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晉陽將長孫南方送走,便匆匆返迴外書房,雖然他沒有參與父親和長孫南方的談話,但他坐在一旁,都聽到了。


    獨孤晉陽對西部開拓有點興趣,但對海島,他的內心頗為抗拒,畢竟他對他來說,海島太陌生了。


    來到父親外書房,獨孤晉陽躬身行禮道:“父親,長孫世叔已經送走了。”


    “你進來坐吧!”


    獨孤烈看出了兒子的滿腹疑惑。


    獨孤晉陽進來坐下,擔憂道:“父親不是說好考慮西域嗎?怎麽又考慮海島了?”


    獨孤烈搖搖頭,“這不是我能決定的,要整個家族來決定,但就我本人而言,我更傾向於海島,尤其長孫提出了日本新羅勞工方案後,解決了我最大的心結,海島初期開發的問題。”


    “父親,難道西域方案有缺陷?”


    獨孤烈點點頭,“攝政王原本是也考慮西域封關外王,允許我們建國,但朝廷堅決反對,朝廷堅決要求實行郡縣製,現在攝政王也改口了,所以我們就要從長計議,如果西域不能建國,自己沒有軍隊,隻是給一個名義上的關外侯,名義上的自治,那我要這個虛名做什麽?


    土地明明是我的,百姓卻是朝廷子民,稅賦也是歸朝廷,我就收一點田租,我掏出大量真金白銀建設,最後卻是給朝廷做嫁衣,還要看駐軍將領的臉色,這樣有什麽意思?但我更擔心的是安全。”


    獨孤烈長長歎口氣,“那邊的可薩汗國是突厥人建立的,據說又是信奉什麽猶太教,我們的土地就得從他們手中奪取,如果能把整個可薩汗國滅了還好說,可如果滅不了,一旦可薩人反撲,我們就要被滅族的,男子被殺,妻女被擄走,那邊還有大食國、還有西北的大秦國,這些強敵在側,你覺得安全嗎?”


    獨孤晉陽也動搖了,他可不希望自己的妻女被人擄走,淪為悲慘的奴隸。


    “那父親覺得海島可行?”


    獨孤烈笑道:“我也不知道可不可行,就拿出幾十萬貫錢來試一試,不行就把海島退給朝廷,朝廷依舊還我們二十萬畝土地,就當損失三十幾萬貫錢,這點錢對獨孤家族不算什麽,可一旦成功,我們真的就可以建國了。”


    “父親,孩兒最擔心就是這一點,攝政王和朝廷會允許我們建國?”


    獨孤烈微微笑道:“你知道吐火羅那些小國在朝廷版圖上都叫都督州,但他們自己就是一個個小國,將來我們也是一樣,我們在朝廷版圖上也是一個個都督州,我們的子孫也會被封都督頭銜。


    但我們另一個身份是海外王,也是由天子冊封,那實際上我們的海島就是王國,朝廷對海外是比較寬容的,隻要世代臣服朝廷,定期朝覲,每年納貢,甚至把子孫送去長安讀書,朝廷是不會幹涉我們自治,畢竟海島是我們自己開發出來,我們也威脅不到大唐本土的安全,這和藩鎮經略河北完全不是一迴事。”


    “那安全呢?”


    獨孤晉陽擔憂道:“一座海島可養不了多少軍隊?”


    獨孤烈笑道:“攝政王給我說過,一百名重甲步兵就可以橫掃整個南洋諸國,這和大食、突厥可薩相差甚遠,我們要對付的實際上就是一些海盜而已,而且朝廷也會出兵剿滅海盜,我對安全完全不擔心。”


    獨孤晉陽歎口氣,“可是距離本土太遠!”


    “這確實是最大的問題,但任何事情都有兩麵性,正是距離本土遠,朝廷才會允許我們建國,成為大唐的附屬小國,而且現在正在研製蒸汽機,一旦研製成功,蒸汽機海船據說隻要航行十天就能抵達泉州,和鹹海以西到長安花幾個月相比,這不是近得多得多嗎?”


    獨孤晉陽眼睛一亮,如果隻有十天的航程,那真的不遠。


    獨孤晉陽開始動心了,連忙道:“那這件事就交給孩兒吧!”


