


    李岱猶豫良久,長歎一口氣道:“關鍵是父親不知道他的存在,我不敢說,我娘子也不允許,難辦啊!”


    裴旻心中著實鄙視,這個李岱才學、人品什麽都好,就是優柔寡斷,不僅怕父親,還特別懼內,否則當年三娘就不會那麽慘。


    “反正也急不得,看看時機再說!”


    李岱迴房取了一百兩銀子,遞給裴旻,“替我給三娘!”


    裴旻搖搖頭,“哎!你知道她不會要,而且她現在不缺錢,她兒子能幹呢!給她掙了一千多貫錢,可比你另一個兒子能幹多了。”


    李岱無奈,隻得收迴銀子,又道:“等時機成熟,我一定會稟報父親,讓父親來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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