    獨孤烈點點頭,“你可以先去泉州,那邊的信息更多,你多多了解呂宋群島的情況,反正這事不能急,還要家族全體同意才行。”


    “孩兒明白了!”


    獨孤晉陽終於被父親說服,行一禮,興奮地退下去了。


    獨孤烈卻沒有那麽多興奮,他考慮得更深,如果獨孤家族走了,那麽他們在大唐的地位怎麽維持?他們可是皇後的娘家,是太子的舅父家族啊!


    獨孤烈隱隱感覺到,李鄴同意獨孤家族和其他關隴貴族去呂宋群島建國,在某種程度上也是為了削弱關隴貴族在大唐的地位,這其實是一種變相的削藩。


    炎熱的夏季終於過去了,沈珍珠如願以償,生下一個兒子,讓她喜極而泣,雖然體重稍輕,但還是比較健康,母子皆平安。


    李鄴當即給兒子起名李樺,李鄴當然不會讓兒子成為私生子,當即封沈珍珠為良媛,納為妾室。


    進入八月後,天氣早晚漸涼,這天上午,李鄴接到雲中都督府的飛鷹傳信,一支迴紇使者隊伍已經過了雲州,正向長安而來。


    李鄴當即召集政事堂眾臣,商議迴紇之事。


    政事堂圓廳內,李鄴緩緩道:“我剛剛得到雲州都督府的飛鷹傳報,一支迴紇使臣隊正向長安而來,應該是要談判釋放被困迴紇軍的事情。”


    韋見素問道:“請問殿下,現在被困迴紇軍的情況如何?”


    李鄴看了一眼樞密使段秀實,段秀實咳嗽一聲道:“殿下,韋相國的這個問題,微臣來迴答吧!”


    “段使君請說!”


    段秀實起身不慌不忙道:“根據樞密院收集到的情報,從對方可汗決定向草原求援後,這兩個月雙方都沒有交戰,對方主要靠采摘野菜和宰殺騾子、戰馬維持生存,但還是先後死了三千餘人,都是傷兵,目前對方的軍隊還有五萬五千人,聚居在飛狐縣內。”


    張立不解問道:“我們是怎麽了解到對方的情況?”


    段秀實笑道:“登利可汗也派人四處尋路,有些尋路人被我們的斥候捕獲,他們交代了迴紇軍現狀!”


    “段使君的意思是,飛狐陘還是有其他路可行?”


    段秀實點點頭,“從飛狐縣向北走,還是有一條路通往雲州,但這條路十分險要,對騎兵不行,他們就算找到也沒有用。”


    李鄴擺擺手,眾人安靜下來,李鄴繼續道:“這次迴紇使者到來,按照草原規矩,必然是要贖走五萬五千人,原則上,我同意贖人,關鍵是價格,第一,迴紇軍的戰馬和裝備必須全部留下,第二,普通士兵每人贖金兩百隻羊,將領要不斷翻倍,每個萬夫長要一萬隻羊贖金,至於登利可汗,我要一百萬隻羊的贖金。”


    韋見素嚇一跳,“殿下,不是太多了?”


    李鄴微微笑道:“我心裏有數,其實並不多,他們擊敗昆堅部,就從昆堅部手中搶了一千五百萬隻羊,又擊敗金山葛邏祿,得到五百萬隻羊的戰利品,我分走一半,他們完全拿得出來,如果對方態度好,可以打個八折,但最低不能低於一千萬隻羊。”


    李鄴當即和政事堂達成共識,由韋見素負責談判,然後由段秀實帶隊去河東負責交割。


    同時,雙方也確定了這筆贖金的性質,屬於戰利品,那麽按照慣例,朝廷左藏庫和李鄴的內庫各分一半。


    內庫並不是李鄴的私人寶庫,內庫也是國庫的一種,主導權歸天子,現在歸李鄴,主要用於重大工程支出。


    像修建唐直道、修建長安新城的支出,就是左藏庫和內庫各出一半。


    一千萬隻羊賣掉後,將是一筆極為豐厚的財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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